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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二章:一网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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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升职记  皇帝七月下旬起驾回京。没向着目标直线前进,顺便巡视京畿地区去了,走走停停。到七月末,还在河北境内晃悠着。

  皇帝不着急,有人着急。

  索额图亲自出马,去拜会太子仍。

  虽然眼下跟从者众多,那些个被皇帝打击的家族纷纷归附,政商两界、军中宫里皆有响应者,架势浩大,但索额图心里很不踏实。

  他已经有二十来天没接着有关阿日斯兰的消息了。当初说得好好的,两边儿互相呼应,之后各得所需。索额图富贵更进一步,阿日斯兰在西伯利亚建立自己的汗国。

  双方一直信息畅通,怎么会失去联络了呢?便是他一向信服的大喇嘛,也突然没了踪迹。

  动用各种关系好一番打听,终于弄到了最新的真实西伯利亚战况。阿日斯兰已经在走下坡路了,自顾不暇。

  索额图心“突突”跳得厉害。他没想到阿日斯兰完得这么快!

  他原本也不认为阿日斯兰能成事,互相利用罢了。但他以为,有策妄阿拉布坦和一些个蒙古小部落给清军捣乱,那蒙古人至少能撑个一年、两年的。

  到时候,他啥大事儿都干完了。

  如今咋整?

  后退不可能。他从被赶到西伯利亚挨冻那一天就开始策戈这事儿,这么多年下来,好容易有今天这局面,放弃是白痴!

  再说,万一阿日斯兰本人或者中间人、大喇嘛之中谁落入朝廷手里,自己这图谋岂不就暴露了?那时候可就被动了。

  提前发动?趁着皇帝没回…

  太子那儿必须弄透彻了!

  “殿下,老臣听说,十四皇子至今还跟着军队在山里转悠呢?”索额图放下茶碗开始套词。

  祝心中暗叹,道:“看底下递上来的折子,确实如此。十四弟这回跟着长了不少见识,成熟了许多。”

  索额图觑着祝的脸色,笑道:“皇子去追刹不入流的山匪,怎么也是大材小用。千金之子戒垂堂,皇家的休面还是要的。相士说的混账话哪里就能信了呢!”

  太子脸色略微不自然了一下,“外叔公慎言。”

  索额图站起来答了个“是。”复又坐下,转了话题:“太子殿下到今年,也将近而立之年了。”

  换上回忆的表情打亲情牌:“想当年,太子殿下还不到一周岁。那一日,皇上决定要立殿下为储君奴才心里说不出的高兴。下了朝,得了皇上恩准去探望太子,看见太子睡得小脸儿红扑扑的,透着无边的福气,怎么看怎么得人意儿!这一晃儿,二十七、八年……快三十年了啊!”

  对着虚空发半天呆又道:“三十年……唉!人这一辈子,有几个三十年呢?”

  “三十年……”仍喃喃的重复了一句,“外叔公也老了。”

  索额图苦笑:“可不是?老臣已是将近七十岁的人了。没几天蹦跶头儿了。也没多少时间能给太子效劳了。”

  “外叔公何必如斯伤感?罢了,且别说这个。外叔公近来都做什么呢?”仍振作了一下精神,问道。

  索额图也来了精神跟太子说起与谁谁谁见面,和谁谁谁关系越发的好了。

  总之,老索很得意,人财滚滚来。门下三千客造反有把握。万事皆具备,只差东风吹。太子一点头,龙椅换人做。

  当然,人家说的隐晦又有感染力极富煽动性,不是这大白话。

  八月初皇帝一行赴遵化偈陵。原定于偈陵完毕便直接回京,但京里接到传信,皇帝暂缓行程。

  据小道消息,皇帝接了御史弹劾山西巡抚噶礼贪暴、草管人命等十项大罪的折子,大怒,下旨将噶礼夺官、彻查。又因连日奔波操劳,身染小恙,所以停下休养几日。

  因恭亲王常宁也卷入了噶礼的烂事,皇帝对这个兄弟的不满上升到一定程度,爆发了。下诏申斥他行为不检、降爵位为郡王。

  常宁心怀怨愤,传出不满言论。见天儿的和一些个对皇帝不忿的皇亲国戚在一处喝酒、发泄。

  裕亲王福全的日子也不大好过。噶礼是他表兄弟,闹出这么大的事儿,他也觉着脸上发烧。又有个兄弟在那儿不要命的闹腾,懊恼担忱之余,他更加低调了。

  八月初三,朝廷接到战报。西伯利亚清军大捷。阿日斯兰兵败,下落不明。

  索额图愈发的坐不住阵。可惜西伯利亚过于遥远,音信难通,他实在是没法子知道阿日斯兰是死是活,是被俘还是逃出生天。

  好在以往和他不睦的几位皇亲宗室,连同桀骜不驯的恭亲王在内,最近多多少少都缓和了与他的关系,明显是在张罗后路,让他心里好受许多,信心也足了些。

  八月初十。

  皇帝从遵化出发,返回京城。

  看着鉴驾远去,皇帝拉一把唐果:“走吧。咱们去天津府瞧瞧。也算是故地重游了。”

