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得功的溃败,曹文耀的阵亡,两个消息几乎是一前一后送抵了襄阳,熊文灿听罢之后头顿时嗡的一下,险一险当场脑溢血发作栽倒在地,好一阵子才算是稳住了心神,坐在大椅上心乱如麻。
黄得功可是他十分看重的一员大将,这段时间在皖西一带干的是有声有色,又刚刚在新蔡大破革左五营,麾下的京营官兵战斗力相当可观了,同时又加上了汝宁府和光州两地官军,兵力过万,士气正盛,没成想仅仅一战下来,便大败亏输,一万大军说没就没了,虽说黄得功将战情禀报了过来,可是这一败也败的太惨了点吧!
这刑天军到底是什么打造出来的,为什么就这么难以对付呢?他们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短短也就是一个月的时间,先是打下渑池、汝州,接着攻占鲁山、宝丰,现在又在渑池和宝丰连败官军两场。
而黄得功虽败好歹还保住了性命,可是曹文耀愣是把命都丢在了渑池县,如此一来,到底还有谁能对付得了这支贼军呀!
想想这件事熊文灿便觉得后背一阵阵的发寒,他受命当了这破五省总督,风光没有一天,天天累的像驴一般,偌大的年纪还要不停的来往奔波,到处指挥着对这些流民军进行剿抚,现如今不但没有能稳住河南的局势,相反刑天军却越闹越大了起来,如此下去,一旦皇上震怒的话,这板子落下来,他可是要用屁股接住的。
别看崇祯不怎么敢杀武将,可是杀起来他们这些文官,可是一点也不手软,想当初的熊廷弼、袁崇焕、杨鹤哪个不是和他差不多的大臣,不照样被崇祯咔嚓一刀斩了,袁崇焕甚至还被凌迟于市,他要是稍有不慎的话,这人头也很可能不保,到了这会儿,他再也不抱任何幻想了,如果再不能拿下这个肖天健的话,那么他的人头也就离搬家不远了。
考虑到这一点之后,熊文灿的火也上来了,立即招来手下,喝问道:“那贼酋张献忠到底要打算怎么做?难不成他还不想就抚吗?”
手下的幕僚赶紧回答道:“大人息怒,现在那张献忠已经是穷途末路了,除了归降一途之外,还能做什么,只要卑职再去谷城一次,料定那张献忠定会立即投降的,现如今刘国能已降,大人如此厚待于他,张献忠岂能不降呢?”
熊文灿真是等不下去了,现如今他手头上能用的也只剩下左良玉还有冯举、苗有才等官军了,如果再解决不了张献忠的话,就根本抽不出手去对付肖天健。
而且对于招抚之事,不是熊文灿蠢,而是他确实在这方面吃到了甜头,当年他在福建任事的时候,正是因为招降了郑芝龙,才平步青云坐上了两广巡抚的位置,而眼下在他看来,想要解决这些流寇,还是要靠招抚才行。
虽说张献忠现在受挫,如果硬来的话,张献忠来个困兽之斗,还真是有可能反咬一口,一旦要是再让张献忠跑了的话,随时以张献忠的名气,便很快能复振起来,所以现在熊文灿非常急于逼迫张献忠投降。
而此时的张献忠也确实听闻了刘国能投降的消息,因为无法渡江去和肖天健汇合,他眼下被困守在谷城一带,粮食严重缺乏,确实已经动了投降的念头,之所以他要再拖一阵,就是想捞点好处,所以这段时间他没有率兵和官军再大打出手,倒是拿出了不少的银子,开始派人找门路四处行贿,他别的不图,即便是投降,他也不想就这么被官府给收拾了,现在他也看出来,当世有兵在手,才说话硬气,所以他想即便是投降,也不能被拆分了,想要保住他手头的这些兵将,先安定下来看看风头再说。
反正投降这件事对于张献忠来说,那可是轻车熟路了,每每只要他见势不妙,就祭出投降这个法宝,每每都能平安渡过危急,只要一看到机会,便利马率兵复反,所以投降这件事对他来说,没有难度,更没有半分的心理障碍。
眼看着天开始渐渐冷下来了,现在困在谷城的张献忠和他麾下的兵将是缺衣少食,日子越来越过的艰难了起来,当熊文灿的手下再次到来的时候,张献忠也终于坚持不住了,当即同意投降朝廷,接受熊文灿的招抚。
这一下熊文灿才转忧为喜,赶紧上书朝廷报喜,同时为张献忠请罪,求崇祯免去张献忠的罪责。
可是对于他的建议,杨嗣昌这一次却不太同意,力主让熊文灿督促张献忠,先离开谷城,率部去攻打老回回他们革左五营,如果打败了革左五营的话,方能免去他的罪责,准其受抚。
