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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余波未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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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熙凤何等聪明之人,秦可卿这番话如醍醐灌顶,她一下子想起很多事。越想越觉得秦可卿说的对,回了家,与平儿私下讲论起来,平儿亦深服其言。

  两人又想起黛玉来小住时,讲到的登闻鼓一案。当时此案天下皆知,贾府诸人自然知晓。但其中内情,却不及黛玉了解的那样详细。

  恻隐之心,人皆有之。王熙凤也不例外。再者,往深了想,钮钴禄家族那般风光,家里同样有个娘娘,又是满人大家族,可犯了事终逃不过一死。自己这样的,又算得了什么?

  王熙凤思来想去,尤其是想到“为他人做嫁衣裳”、“多想想大妞”两句,心中一寒。

  很久以前,娘说过的一句话在脑海中出现:养女随姑。

  自己是什么样的人,王熙凤很清楚。娘说养女随姑,那自己这位姑姑、婶子婆婆王夫人……

  王熙凤啊王熙凤!如果你这位姑姑当真是老实木讷的木头,她如何能在此处立足?傻瓜!你没进来之前,人家是掌家的人呢!能在老太太手下掌家,还让老太太说不出别的,怎能真是个木头!?即便现在,你王熙凤不过是个管事的,掌家的还是人家!

  为何自己进了贾家门之后,很多事姑姑便渐渐不做了?又慢慢推给自己?便是贾琏也多是听姑姑的话行事。这几年,坏事都是我做了,得罪人的事也都是我做了。二太太却得了个菩萨的美名。将来……

  王熙凤翻来覆去一夜没睡,次日起来,命人把将来做起来的高利贷业务忙忙的收了。自己日常行事分外小心,渐次收敛。跟贾琏商量着,找机会把以前做坏事留下的痕迹抹掉。贾琏从小在大家族里长大,一点就透的主儿,在这件事上夫妻俩达成了一致。

  因此,静虚老尼姑说的事,王熙凤再不肯插手的。

  老尼姑只好再想法子。一时想不出管用的。可要把到手的2000两银子再吐出去,她实在不愿意。

  张家上下花银子,案子被暂时压了下来,可也只能拖一拖。毕竟吴守备是卸任官员了,民不与官斗,时间长了还得张家吃亏。

  张家去找李长富,李长富接着催静虚。

  静虚天天看着银子闹心,正没法子,王夫人找他。让她给求个灵验的送子观音。

  静虚大喜。见了王夫人,先吹嘘一顿水月庵的送子观音有多灵验,之后寻缝插针,说了张家的事情。她怕王夫人想别的,先前找过王熙凤之事只字未提。

  王夫人如今是要当菩萨的人了,哪能亲自做这个?不过修园子正需要钱,借钱之事又遇上些困难,张家的银子不拿白不拿。当下说了些张金哥好好的姑娘,若是嫁进崔家,只怕会被那不讲理的人家摧残的话,应许了让人帮忙给两家调解。

  静虚欢天喜地的走了。

  王夫人随后下派这个任务给王熙凤。王熙凤心中暗暗冷笑,回道:“太太知道的,琏二爷与云光不熟,统共没见着几次面。贸然写信去只怕人家不给这个面子。以往都是老爷和他往来的多,他又欠老爷的人情,莫不如老爷出面稳妥些。”

  王夫人想想也是,贾琏确和云光不熟。只是找贾政出面?那是不可能滴!

  做了那么多年夫妻,王夫人很了解自己的丈夫。

  让贾政掺和这种事,想都不要想!在他面前提一句,只怕会被骂死,更何况,这些年来,夫妻关系日渐疏远了。自己要再弄这么一出,更得被冷落了。

  王熙凤没嫁进来之前,这类事王夫人都是让周瑞去做。一般的事情,贾府的牌子一亮,关系网里的好友们自然帮忙,棘手些的,或是拿着贾名帖、或是以贾政的名义写信、或是求自己的哥哥王子腾,悄悄去做的。这次,也是一样。当然,张家只给三千两绝对不行,他家最后拿出三四万银子才摆平。王夫人得了两万五千两。

  吴守备是个御任官员,若想起复,还得靠原来的上司云光说好话,看他来了信,吴守备思之再三,认为当官更重要,面子往后靠。当下不顾儿子吴修涵的反对与苦苦哀求,撤状、退婚。

  张金哥那儿早就得到风声了。得知父母一门心思把自己许给李长富,夫家已退婚,她羞愤交加。想起吴修涵来,更是肝肠寸断。二人上香的时候见过一次,一见钟情。如今被棒打鸳鸯,今生再难相见。

  嫁给李长富绝无可能!不可能又如何?张金哥越想路越窄,白绫一挂,上吊了。

  幸好回乡下探亲的奶娘深夜归来,救下了她。

  张金哥的奶娘李氏,当初在喜塔拉府上做丫头来着,服侍的正是六姑娘。喜塔拉家老爷去世后,儿子支撑不起家业,开始卖奴仆。李氏便被卖到张家,做了张府管家的继室。后来张金哥出生,她成了张金哥的奶娘。喜塔拉家的六姑娘死后,李氏特地跑去拜祭过。