  “好啊。上回去是康熙三十七年,这都四年了,那里变化会很大吧?”

  “嗯。

  更繁华了。”

  说话间,夫妻俩上了一旁等候的车子。橡胶轮胎的,很适合走长途。

  “只剩下弘有和弘晖两个随大队走,行不行啊?”唐果想起俩小包子得知他俩被甩时,那副委屈郁闷的小表情,有点儿想笑。

  “那俩小子鬼着呢,估摸着没问题。”皇帝写好一张纸条,卷成个小卷,吩咐人递进只信鸽来,亲手弄好,放走了。

  “看来电报的发明还是没成功啊,这个是有点儿难度啊。”唐果感叹。

  “是啊,失败好些回了。铜线好办,可那电池和电磁感应器太难做了。他们还在研究呢。”

  “呵…听起来经费很充足嘛!”唐果跑到皇帝身后,给他按摩肩膀。

  皇帝舒服的闭上眼睛笑道:“那可大部分都是果儿的功劳呢!不然我的改革也不会这么容易。银子足总是好办事的。”

  “啥?我的功劳?哪有?”

  “你忘啦?你从嚓喇沁老马夫那儿得来的日腰带,不是解开了藏宝图的秘密吗?藏宝图指示的三处宝藏,我只动用了一处,就已经足够所需了。军费、盐政改革的费用、鼓励发明改进的费用,都是从那里出的。我没动用国库里多少银子,不然还不定引来多少眼睛和嘴呢!”

  “哦……”唐果拉了个长音,“我想起来了年前你老说广昌、广昌的,宝藏就在那儿?”

  “嗯。不过我说的时候,该拿走的都拿走了,我那时只不过是想引朗图那一帮人上钩而已。年前老九、老十他们去广昌,就是为了善后一些事。”

  “他俩知道宝藏的事儿?”对这个唐果挺好奇。

  “不知道。除了下一任皇帝和主管皇室、风纪的两位亲王我不会让其他人知晓宝藏的存在。”皇帝道。

  唐果点头。这事儿确实不宜让太多人知情。

  路长着呢。中间下车休息了一次,便接着上路。

  唐果没多久就昏昏欲睡。勉强跟皇帝又说了几句,不知不觉便睡过去了结果梦见从悬崖上掉下去,吓醒。

  “哎哟!”怎么这么颠簸?!

  “没事,别怕。”身后传来皇帝平稳的声音。

  唐果定了神,马车摇晃得厉害,正在高速前进。皇帝搂着她,坐得稳稳的。

  车厢里黑乎乎的没点灯。外面已经是晚上了么?

  心里正疑感,听皇帝道:“是已经入夜了。”

  唐果看不见皇帝的表情,摸索着伸手捏捏皇帝的脸:“我觉得有啥大事发生了。”

  皇帝笑:“算是吧。放心,接着睡吧,我在这儿呢。”

  “喔。”

  唐果大概能猜出来啥事。

  皇帝计戈这么久绝不会有问题。

  搂住夫君大人的腰,往他怀里一钻,继续睡。

  黑暗中,皇帝笑了起来。虽是无声却分外欢畅。

  无论何时何地,有人无条件的信任你,总会让你心里温暖的。

  皇帝轻轻摇晃着老婆,伸手轻拍她的后背“乖乖的,睡吧。”

  这车的隔音、防震效果极好远处的厮杀声不会影响到你的。

  待得东方放亮,皇帝一行人已进了天津府。

  唐果睡醒时,却是躺在一间雅丽的寝室中,皇帝不在。

  听她起床的声音,灵芝从外屋进来服侍。

  “灵芝,陛下”

  “回主子,皇上一早便去和几位大人议事了。皇上吩咐奴婢转告主子,主子自己用早膳吧,皇上要到晌午才能有空闲。下午,皇上会和主子一起出去走走。”

  “嗯,知道了。那就先吃早饭好啦。”

  吃完早饭,唐果在住地闲遛了一圈。地方不是很大,胜在精巧紧密。花木正茂盛,很有些情调。又有人送来天津府的名吃,唐果这一上午过得还挺忙。

  晌午见着皇帝,见他一脸平静,唐果大加佩服了一把:“夫君大人,这就叫做举重若轻吧?我好崇拜你!”

