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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173 裂缝告状、原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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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正文173裂缝告状、原委正文正文173裂缝告状、原委  李氏临走一句:“这是存心来恶心我们家的要死也别死在我家”文箐听得最后一句,万分紧张,想想李氏语里的怨气冲天,一巴掌扇倒豆子,那阿静与她肚里的孩子又会如何?

  大人走了,留下的除了丑女略长一些,包括雨涵,都是小孩,谁个也说不清这里头的事,更没人来安慰文箐姐弟。文简哭着倒在姐姐怀里,他觉得三婶好凶,眉毛吊起,怒目圆瞪,打豆子的那一巴掌吓坏他了。

  文筠也不满四姐姐的态度,自己好心好意去厅里找来三婶帮忙,告诉四姐姐阿静的事,没想到最后连姆妈也一起被四姐当成坏人了。于是第一次十分不满地道:“四姐,你作甚说咱们家要害人命?我姆妈与三伯母是好心,你怎的那般说话的”

  文筜也非常生气,一脸怨怪地道:“四姐,你怎么那般不敬我姆妈竟然说我姆妈同四婶要害人,我姆妈才不会”

  文箐急得六神无主,此时却被两个小女孩围攻,她方才是冲动了,太过于本能了,言语没受控制,言词过激。只是,她不理解:为什么生孩子不先着急找稳婆来,不让人当场在屋里生,反而要抬出去?这一抬出去,是抬到哪里去了?

  不要说她心思想得阴暗,实是她只看电视里,就是说主人家的不把下人当人看,自是认为李氏与邓氏这是不管阿静死活了……“我,我只是不明白,三婶四婶为何不让她在这里生?非要抬走呢?”

  她这话问出来,小孩子哪里晓得缘由?文筠与文筜你看我,我看你。文筜只梗着脖子道:“她是外人,凭什么到我们家来生孩子?”

  文筠小声道:“万一也没有,怎么办?这是,那个,那个血甚么灾……”她记得去年姆妈怀弟弟就是没了,人说“血光之灾”。

  文箐非常担心阿静,如今被关在屋里,出不得门,不晓得她扔哪去了。现下再听这些小女孩唠唠叨叨指责自己,亦有些恼怒,没控制情绪,也没想到这是小女孩,并不是成年人,只反言相讥:“就是外人,咱们既是仁善之家,怎么能见死不救,还把人往外搬的道理?难道是要让阿静活活痛死……”

  文筠哑口无言,她又哪里晓得生孩子的事?只是,她认为,姆妈绝不是个坏人故而一腔愤怒只是怨怪到阿静身上。“她要死了,也是活该?讨厌死了,作甚还来我们家?”

  文箐被她那么幼稚的面孔上露出来的恨意吓一跳。记得李氏当时又怒又冷的脸,一个劲儿催着众人快抬走,然后余氏塞在阿静嘴里的帕子,这些,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她坐立不安,只是这回,雨涵是坚决听三奶奶的话,是坚持不让四小姐出门,一见文箐要去门边,就用力拉住她,“四小姐,生孩子,去不得三奶奶发话,你要真去了,我……”

  文筜十分恼怒四姐今日对母亲不敬,还说母要害人,可惜她又说不过四姐,只怨怒地盯着四姐:“我姆妈说得没错,你就信外人,不喜欢我们我姆妈肯定不是要害人的,她定然……”

  她自己又说不出理由来,看着跪在地上收拾地面的丑女,一脚踢了过去:“这里就你最大,你说”

  丑女虽丑,却不是个傻子,毕竟在外头见识些,多听得些,被文筜一踢,停了动作,抬头对着新主子道:“想来,想来是三奶奶……”

  她犹豫着用苏州话怎么说,结果文筜用手一推她,道:“你倒是快说啊?”

  丑女支支吾吾地道:“四小姐,您这是闺房,便是家人临盆,也不能在此的……”

  文筜在一旁叫道:“甚么家人?阿静可不是不过是一个下人罢了竟跑我们家来生孩子了”

  丑女方才是没闹清情况,这会子听到这话,也张大了嘴,没吭声,继续擦拭地面。

  文箐瞧她们这情形,自己是错怪了三婶与四婶,难道她们只是因为地方不对?突然方才的愤怒便少了些,心里不免有些负疚感,不好意思地张嘴问道:“那,三婶不是说抬出去?是抬哪去?”

