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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惨烈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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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枪手们咬紧牙关,一次又一次的将手中的长枪奋力朝前刺去,几乎每一次突刺,都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长枪捅入人体的那种阻力,他们也知道对面是人,可是他们却无法停下来,因为他们知道,只要自己稍有放松,便会被推倒,他们的阵列便会被冲散。

  看着眼前密密麻麻如同蛆虫一般挤在阵前的这些一斗谷的手下,就连刘耀本这个已经跟着肖天健见惯了死亡的人,这会儿也不由得有些头皮一阵阵的发麻,他没有想到仗居然能打成这样,这已经不是普通意义上的交战了,真真的是在进行一场毫无意义的屠杀,两方都是为了生存,在这样向对方扑击,几乎每一秒钟,都有人倒在血泊之中。

  一斗谷根本就没有拿这些人的命当成人命,根本就是在驱赶着他们上来送死,想要靠着这些人命将他这些刑天军的部众给压垮。

  一个年轻的士卒站在队列之中,也眼看着前面的情景,脸色苍白甚至有些泛青,忽然间低头大口的呕吐了起来,他旁边的一个士卒同样也脸色青白,喃喃的说道:“造孽呀!他娘的这是在造孽呀!这还是打仗吗?”

  “是呀,一斗谷这厮真不把他的手下当人用了!疯了,他们都疯了!”同样一个士卒接口说道。

  很快在刑天军的队阵前面,便堆积起了厚厚的人尸,还有伤者在尸体堆之中无助的呻吟惨叫着,可是这些人仿佛就像是杀不完一般,捅倒一排,便又挤上来一排,源源不断的被一斗谷驱赶着挤向刑天军的方阵,然后又一排一排的被捅翻在地,逐渐的堆积起来。

  到了这个时候,所有人性都已经不存在了,两方的兵卒,都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杀光对方,除了这个念头之外,所有的思想好像都凝固了起来。

  这些被逼疯的喽啰们,一边被挤到前面,一边发出非人一般的嚎叫声,还在一边挥舞着他们手中持有的简陋武器,试图进行还击,粪叉、长枪,长柄镰刀……各式各样的武器在刑天军长枪手的面前挥舞着,虽然刑天军的长枪手们不停的刺杀,可是也时不时的会有人被对方的长兵器捅倒在地,后排的长枪手便立即上前接替了他们的位置,继续疯狂的刺杀。

  就连阵角的火铳手这个时候也加入到了这种惨烈到了极点的短兵相接之中,他们同样和长枪手一样,平端着手中的已经上了刺刀的自生火铳,疯狂的朝前刺击着,将一个个试图冲向他们的对手捅死在面前,同样抑或是被对方捅倒在地。

  一斗谷到了这个时候,连他自己心中都开始战栗了起来,他知道自己今天是破釜沉舟了,本以为他这么多手下,即便是拿人命堆,也能把这伙刑天军的人给堆死,可是这么好一阵子下来,这伙刑天军的兵卒们仿佛就像是道路上的一块磐石一般,不管他们如何扑击,始终都岿然不动,除了在他们面前溅起一团团血雾之外,他们的攻击几乎起不到任何作用。

  他的手下也不是没有一点经验,有些聪明的家伙伏低了身体,试图从长枪林下面爬过去,可是刑天军的这种阵型实在是几乎没有一点的漏洞,在枪林下面,居然还蹲着一些虎视眈眈的刀牌手,只要有人爬下爬入到枪林下面,他们便立即凶狠的扑上去,乱刀将这些一斗谷的手下捅死在枪林下面,居然连那些端着鸟铳的刑天军的火铳手,也毫不犹豫的在铳口上挂上一柄短刃,变成了短矛兵。

  一斗谷越过挤挤扛扛的人头,朝着永宁县城高大的城墙望去,不由得哀叹了一声,仗打到这种程度,已经注定了他的失败,只要这些刑天军的部众还挡在这里,他永远也没有几乎摸到这堵城墙了。

  听着前面凄厉的惨叫声,就连开始的时候,还凶神恶煞的那些一斗谷的亲信手下,到了这个时候也都开始真的害怕了,有些人甚至已经开始两股战战,驱使别人送死是一回事,一旦让他们去送死又是另外一回事,而且这一次一斗谷已经提前将疤瘌脸等几十个亡命之徒选出来偷袭城门去了,剩下的自然是一些怕死之辈,他们这会儿其实也已经满身是血了,光是逼着其它喽啰冲阵,他们已经杀了不下二百人的逃卒,满头满脸还有身上也早已溅满了人血,各个都有些杀的手软,心知不能再这么杀下去了。

  于是一个头目颤声对一斗谷说道:“掌盘子,不能打下去了,这帮刑天军都不是人呀!这么打下去,死光了他们也不会退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不如先行退走,另谋机会吧!”

