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着魏正带来的这片刻时间之中,魏相就这么静静的坐在大堂之上,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
围观人群之中开始了窃窃私语。
“你们觉得这一次结果会如何?”
“这还用想的?魏正乃是主君的近亲,又是掌管人参的重要官吏,此次他定然无事。”
“这未必吧,主君可是天天都派人在宣讲法条呢,我记得法条上是不允许随意杀害自由人的。”
“我看你就是脑子傻了,法这种东西,从主君的嘴里说出来的才是法,懂吗?”
在人们的窃窃私语声之中,魏正到了。
“臣魏正参见主君。”
魏相看着面前的魏正。
这是一个今年正好三十岁的男子,留着极为考究的胡须,身上穿着符合身份的袍袖,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的整齐利落,甚至给人一种精致男人的感觉。
在魏相的记忆之中,小时候大家在一起玩闹后总是灰头土脸的回家,只有这位堂哥会在回家之前先在河边将手脚和脸清洗一遍,然后干干净净的回家。
多么光鲜的一个男人啊。
魏相平静的开口说道:“魏正,今日召你前来,乃是因为修黒状告你一案。”
魏正楞了一下,这才注意到了跪在一旁的修黒。
下一刻,魏正脸上顿时露出了愤怒的表情,整个人的双眼目光突然变得阴冷无比:“好你个贱奴,我说怎么今天一天都没有看到你干活呢,没想到居然给我跑到这里添乱来了?”
魏正一脚踹在了修黒的身上,直接将修黒踹倒在地。
围观群众顿时一片哗然。
魏相皱了皱眉,用力的拍了一下惊堂木:“都给我噤声!”
领主大夫的威严摆在这里,所有人顿时都变得安静了下来。
魏相冷冷的说道:“魏正,有事说事,不要在本大夫的面前放肆!”
魏正楞了一下,脸上顿时露出谄媚笑容:“主君,是臣放肆了。不瞒主君,这名贱奴做事的时候一直都喜欢偷懒,我曾经因此惩罚过他。没想到他居然狗胆包天跑来惊扰主君,还请主君见谅,我回去一定狠狠的责罚他!”
修黒闻言,身躯顿时一缩,下意识的露出惶恐的表情,争辩道:“是你逼死了我的妻子,我才……”
“胡说八道!”魏正打断了修黒的话,冷笑道:“什么叫我逼死了你的妻子?你和你的妻子都是我的奴隶,我作为主人想要处置奴隶乃是我的权力,懂吗?”
魏正双目之中的寒光越发明显,让修黒不由后退两步,脚下一个踉跄再度跌倒在地。
围观群众看着这种情形,不由开始叹息。
“这种修黒当真是傻了,怎么能想着违逆主人呢?”
“是啊是啊,一日为奴终身为奴,我看他今日即便是能够有大夫庇护,将来也不免要被折磨致死。”
“哼,真是个蠢货,死了也白死!”
众人的议论声似乎更加让魏正获得了自信,他挺胸凹肚的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修黒,眼神之中的藐视展露无疑。
就在此时,大堂之上魏相的话音传来:“所以,修黒的妻子确实是死于你手了?”
听到魏相的话之后,魏正脸上的骄傲瞬间消失了,转过头来之时取而代之的已经是一脸的谄媚,挺直的腰腹也不觉弯了下来。
“回主君,那名隶妾就和这名隶臣一样不听管束,所以臣确实惩罚了她一下,然后她就死了。”
“我再问一次,她是不是因你的命令而死?”
“……是的。”
“她死的时候,腹中是否有了你的孩子?”
魏正脸色一变,十分愤怒的瞪了修黒一眼:“你这贱奴,竟然什么话都敢往外面说?”
魏相砰的一声再拍了一下惊堂木:“本大夫在问你的话!”
魏正被这一声惊堂木吓了一跳,犹豫了好几秒还是咬牙道:“不瞒主君,确实如此。可是她区区一个郦戎蛮女,怎么有资格怀上我们魏氏的尊贵血脉?所以臣……自然是不能留她性命的。”
当魏正承认了事实之后,大堂之外的围观民众们也是一阵唏嘘。
“原来这狄奴说的都是真的。”
“真的又如何?狄奴就是狄奴,难道也配怀上我们华夏人的血脉?”
大堂之外的围观群众,虽然大部分心生感慨,但谴责魏正的声音却极少,几乎可以说是没有。
魏相站了起来。
“魏正,本大夫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魏正忙道:“主君请说。”
魏相冷冷的说道:“为何本大夫明明已经当众释放了他们两人,也让府库交付给你两百钱作为他们的赎身费用,他们却依旧没有获得自由?”
魏正楞住:“这、这……”
魏相叹了一口气,道:“你不必再说了。”
魏相按住剑柄,缓缓的环视了一圈在场众人,然后目光从依旧坐在地上惶恐不安的修黒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魏正这位陪伴着自己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发小身上。
“魏正,你明知本大夫已然赦修黒夫妻为自由人,却依旧私自囚禁这两名夏邑之民,此为罪一;
在囚禁之后,你逼迫这两名夏邑之民为你无偿劳动,此为罪二;
你还擅自动用私刑折磨修黒夫妻,此为罪三;
你还玷污了修黒之妻的清白,此为罪四;
你最后还杀害了修黒之妻,此为罪五。
魏睿,你来告诉本大夫,这五罪并罚,该如何?”
就坐在魏相身边的夏邑家老魏睿脸色微微一变,但还是咬牙道:“五罪并罚,当……斩!”
魏睿话音落下,魏正的脸色顿时大变,几乎是立刻开口求饶道:“主君……”
魏正的话没有说完,不是因为他不想说,而是因为魏相已经拔剑。
魏相的剑很快,快到魏正仅仅说了两个字,魏相的宝剑就已经从魏正脖颈划过。
在锋利的剑锋作用下,魏正的脑袋凌空而起,随后落在了地上,咕噜噜的转了好几个圈才停了下来。
魏正无头的尸体先是在原地僵了几秒,随后雾状的鲜血瞬间从脖颈处喷洒开来,紧接着这具尸体摇晃了一下,砰的一声重重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