  皇帝摸摸老婆的脸,吃吃小豆腐:“淘气!你又知道了!?”

  “我总跟在你身边,怎么也能猜到么。恭喜夫君大人,扫除了前进路上的诸多障碍!”唐果抱拳恭贺。

  “多谢夫人。夫人,你我夫妻二人去街市逛逛,如何?”

  “求之不得。”

  皇帝两口子在天津府重温日梦,又一路游山玩水的,三日后才和蜗牛速度的大队伍会合,回到畅春园。

  京城的气氛非常微妙。平和的表象之下,紧张得让人窒息。

  次日便是中秋佳节。宫里头一切照日,唐果没去参加中秋宴,因此也就没能亲眼见着众女人小心翼翼、不敢多说一句话的憋闷场景。

  八月十六,节日刚过完,皇帝便下旨,将索额图及其党羽一概夺官、夺爵、下狱。罪名是谋逆。

  朝野震动。

  京城几日之内,被抄空了十之二三的豪宅,人人自危。

  谋逆不是说着玩儿的。坐实了,不分首从,共谋者一律凌迟处死,十六岁以上同居男子斩决,十五岁以下男子及女性家属罚没功臣之家为奴。不知情的子孙虽可免死,但要解交内务府阉害,发新疆为奴,十岁以下幼童亦监禁至十一岁时阉害。

  简而言之,这么个罪名压下来,犯人家也就没“根苗”存在了。

  反抗是不可能的。索额图那所谓滔天大势瞬息之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众家依附者扯破了嗓子喊冤。更有一大部分人为了保命,纷纷揭发甚至编造索额图的恶行。

  至于皇子们,则是眼睛紧紧盯着太子和他们老爹。

  太子一如往常。

  老爹对太子一如往常。

  有心人开始琢磨这里头的关窍。思量着咋样才能用这事儿把太子装里头。大变当前,不少人脑子有点儿发热。

  之前头脑热得过火的索额图,在大牢里凉快两天之后,却彻底冷静下来了。

  “算了,别喊了。”制止了心裕继续发火,索额图坐在一堆干草上,目光呆滞的盯着黑默默的屋顶,不动不说话。

  这个罪名下来,啥照顾都没了。这牢房就是普通牢房,所不同者,这一片关的都是赫舍里家的男人。心裕先被关了许久,原还指望着家里营救他,这下子希望基本没了,死在眼前,更是暴躁了几分。

  “他奶奶的!皇家都是过河拆桥的货!他身上可还有赫舍里家的血统!就这么放咱们在这儿,不理会了?”

  “得了吧,老五。你在这儿关了这此日子,还没想明白吗?咱们之所以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就是那父子俩联手推动的结果。”索额图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飘出来,阴森森的。

  附近的心裕、法保、阿尔吉善、格尔芬等人齐齐打了个寒噤。心里头最后一点儿念想也没了。

  “怎么回事?!阿玛,你说太子………,…为…”格尔芬话都说不利索了。

  “傻小子,太子把皇上那一套学来了五、六分,变聪明了。

  皇位和咱们,人家怎么选?”

  “皇位?难道咱们不是在帮他争皇位?!”

  索额图沉默半日,就在那几人要暴走之时,他幽幽的道:“咱们……真是帮他争皇位吗?咱们为的,是赫舍里家族的世代荣华。人家看透了这个,也曾经提点过我们。只可惜,我们迷了眼,没注意。事到如今,怨也无用。”

  众人皆沉默了。

  只有索额图的声音在牢房里回荡:“我这才看明白了。我是从被派到西伯利亚那一日,便开始着手谋戈:而人家,当是在那之前,就在计戈这一天了。将我派到西伯利亚,大概是整个计戈的起始。若是我就此罢手,也许是另一番局面,那…皇上许是会选择旁人来当这个倒霉蛋。可我哪里会罢手?嘿嘿……这也在人家算计之中吧?之后的种种,包括林海贪占案在内,都是这计戈的一部分。哈哈…就是为了让更多的笨蛋归到咱们一边,好让人家一网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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