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忠已经八十一岁了,在三十年前就经常说他自己快要死了,但是这要死要死的,一直就拖到了三十年后。他几乎什么都不在乎了,就只剩下了流芳百世这点念想,但是封王这种事情,他还是要拒绝的。
“算啦,要是封了王,我倒是风光了,就怕后头彦明受不起。”阎忠道:“前朝天子刘辨,陛下打算怎么处理?”
陈诚道:“东边的日本岛上已经开发的很不错了,就让他去日本继续当皇帝吧。刘备去世前曾经给我写信,说希望念在旧情的份上,不要绝了刘氏的祭祀。日本虽然狭小,但是也有沃野千里,足够让刘辨继续当皇帝。”
“旧情?”阎忠哼了一声,说道:“刘玄德就是看准了陛下心软这一点,居然敢提出这种无礼的要求。”
陈诚笑道:“这本就是我的意思,即便是刘备兄长不说,我也是准备将刘氏宗族尽数转封到日本去的。”
阎忠道:“陛下这样做,难道就不怕日后会生出祸端吗?要是有一日陛下不在了,刘氏定然是想要打回来的。”
陈诚道:“一代人只管一代人的事情,后面的事情自然有后面的人去管。若是子孙无能,那被人把江山又夺了回去,也是理所应当。”
阎忠闻言叹道:“陛下胸襟宽广,远胜于我。我执政三十年来,一直都是善善恶恶,结下了不少的仇家。只怕这些事情,日后都会落在彦明的头上。”
陈诚道:“放心,就算事情闹大了,大不了就让阎行去海外当个藩国之主好了。”
阎行:“............”
阎忠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不错,大不了就去海外拼搏。我当年遇到陛下的时候,也比现在的他小不了几岁。对了,陛下善能写诗,现在我快要不行了,能给我写首诗吗?”
陈诚一般只在闺房中给刘倩,蔡琰,紫嘉儿她们写,但是阎忠既然开口,那自然不便拒绝。可是他虽然现在智力已经很高了,却向来都不怎么用心在诗词上面,以前用于闺房之乐的诗词也都是抄来的,真叫他正儿八经的做一首出来,那得要花不少时间才行。
不过做不出来不要紧,大不了再当一回文抄公就是了。他站起身来,沉吟了一会,然后念了起来:
“黄金错刀白玉装,夜穿窗扉出光芒。
丈夫五十功未立,提刀独立顾八荒。
京华结交尽奇士,意气相期共生死。
千年史册耻无名,一片丹心报天子。
尔来从军天汉滨,南山晓雪玉嶙峋。
呜呼!楚虽三户能亡秦,岂有堂堂中国空无人!
阎忠听了,眼睛明亮得像是要放出光彩来,他喃喃自语道:“好诗,真是好诗。”
陈诚笑道:“其实也不是我写的。”
阎忠也笑了起来,“莫非又是李白做的?”
“正是!”
“当年在洛阳的时候,我都五十岁了,本以为一辈子就要这么默默无名地死去,怎料得到竟然会有后来的那些事情?”阎忠闭上了眼睛,轻声道:“现在想来,这一切都像是命中注定的一般啊。”
见到阎忠累了,陈诚便退了出去,他也没有返回皇宫,而是就在阎忠府上住了下来。这一住就是三天,三天后,阎忠的身体急剧恶化,在床榻上溘然长逝。
阎忠死后,陈诚越发的很少出现在众人面前,他大部分的时候都待在北宫之中,要不就是带着上前侍卫亲兵到处游猎。政务则是一概交给了尚书令诸葛亮,中书令法正,侍中令司马懿这三人去处理。
陈胜在当了十多年的魏王世子之后,顺理成章的被立为太子,陈诚的其他子女也各有封赏。这些人在朝野中拉帮结派,彼此明争暗斗,搞得是乌烟瘴气。然后诸葛亮和法正出手,将所有人都按了下去。
法正眼里只有皇帝陈诚一人,就连皇后刘倩他都不怎么在乎。而诸葛亮治国的理念和陈诚差不多,都是对百姓可以宽松一点,但是对官员豪强宗室都是要更加的严厉。在阎忠当中书令的时候,中书省是朝中最强力的机构,尚书省变成了一个听命行事的地方。但是等到诸葛亮当了尚书令,大小权利则都被尚书省收了回去,中书省则是成了一个简单的立法机构。
法正对此也并不怎么在乎,他是科学院的院长,平日里醉心于各种科学的理论研究和实际应用研究。不过他在军中广有人脉,又是皇帝所宠爱的大臣,站出来之后,连太子陈胜都只能退避三舍。
法孝直可算不上心胸宽广,他所信奉的是“一饭之恩必偿,睚眦之怨必报”。诸葛亮还可能为了大局而息事宁人,法正却是不依不饶,将所有搞事的人都扔到了遥远的澳大利亚。那里是比西域更加遥远,更加糟糕的地方。