  文筜此时一翻白眼,道:“莫问我我哪里晓得”

  雨涵傻傻地,道:“兴许是柴房那边……”

  “那也得请个稳婆来啊怎么就没人去请?”文箐认为古人的习俗自己或许不了解,怨怪错了三婶,可是仍是不满三婶的处理方式,没个先后紧急的。按说,当务之急是叫稳婆,怎么没人去想这事。

  文筜听出四姐方才的好些话都是对自己姆不满意,是指责,她虽小,可是谁要是说姆妈不好,也是不乐意的。当下一跺脚,伸出手来,指着文箐道:“你才来我们家,哪里晓得这些事甚么都不懂,就乱说”

  文箐一听“你才来我们家”,也火大——甚么“我们家”,这也是自己家,自己才归家一天,原来还是“客”竟算不得自己是周家人方要发泄,可一看文筜这么小,自己何苦与一个小女孩计较?只憋在心口,难受不已。

  雨涵却听出自家小姐这话不对劲,只一个劲暗示她莫要再说下去了,可文筜却替姆妈叫屈,此时索性放开来,挥掉了雨涵的手,自顾自说将下去:“我们哪点儿亏你了?昨让陈氏进门,我姆妈伤心,你今日又冤我姆妈草甚么命,我们家怎么了?当日我姆妈给我找丫环,也没让那么多人来,亏我还好心想替你挑一个好的你不挑,你挑个丑的,我姆妈也从了你……你让阿静来,却在我们家生孩子,这要出人命了,我姆妈怎么办?你这是不识好歹,好赖不分……”说着说着,便已打开门,要出去。

  其实,她说的这大部分,都是李氏同余氏在一起嘀咕时,被她听到的,如今全用来指责文箐了。

  文筜的一通数落,文箐只听得张口结舌,这么说来,在他人眼里,自己是个毫不领情的恶人了。

  “哟,这是怎么啦?谁个不识好歹了?”长房的大伯母与二伯母带着文笒与文箮过来了。原来是上午文箐给她们送的礼,现下是她们送些物事过来,也算是正式探望侄女儿。

  文箐给她们二人请安时,脸上仍是高兴不起来。接了她们送过来的衣物,也只道了声谢。

  文筜被大伯母拉住,出不得门,只好站在门边。二伯母彭氏看着屋子里几个小孩神情紧绷,气氛有些紧张,便笑道:“怎的啦?这是小姐妹们闹脾气了?”说完,看向文箐。

  雷氏却盯着地面上的血迹,诧异地道:“这是哪个受伤了?流这么多血?”

  文筜心里难过,此时见着大人,似乎就是找到可评理的人。于是将阿静来这,竟然要生孩子的事,说将出来。又把文箐说的话,学舌一番,讲与两位伯母听。

  雷氏看着文箐,见她低着头,便语生心长地道:“箐儿,你再急,也不能这么不将你婶子放在眼里,目无尊长,哪里行?这家法……”

  她一提家法,文箐是一愣。家法?难不成自己要挨板子吗?

  文筜还在继续说这事:“我姆妈说不能在这生孩子,偏偏四姐姐还要拦着,硬要在这里生……”

  雷氏听了这话,直皱眉头,只让几个小的到隔间去。文筠则是听话走了,而文筜不乐意,她想听伯母好好教训四姐一通,最后还是文笒与文箮拉走了她。只文简不走,他眼睛哭着红肿,却是瞧出来伯母要教训姐姐了,于是紧紧地拽着姐姐的手,贴着姐姐站着,眼睛亦是与两位伯对视。他同伯母们不太熟,要不然,早就开口相求了,求伯母去救阿静。

  雷氏一声叹息,彭氏见文简拉不开,也不好再勉强,方才道:“箐儿,这些事,你为何非要插手?有你三婶四婶料理,你瞧,你今日这事办的,实在是……伯母有心开脱你,都没得理由。好好的闺房,如今这地上全是污秽之物,难道你就不懂忌讳的么?唉,你这也是不通人情世故……”

  雷氏语气缓和些,可是说的话却也半点儿不轻松,道:“你今日这事,你三婶四婶听了,得多难受?第一则是让你三婶下不了台,丢了掌家人的面子,日后哪个还听她的话,她在家里威信都无?第二则是让她寒心,你为着一个外人,却是指责起你三婶见死不救。明明你三婶为你着想,又急着救人,偏你不懂事的乱说一通,你怎么就把你婶子们想得都是坏人呢?”