  她在乡下,听从县里回来的人说,自家姑娘被退了亲,心里大急。生怕姑娘出事,拼命赶路,大半夜到了张家,终于保住张金哥性命。

  原先服侍的小姐便是殉情而死,眼看从小带到大的张金哥也走上这条路,李氏心里又酸又苦。死说活说的劝住了。把喜塔拉六姑娘的事说与张金哥听,劝她暂且忍耐,或许会柳暗花明。

  张金哥为喜塔拉六姑娘悲叹惋惜之余,暂息了寻死之心,盼着吴修涵不负此情,俩人想个法子。

  李长富下了聘,奶娘终于联系上了吴修涵。

  听说张金哥几乎上了吊,吴修涵心中大恸。既然悔婚没个活路,两人就跑吧!

  吴修涵武将门里出身,文武双全,性子原本偏于大方脱略,不然也不会打听张金哥上香的时间地点,跑去相会了。如今既然张金哥宁死不嫁那姓李的,只有逃走一途。

  可是逃到何处?左思右想,没个藏身的地方,最后还是奶娘提醒,若是他们不忌讳,便到喜塔拉家的旧宅暂避一时。

  张吴两人仰慕喜塔拉姑娘和未婚夫的情意风骨,并无畏惧之心,遂决定逃去京城。

  张金哥对父母说,自己一女二聘,死后恐怕会下地狱,被锯成两半,要在嫁人之前到庙里忏悔。她父母劝之再三,张金哥态度十分坚决,父母若不同意,她死也不嫁。

  张家夫妇无法,只得让她去了。

  张金哥在奶娘和管家的帮助下,伪作与吴修涵两人跳何殉情而死,尸首无踪。实则二人一起逃走,按照奶娘的指点到了喜塔拉家。

  这便是口水男花贝勒后园见鬼的原因了。

  自从被皇帝下旨发配到西伯利亚戍边,诸纨绔剜门盗洞的托人拉关系,指望能不去。太子、诸皇子、诸王、朝中当权派都被求到了。不过这些人精着呢,不十分触及自己的利益,绝不轻易去触皇帝的霉头。只那引起被发配者的父兄亲族上蹿下跳,他们不是贵族便是高官,一时间倒也蹦达的热闹。

  再热闹,皇帝不松口也白热闹。这些人便观望对顺承郡王府的裁决。总不能打蚊子不打老虎吧?

  顺承郡王的丧事一完,对布穆巴的处置便下来了。皇帝让他领着那些没服过兵役的纨绔去军营,跟他们一起训练。在一年的时间里,若是他能带个好头,自己各项考核都达到优等,就回来袭爵。若是办不到,他就和那些人一样,服完两年兵役到西伯利亚戍边,他家这铁帽子郡王的爵位易手给他三伯父。

  对于进过军营的人来说,这个任务不太重。不过,对从军营出来,便把大部分时间用在吃喝玩乐上的布穆巴来说,相当有难度啊!

  袭爵,还是发配?当然是袭爵了。没啥说的,咬牙上吧!不上的话,他爹会先打死他。

  把难兄难弟们招集到一处,大家伙儿碰个头儿,事已至此,认倒霉吧!

  布穆巴领着他们去军营了。

  别人没了指望,哭着喊着跟家里人告别,反复磨叽让家里人想法子快点儿捞自己,万分不愿的到西伯利亚戍边去了。

  整个事情发展到这儿,似乎该告一段落的了。谁知,又起了点儿小波澜。

  口水男的损友去探望他,发现这家伙瘦得皮包骨头。口水是流不出来了,花贝勒只能勉强叫得,还是那枯萎的干花。

  问了才知道,这位夜夜梦里见鬼,吓得睡不着觉。正满世界找高明的萨满呢。

  晚上睡不着,白天吃不下,还有个不瘦的吗?

  损友们一传十、十传百,喜塔拉家后园的鬼魂厉害,成了京城最流行的话题。

  谣言就是这样,越传越邪乎,生发出若干版本,中心思想大体是六姑娘的鬼魂最恨花花公子,必要整治了他们的性命才罢。

  且不说皇帝又给花贝勒记上一笔,单说即将上任的山西巡抚葛礼。

  前任坏了事,下狱了。他被皇帝派去山西。二品大员,一方土皇帝,美!

  他和贾赦比较亲密,贾赦给他摆了送行宴,席间高谈阔论,不知谁说起了这个鬼故事。葛礼听了“喜塔拉家六姑娘”几个字,手一颤,酒杯打翻了。勉强终席,被鬼追似的收拾东西,上任去了。在京里划拉银子的事都没顾得上。

  唐果浑然不知,自己夜市上那一瞪,引出这么多事,更不知将来会有后续发展,她如今忙着和大侄女叙旧呢!(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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