永乐三年,印度传来消息,吕布的身体在一个月中急速衰朽,然后在床榻上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永乐五年,关羽在率兵攻打君士坦丁堡的时候,从马背上跌下,摔断了骨头。他躺在担架上指挥士兵用大炮轰开了那座不落之城的大门,将新赵的领土拓展到了欧洲。
永乐十年,历时二十多年的完美之城在吐蕃高原上建成。这座气势恢宏的雄城是真理教的牧师们耗费了无数钱财,死伤了无数性命才修建起来的。在完美之城的背后,真理教的牧首们将一整座山峰雕刻成了帝皇披甲持剑的样子。
那座山峰高达三百多米,修建完毕的雕像也有两百八十多米。十里之内,只要一抬头,就能见到帝皇杵着长剑站立的模样。
永乐十二年,第一条铁路建成,将洛阳和豫州之间的距离缩短到了三天的时间。从洛阳出发,成千上万的军队和装备只要三天就能运到长江边上。除了军事作用之外,铁路也能用在民用上。
从那之后,朝廷每年都会投入大量资金在修建铁路上,修建的铁路里程数逐年增加。甚至有人提议修建一条贯穿大陆的超级铁路,从洛阳出发,向西抵达长安,然后继续向前,把亚洲和欧洲直接连起来。
但是这个提议太超前了一些,别说暂时还没有这个技术,就算是有了这个技术,也没这么多钱财浪在这种收益和投入完全不成比例的项目上。有那个资金的话,用铁路把中国都串联起来它不香吗?
永乐十五年,环球旅行的舰队返回了佐世保的军港,修整了一个月后,又到达了青岛。这次环球旅行证明了地球仪上的那些地方真的存在,并且带回了大海对岸那块殷商后裔占据的大陆上,有许多黄金的消息。
消息传开之后,顿时引起了轰动,无数人涌向了大洋彼岸的黄金之国。不少人在淘金热中发了大财,但是更多的人却是赔的裤子都掉了,只能在美洲大陆上找些活干。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工,只有拿着火枪和炸弹,去荒野里面跟土著和野兽搏斗才能维持得了生活。
永乐十八年,蒸汽船的效率终于超过了桨帆船。朝廷在印度下边的大岛修建的军港也终于完工,从此南洋舰队可以直接开到非洲去了。不过南洋舰队的好日子也没有过太久。很快的,朝廷就将势力越发膨胀的南洋舰队一分为二,建立了第三舰队,也就是印度洋舰队。
在印度洋舰队成立之后,印度次大陆上的诸侯们更加恭顺了。他们在这块肥沃的土地上吃的满脑肥肠,早已经没有了先辈来此筚路蓝缕开拓时候的精气神,变得平庸了起来。真理教趁着这个机会,又进行了一轮扩张,将整理传播到了欧洲去。
在印度次大陆上,新秦,新齐,新楚,新魏,新燕,新赵,新韩等国家里面,真理教已经被封为国教。真理教的势力是如此庞大,连各国国君都不得不礼让三分。除了在各国朝野中都有着巨大影响力之外,真理教的八大派系在经过长久的争斗之后,合而为一,选举出了教皇,并在高山之巅上建立起了气势恢宏的完美之城。
永乐二十年,教皇带着八十八位西凉龙骑,赶到洛阳朝拜帝皇之后,回到完美之城,随后就开始组建起十二个圣战军团,并号召信徒们一起参加了对遥远欧洲的大远征。这次远征持续了十年的时间,狂热的信徒们打穿了整个大陆,将真理的荣光一直传播到了遥远的英伦三岛。
在大远征的过程中,无数的古老文化在火焰中化作了灰烬。战斗牧师们宣布除了帝皇之外,其他的一切都是伪神,不肯改信的都被绑在了火柱上。什么宙斯,雅典娜之类的,都被打成了伪神,他们的庙宇被推倒,他们的祭祀被屠杀,所有记录伪神的文字和壁画都被焚烧一空。
在印度大陆上,印度教和佛教也早就化作了尘埃,只有在极其隐蔽的地方,才能找到一丝过往的痕迹。在火枪和大炮面前,大陆岛上只剩下了帝皇这唯一的真神。虽然陈诚从来都不承认他自己是神,但是目睹过神迹的人成千上万,那么都将这当成了帝皇谦逊的语言。
除了中国旧地之外,到处都是帝皇的信徒。便是在中国境内,也有不少人拜伏在了帝皇的脚下。十几年前,人们谈起陈诚的时候,会用永乐皇帝来称呼,到了永乐二十年的时候,所有人都用“帝皇”这个名词来作为永乐皇帝的代名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