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秋实好容易才上了火车,三九寒冬却弄得大汗淋漓。吕秋实运气不好,没有买到直快或者特快之类的火车票,只买到了普快。不过好歹还有个座,总比那些拿着站票的强了许多。
吕秋实高举行李,步履维艰,慢慢的挪动了十几分钟才来到座位上。擦掉了额头上汗水,把行李放到行李架上,这才一屁股坐在了座位上大口的喘气。
又过了十几分钟,火车慢慢的开动起来,车厢内的温度才稍微降了下来。车厢的过道里挤满了人,或站,或坐,或倚,或靠,基本上没有留下什么空间。但是吕秋实相信,即使这样就算再上来几十个人,这节车厢也能消化掉。
吕秋实出门之前垫补了点东西,现在也不饿。
而且不要看吕秋实比较胖,他却有一个习惯,在火车上不吃东西,水也尽量少喝。白天看看窗外的风景,晚上就闭目养神,但是绝对不会睡觉。
这可能就是自打高中起养成的习惯吧。
吕秋实高中是在外地上的,一般一个月才回家一趟,坐火车要四个多小时。
考大学的时候,尽可能离家里远一点,不愿意考本省的大学,一方面本省没有什么太好的大学,另一方面离家远一点也自由一点。于是他考到了北市,坐火车最少也要十几个小时。
第一次去学校报道的时候,大多数人都是父母亲戚陪同,十岁的孩子第一次离家远行,家里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担心。
可是对于吕秋实来说就没有什么了,只不过路程远一些而已。自己一个人拉着两个皮箱,独身一人到了北市。
电视报纸网络都经常报道一些外出之人在火车上被骗,行李被偷等等,使得吕秋实在火车上从不睡觉,也不愿意轻易和别人答话,为了减少离开座位的次数,也尽量不吃不喝,时间长了,也就形成了习惯。
说来也巧了,这一回他对面坐着一对返乡回家的农民工夫妻,两个人一路上嘀嘀咕咕的商量着回家后的打算;吕秋实的身旁坐着一个穿着时髦的前卫女孩,大约二十岁出头,染了一头金发,偏在一边特意把几缕头发染得花红柳绿。
上车之后拿出了一瓶饮料和几袋零食,戴上了耳机,吃了点东西就闭着眼睛欣赏音乐。
几个人似乎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也就都各忙各的了。
太阳渐渐偏西,天色暗了下来。吕秋实静静的看着窗外越来越暗的景色,心里感觉世事无常。
不到一年前,自己还是学校的学生,虽然生活简单,但是每天快快乐乐。
本以为能够凭借三次为学院夺得校辩论赛冠军,加上和大部分老师的关系都不错,可以留校,可谁知一切原本的打算都因为地府的失误而偏离了。
在学校被人称为装鬼的流氓而名声大臭,留校的同学告诉他这一届大一的新生都知道了这件事。
虽然林雪宿舍的几个女生都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可是除了这几个亲眼看到鬼的女孩,还会有谁能相信他的话?不是亲眼看到,有谁能够相信这个世界有鬼呢!
参加工作后,吕秋实越来越感觉到生活的压力。
北市本来就是一个快节奏,高压力的城市,经济发达,人口众多,消费昂贵。
吕秋实现在销售业绩不错,收入每个月也有大几千快,但压力更大了,哪里有留校当老师舒服啊。
虽然工资没有现在高,但也有三千左右,住宿,吃饭都方便,生活成本低啊,而且没有那么大的压力,这才是享受啊。
可惜生活轨迹偏离的越来越远,之后不断地碰到各种各样的鬼怪,甚至多次威胁到了生命。
现在再想跳出这个圈子基本上是不可能了。看看都认识了什么人吧,先是张潘妮,接着是许光超还有司火仁,都是什么修道之类的,而且关系还都不错,连刘恒也被拉入了这个圈子,他们要是有危险什么的,吕秋实能够不管不问么?
怎么会这样子呢?吕秋实困惑不已。
我只是想简简单单,平平安安的生活,买个房子,娶个老婆,每天下班回家,在两个人的小世界里享受生活,偶尔呼朋唤友小聚一番就可以了;
我不指望什么大富大贵,也不指望什么功成名就,因为那样需要付出太多的努力,而且有所得必定会有所失,不值得啊。可是现在还能回到原先的生活轨迹么?
吕秋实神游万里,完全不知道天色已经全黑了。
“盒饭!盒饭!”列车员的叫卖声惊醒了吕秋实,看着推着餐车的列车员在密集的人群中硬生生的闯出一条道路,吕秋实突然起身,跟在了列车员身后。
过了好几个小时了,尿急。好容易有人开路,自然不能放过了。
吕秋实解决了自身麻烦之后,站在车厢连接处点燃一颗烟。车厢内禁止吸烟,在车厢连接处的烟民还是不少的,所幸这种老式绿皮车密闭性能比较差,到是不呛人。
吕秋实刚抽了两口烟,朝着车厢内看了一眼,看看自己的行李,结果眼睛直了,嘟哝的骂了一句:“真他妈的够背。”
吕秋实所在的车厢走来了一个中年妇女,斑白不齐的头发,粗糙黝黑的皮肤,满是老茧的双手,再配上她穿着的破旧青灰色的还打着补丁的衣服,明显是一个勤劳朴实但却家境艰难的农村妇女。
她一路跌跌撞撞,边走边有那双呆滞无神的目光寻找着什么东西。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你看见一个小红布包了么?都怪我,要不是我粗心,给孩子看病的钱就不会丢,我的孩子也不会病死。”
奇怪的是,车厢里的人都对她不理不睬,哪怕这个女人走到了身边,都没有任何反应。
而这个女人似乎也没有看到其他人,只是边走边向四周的地面张望,周围的人就像不存在一样,直接从人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吕秋实一动不动的盯着这个她足有五分钟,直到她走到了自己身边,夹在手里的烟烧到了手指,才醒过神来。还没有来得及揉揉被烫伤的手指,她开口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