但是这一次对于杨嗣昌的建议,崇祯却没有采纳,在崇祯看来,张献忠现在投降最好了,就不要再生事端了,现如今刑天军在河南闹的是鸡飞狗跳,革左五营又入了河南,跑到了归德府和开封府一带生事,如果不速速将他们解决掉,一旦逼着张献忠去攻打他们,不但没法逼得张献忠投降,再把张献忠逼迫的再反的话,就大事不好了。
其实现在崇祯也有点明白了大明的处境如何了,贼军这么多年来屡剿不禁,越剿越多,官军之中能战之人却越来越少,而且现在的武将们也都开始有些拥兵自重,不怎么听使唤了,如果不尽快解决这个问题的话,再加上关外的建奴年年都跟过星星一般的南下袭掠一番,他这大明江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轰然倒塌了。
特别是在得知了黄得功、曹文耀兵败的消息之后,崇祯现在一门心思就是赶紧让熊文灿以及中原诸军腾出手,赶快去对付刑天军,解决掉刑天军这个心腹大患再说,所以张献忠请降,对他来说正巴不得呢,杨嗣昌这么做,他生恐再逼得张献忠不肯就抚,那就麻烦大了。
所以在崇祯的直接干预之下,终于同意了熊文灿招抚张献忠,而张献忠也终于在崇祯十年底的时候,在谷城接受了招抚,宣布正式投降朝廷。
为了表示他的诚意,张献忠还请熊文灿派人点验了他的兵马,就地解散了一万五千人的部众,仅剩下了一万精兵,留在谷城就抚。
这一下总算是让熊文灿长松了一口气,而与此同时,这一两个月下来,在陕西那边,洪承畴和孙传庭也终于取得了战果,李自成入川之后,因为进攻不顺,受到了秦良玉的白杆兵的顽强阻击,使得他无法率众在四川就食,于是再一次从四川出川,回到了陕西,李自成率部先奔秦州,结果被孙传庭派大将曹变蛟堵住好一场厮杀,李自成大败而逃,扭头跑回了武功,结果又被左光先率部截住一场厮杀,再次大败而逃,逃向了商洛,不到商洛便被贺人龙又一次截住,好打了一场,李自成又一次兵败而逃,好不容易才带领数千部众逃入了商洛山中。
就连跑到归德府和开封府一带的革左五营,在进入十一月份之后,也因为这一带久经兵祸,早已是赤地百里,粮食极为匮乏,虽说革左五营试探着打了一下开封,但是因为开封城城池坚固,又有众多大炮,结果是吃了败仗,接着去打归德府,又吃了一场败仗,山东副将刘泽清趁势率部对革左五营进行威胁,迫使粮绝之后的革左五营再一次蹿回了江北一带,貌似进入年底之后,剿抚的局面让朝野很多人都看到了曙光。
而这两个月来,对于肖天健来说,也忙的够呛,他战败黄得功之后,便一路攻下了舞阳县,紧接着掉头兵锋直指钧州,同时还派刘耀本一部兵出舞阳,直逼汝宁府。
总之这两三个月下来,刑天军在河南的攻势很是顺利,许多地方的老百姓都望风来投,一些地方的官府更是听刑天军三字便闻之变色,官军都知道刑天军太厉害了,所以没人敢带兵来找刑天军的麻烦,能避战则避战,实在避不开,就干脆丢家伙投降。
所以刑天军在河南的行动很是顺利,反倒是肖天健并不急着去打洛阳,就这么把洛阳给晾在了哪儿,整日里让冯一俊和福王为猜不出刑天军何时来打洛阳,而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而冯一俊的日子也着实不好过,洛阳城不是没兵,到这个时候洛阳城已经集结了两三万官军了,可是正如同肖天健预料的那样,这两三万人马虽然让洛阳城有了安全感,可是供着他们吃饭却成了大问题,这些当兵的每个人一天哪怕只是两斤粮食,一天下来就是四五万斤粮食,折合成石就是几百石粮食,一个月下来就要一万多石粮食,而眼下洛阳这个河南府四周到处都是闹民变,根本就没法筹措来粮食,以前城中河南府储备的那点粮食,很快便被这些官兵坐吃一空,而福王这个混账还是铁公鸡一毛不拔,用河南话说就是标准的一个老鳖一,说什么都不肯拿出粮食和银子给冯一俊用,逼得冯一俊整日里为筹措粮饷的事情发愁,这也正是肖天健想要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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