没多久,医匠前来。
此医匠正是此前判断汉武帝最多还有一年寿命的那个。
待医匠为汉武帝诊治一番之后,没有立即说话。
霍光神色一沉,赶紧将除了六皇子刘弗陵、金日磾、上官桀之外的其他人给驱散。
此时许延寿侯位被汉武帝剥夺,还没有恢复爵位,也在驱散之列。
许延寿颇有不甘心,却也毫无办法。
但此时刘弗陵却突然之间站出来道:“霍师傅,为何要让许郎中离开?”
霍光听此,开口道:“六皇子,陛下今日晕倒,须得保密,以免众人恐慌,许郎中也需要回避。”
刘弗陵却强硬的说道:“霍师傅,我认为,许郎中不必回避。”
两人僵住了。
此时金日磾见场面有些不好看,开口说道:“霍都尉,此前许郎中便随六皇子随侍陛下身边,若让其回避,恐令人生疑,不如留在此地吧。”
上官桀没有说话,看了一眼众人,守在汉武帝身边。
霍光听此,看了一眼金日磾,又看了一眼许延寿,点了点头。
此时整个殿内就留下了刘弗陵、霍光、金日磾、上官桀、许延寿、医匠等几个人。
这时候医匠才面带悲色说道:“诸位,陛下乃油尽灯枯之相,恐怕撑不过一个月了。”
听此,众人仿佛被重锤击打到了一般。
那上官桀更是冲动,抓起医匠的衣襟将此人拽起来,另外一只手攥成拳头,在医匠面前晃了晃,红着眼说道:“胡说八道,你是想死么?”
“上官太仆,切莫冲动!”霍光赶紧拦住上官桀。
金日磾也抓住上官桀攥成拳头的那只胳膊道:“生老病死乃上天注定,岂可拿医匠撒气。”
医匠被上官桀的行为吓的浑身颤动,不敢说话。
在众人的劝解之后,上官桀才将医匠给放开。
此时许延寿则对众人说道:“诸位,陛下仍未醒来。我看当务之急得是让陛下清醒过来。”
刘弗陵当即声援道:“对,许郎中说的没错。当务之急得是令父皇清醒过来。”
众人一听,都觉得这话有道理。
此时金日磾拱手对医匠说道:“刚刚上官太仆多有得罪,金某在此向这位医匠道歉。不知医匠可否令陛下醒来?”
医匠谨小慎微的赶紧想金日磾躬身回礼道:“岂当的金都尉此礼。待下走针砭一番,可令陛下短暂醒来。”
“还请医匠行针砭。”霍光也对医匠拱手拜道。
医匠赶紧回礼道:“不敢当霍都尉大礼。”
说完医匠将随身带来的行囊拿出来,取出其中针砭,为汉武帝施针一番。
躺在床上的汉武帝眼皮动了一下道。
刘弗陵眼见,惊喜的喊道:“动了,父皇的眼睛动了。”
正说着,汉武帝睁开了眼睛,扫视了一眼众人。
“父皇!”刘弗陵带着哭腔抓着汉武帝的手。
汉武帝轻轻拍了拍刘弗陵的手安慰了一下。
这时候霍光也带着哭腔跪在到在汉武帝身旁,说道:“陛下,你可算醒了。臣大逆不道说一句,若陛下大行,哪位皇子可当得大位?”
汉武帝眼睛虚弱的抬了一下,语气如悬丝说道:“你没明白我之前给你那副图画的意思么?立朕的少子弗陵登位,弗陵年幼,你便是弗陵的周公!”
霍光感念陛下对其信任和恩典,泣不成声,泪涕交加,许久才说道:“陛下,臣才华德行皆不如金都尉。岂敢蒙陛下如此重恩。”
金日此时眼睛通红,拼命忍着,跪地拜道:“陛下,臣乃匈奴之人,若辅幼主,必将被匈奴耻笑,被西域诸国疑虑。臣不如霍都尉。”
汉武帝点点头道:“朕知道了。霍光,拟诏。”
霍光擦了擦泪水道:“臣领命。”
汉武帝开口道:“制诏:朕如今身体恐怕撑不住了。六皇子睿智聪敏,身体强壮,颇像朕之幼年,可立为皇太子。霍光德行谨慎,兢兢业业担任奉车都尉二十余年,未曾有所过错。朕今日封霍光为大将军,掌尚书事。金日磾忠诚谨慎,可为车骑将军,掌宫廷卫,上官桀为左将军,辅佐金日磾。搜粟都尉桑弘羊功绩显著,可为御使大夫。
若朕有不测,你等四人需勠力同心,辅佐弗陵。”
霍光听此,手上的笔都拿不动了,哭泣着喊着:“陛下!”
汉武帝却仿佛看透了一般,开口说道:“大将军不必如此。朕寻仙问道数十载,今日方知一切皆空。朕之祖上,除高祖外,皆不长命。朕空活七十余载已经是幸运了。不必为朕伤心。”
“诺!”霍光仍然哭泣着。
汉武帝接着说道:“此前莽通叛乱,朕未尝有赏赐。今日若不再赏,恐没有机会了。霍都尉,再为朕拟诏。”
然而,此时那医匠却忍不住开口道:“陛下,您刚刚醒来,千万不能长时间劳累。还请稍稍休息。”
汉武帝却虚弱的说道:“朕现在躺着就是在休息。霍光,拟诏。”
“诺。”霍光再次擦了擦眼泪,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自己的情绪,拿稳手中的毛笔。
汉武帝开口:“去岁,莽通等叛乱,幸得金日磾、许延寿、霍光、上官桀等人平叛乱,朕未加赏赐。有功不赏,非人君之所为。自今日起,封金日磾为秺侯;许延寿为瑞侯,霍光为博陆侯,上官桀为安阳侯。”
金日磾哭泣拜道:“还请陛下收回成命。臣为车骑将军已是惶恐,且太子年幼,若臣听陛下之封,实在不宜。”
汉武帝眯着眼,几乎用尽力气说道:“霍光,朕意已决,你诏尚符玺郎加盖朕之大宝,昭告天下吧。”
说完,汉武帝眼前一黑,便再次昏了过去。
许延寿见此,也跪地拜道:“陛下,小子年幼,且在外无征战之功,在内无治政之能,岂能贪天,请陛下收回成命。”
上官桀见此,心中纵然有所不愿,却也只能跪地拜道:“请陛下收回成命。”
众人可以推迟,但是霍光却不可推迟。大将军按照惯例只有封侯才能担任,但他也跪在地上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