  彭氏听到最后一句,也是上下打量她道:“以前众人都说你好胆量,只是这胆量也实不该用在此处的,这般冲撞长辈,谁个会消受得了?”

  文箐是当时急在一时,确实没想到在别人眼里就是“冲撞”“违逆”,当然,现在想来,自己确实不是个听话的,确实有错,不该一急就忘了这些规矩。她低头认了个错,只是最后又小声辩解:“侄女儿只想着救人……毕竟那是两条人命,总该请个稳婆来接生……”

  彭氏面有不豫,道:“有余氏在,要甚么稳婆?她家原来就是稳婆出身的。箐儿,不是伯母说你,这事情没搞清楚,你就一通指责,也亏你三婶四婶不与你计较,只你今日这番行径,实是该罚。”

  文箐哪里会晓得余氏会接生?她若是晓得,只怕当时就只求着余氏快施救了。可是,余氏为何又堵阿静的嘴?

  彭氏听了她这话,呛住了,直咳。合着,原来文箐是不知情,所以心生误会了?

  雷氏亦是咳了一声后,方才道:“箐儿,你这,实在是……怎么说你好呢。”她想了想,这些事,本来就不该是文箐这个年纪晓得的,都还没成人,谁个会在她面前说这些事?叹了一声气,道:“原来,说来说去,你这是根本不懂。这生孩子,总得要用力,一不小心,上下牙用劲,咬断了舌头的事也有可能。到时别说有稳婆,只怕这嘴里血就难止住了,人就没命了。余氏那是好心,你竟然……唉……”

  文箐哪里会晓得这事?前世嫂子们姐姐们生孩子,都是进的医院,她也只隔了玻璃才看到初生的小宝宝,全然不晓得生孩子的过程。方才,三婶只急着说抬出去,余氏又堵嘴,这样的一种情形,对她的冲击就是:三婶与四婶这可能是要对阿静下手了对于她来说,只着急阿静的安危,哪里会想到有旁的缘由?故而,“草菅人命”一词脱口而出。

  这会子,她是真知错了,忙跪下来认错。雷氏一见她那伤脚,生怕她再受伤,只得赶紧去扶,拉她坐在一旁,叹气。“如今想来,你重情,急着阿静安危,出言不逊,顶撞婶子们。只是,你怎么不想想,你母亲早逝,姨娘没了,身边连个教导你的人也没有。你胆量大,可是用在家里,就是犯上,不敬尊长,没个规矩了……”

  她见文箐低垂着头,眼泪啪嗒啪嗒地直落,也有此不忍心过于严苛,又放轻一些音量道:“你三婶与四婶既是婶母,便自然是关切于你,要担负你亡母的职责,看管好你才是,自然对你的事不敢轻慢了,毕竟家里上上下下都瞧着呢,哪个敢对你有半点不好?若说你不知情,而拦阻婶子们抬人可以原谅。只是你怎么能把她们往坏处想呢?家里最是忌讳这些,你这是大错。但凡你敬重些婶子信任于婶子,也断不会出这种事……”说到最后,语气又不免十分严厉起来,音调亦是又重了三四分。

  文筜在隔间的门口听得,见四姐居然只是跪了一下,什么罚也没有,想想要是往日自己犯点小错错,定是要挨骂要受训。四姐这会子,可是大错,怎么就这么轻易饶了?她跳出来,拉着旁边的丑女,愤愤不平地道:“伯母,您瞧,我姆妈让她选丫环,好多个人里,她偏偏选这么一个丑女,还不吓坏了人”

  雷氏正在教训文箐,哪里想到文筜又来告状,不由皱眉道:“没规矩”文筜以为是说四姐的,便道:“我姆妈让她换一个,四姐还不听……”

  雷氏面色不悦,看一眼文箐,又瞧一眼文筜:“两个都要罚。我瞧,弟妹当家,对儿女是越来越不讲规矩了,一个犯上不敬,出言不逊;一个讦举姐妹,毫无手足之情……这家人不成家人,到成了仇人了,这还了得看来家法不用也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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