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软的日子很快过去,约定的日子到了。
魏相坐着马车来到了士氏府邸。
虽然已经荣升为六卿之一,但士会的府邸依旧和之前一样看不出什么太大的变化,沉稳而低调,在周围众多的高门大宅之中并不显眼出众。
“见过外舅。”书房之中,魏相恭恭敬敬的朝着老丈人士会行礼。
士会放下笔,端起旁边的一碗羹汤喝了一口,不紧不慢的说道:“老夫听说季儿嫁给你都这么多个月了肚子还没有动静,是不是要请个医者给你们开个药方啊?”
一滴冷汗从魏相额头滑落。
魏相干笑道:“这个……小婿已经很努力了。外舅,先说正事,正事。”
士会砰的一下拍了桌子,怒道:“传宗接代不算正事,那什么才能算正事?魏相啊魏相,你且老实说来,是不是在外面找了外室?”
魏相额头的汗珠越发密集,忍不住道:“外舅说笑了,小婿这段时间忙得不可开交,哪里有时间去找什么外室?”
士会胡须都被吹了起来,吼道:“听你此言,你分明就是有心想要找外室!”
魏相被自家老丈人这个逻辑给惊呆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反驳,只好满头大汗的站在原地,经受着士会口水的洗礼。
足足骂了一刻钟的时间,士会的脸色总算是好了一些,将两块木板丢在了魏相面前:“签名用印!”
魏相下意识捡起其中一块写着密密麻麻晋国大篆的木板,看到开头两个字就愣住:“契书?”
士会将桌案上的笔墨朝着魏相一推,有些不耐烦的说道:“签!”
魏相并没有在士会的巨大压力下立刻屈服,而是倒退两步,一目十行将契书上的内容扫完。
上面写的其实就是这一次关于士氏出兵援助邯郸氏的条款,上面清楚的写明了士氏对邯郸氏的援助甲士和战车数量,以及……
魏相吃惊的抬起头,对着士会道:“外舅,士氏要将来邯郸冶炼厂五成份额,未免有些过分了吧?”
士会冷冷的说道:“哪里过分?”
魏相道:“士氏提供的保护价值和这五成价值完全不符!小婿觉得,两成是一个比较靠谱的数字。”
士会吹胡子瞪眼睛,怒道:“老夫的面子就值五成!你去问问邯郸大夫,看看他愿不愿意给这五成份额出来?”
魏相叹了一口气,低声提醒道:“外舅,这冶炼厂没有小婿的技术是不可能诞生的,和邯郸大夫一个钱的关系都没有。要不……三成五?”
士会脸上的怒色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冷漠:“五成,或者你今日自己走出外面的大门,然后老夫再派人去把季儿接回来!”
魏相张大了嘴巴,半天之后才道:“外舅,何至于此啊!”
士会一声冷笑:“你到底签不签?”
魏相无奈的摇了摇头,在两份契书上分别签名,按手印。
士会拿着契书,十分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走走,等到你出发之日,老夫自然会派人去你魏氏那边供你驱使!”
魏相拿着契书有些浑浑噩噩的走出书房,直到马车已经驶出士府老远之后才回过神来,一拍大腿:“这个老狐狸居然玩阴的,上了他的恶当了!”
魏相刚刚离去,书房之中的士会看着手中的契书,笑容就一点一滴的露了出来。
一旁的士燮咳嗽一声,轻声道:“父亲,魏相毕竟是咱们士氏的女婿,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士会脸色一板,道:“哪里不好?老夫可是他外舅,他多给老夫一点好处也是理所当然。”
士燮重重的咳嗽了一声,道:“若是魏相所言的冶炼厂真的能够批量产出他献给父亲的那种‘钢剑’,父亲从魏相那边拿到的好处……未免也过多了吧?”
士会的笑容慢慢的收敛了,他十分严肃的看着面前的大儿子,正色道:“儿啊,你要记住。在涉及到家族利益之时,别说是女婿,便是亲女儿也绝对不能退让半分!”
士燮低头领命。
士会的脸色稍微放得和缓了一些,道:“郤氏君子何在?把他请进来吧。”
两个时辰之后,郤氏府邸。
晋国上卿郤缺坐在书房之中,听着自己的大儿子郤克的汇报,手中把玩着一把钢剑,脸上渐渐露出笑意。
“有意思……看来士伯对于他这个女婿还真是很在意啊。克儿,此事你怎么看?”
郤克沉声道:“回父亲,儿认为若是真的能够获得这般兵器,确实值得尝试一番。”
郤缺哈哈一笑,摸着颌下长须道:“这个士伯,每年区区一百把武器就想要打发老夫?罢了罢了,看在这把神兵的份上,就让老夫走一趟士府吧。”
魏相走下马车的时候,嘴角还哼着某些这个时代从未哼唱过的小曲。
“咱们老百姓呀今儿个真高兴……”
“伯兄!”突然冒出来的魏葭把魏相吓了一跳。
有些不满的瞪了魏葭一眼,魏相道:“一天天咋咋呼呼大惊小怪,以后怎么嫁得出去!”
魏葭朝着魏相做了一个鬼脸:“嫁不出去我就去外面找人野合!”
魏相勃然大怒:“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为兄要是听到你敢这么做,腿都给你打断!等等,这是什么东西?”
魏相敏捷的扣住亲妹妹的右手,把袖子向上一拉,一个碧绿、魏相从未见过的手镯就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谁送的?”魏相面带杀机,恶狠狠的盯着魏葭。
魏葭俏脸之上闪过一丝慌乱神情,道:“集市上买的!”
“砸了!”
“不!”
一番争抢之后,魏相成功夺下手镯,随后魏葭的哭声引来了老爹,于是魏相便在手持木棒的老爹追杀之下狼狈逃窜。
当晚,魏相拉着范曼的手,千叮万嘱:“一定要看好了妹妹,不要被那些小王八蛋们占了便宜!”
范曼眨了眨好看的大眼睛,反问了魏相一句:“可葭妹若是不接触男子,又如何能找到心仪的对象呢?”
“反正我不同意的就是不行!才多少岁啊就急,等到二十岁再说!”魏相抬高了声调:“竟然敢打我妹妹主意,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算了,我再去找几个弟弟嘱咐他们一下……”
看着没入夜色之中的魏相,范曼张了张嘴,多少有些哭笑不得。
“夫君啊,我可是十六岁就嫁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