  一斗谷面如死灰的看着前面的惨状,听着自己的手下们不停发出的阵阵惨叫之声,再瞅瞅面前这些已经破胆的手下,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也知道打不下去了,他手下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溃散,那是因为他们这些人在后面逼着,没地方可逃,现如今就连他手下的这些亲信也都丧了胆,想要退走,那么他自己如何能控制得了这么多手下呀!

  于是他最后朝前望了一眼之后,咬了咬牙道:“既然事不可为,那么咱们也只有先避避他们的锋芒了!入娘的!这帮刑天军到底是怎么练出来的?都是拉杆子的,老子怎么就练不出这兵呢?走!先回去再说!”

  话音一落,一斗谷便立即拨转马头,掉头便率先朝着来路上奔去,他之所以这么几年下来没有被官府剿灭,说白了不是他能打,而是这厮太滑头,稍稍见势不妙,便第一个脚底抹油溜之大吉,所以官府对其往往只能捕杀一些他的手下,却始终逮不住他,使得他这才能在豫西一带横行无忌。

  而他那些亲信手下一看,一斗谷都已经先溜了,他们还等什么?于是一个个反身便跑,纷纷在阵后抢了马匹,翻身上马便追着一斗谷狂奔而去,至于后面剩下的这些喽啰们,他们根本就没打算带上,既然要跑路,那么这帮喽啰们便是最好的牺牲品,正好可以掩护他们逃离此地,所以转眼间压阵的这些亲信们也都跟着一斗谷撒丫子跑掉了。

  本来就早已经基本上崩溃的这些一斗谷的喽啰们,忽然间感到了后面一松,有人扭头一看,立即便狂骂了起来:“一斗谷这个王八蛋又跑了!他丢下咱们不管了!不打了,不打了!咱们不打了!我入他娘的!老子投降了!谁要是还替一斗谷那王八蛋卖命,谁生个孩子也没pi艳!……”

  听到后面有人大骂,前面的人渐渐的也从疯狂中开始清醒了过来,理智迅速的开始回到了他们的身体之中,一些人看了一眼前面的惨状,顿时两腿一软便跪坐在了地上,更多人意识到已经没有人再驱赶着他们上前了,于是后面的人当即便轰然而散,朝着四面八方溃逃而去。

  整个阵列就在一瞬间猛然间便一松,刚才还疯狂朝着他们挤来的那些一斗谷的喽啰们瞬间便蜂拥而退,再也没有一个人朝着他们冲过来,到了这个时候,一些前排的长枪手甚至也快陷入了疯狂,明明眼前已经没有了敌人,可是他们却还是机械的用力朝前刺杀着。

  “停下!停下!敌军已经溃逃了!……”刘耀本放声高喝道。

  直到这个时候,这些兵卒们才意识到他们已经胜了,一些前排的兵卒瞬间便脱力跌坐在了地上,看着眼前堆积的那些尸体,空气中除了血腥味和淡淡的硝烟味,几乎闻不到别的味道,这些味道混合在一起,令人中之欲呕,许多人都哇哇的大吐特吐了起来,几乎想要把隔夜饭都给吐出来一般,有的人累的几乎都站不起来了。

  不大的战场上横七竖八的倒伏着数百一斗谷麾下喽啰的尸体,其中还有一些伤者尚未断气,躺在血泊尸堆之中呜呼哀号着,这一片小小的区域,真格变成了一块修罗地狱,鲜血几乎汇成小河,在地面上汇聚朝着低洼处流淌着,又逐渐的形成一个个的血洼,最终被寒风冻结凝固了起来。

  刘耀本缓缓的提马在战场上巡视着,此时后续赶来的兵将也已经进入到了战场,立即便投入了清理战场的工作之中,一个个刑天军的伤员在被随军医护兵简单包扎之后,被迅速的抢运进了城中,阵亡的士卒也被抬出战场,有人专门负责为他们清洗身体,整理遗容,登记他们的名字,准备择地安葬。

  而那些一斗谷的手下可就没这种待遇了,此战一斗谷除了带着少量的亲信逃离的战场,其余的要么丢掉了武器溃逃离了县城,要么就直接投降了刑天军,当了刑天军的俘虏。

  一队队刑天军的部众们跟着刘耀本进入了战场,翻检收缴战利品,对于战场中那些仅受轻伤的喽啰们,他们责令俘虏将其抬下去,先自行包扎救治,而对于那些重伤之人,则进行补刀,结束他们的痛苦,然后一群群俘虏被赶过来,在道路旁边择了一块地方,丢给他们一些工具,令其掘出一个大坑,将这些阵亡的喽啰们抬入大坑之中就地掩埋了起来。

  当泥土被抛洒入大坑之中,将这些人掩盖起来的时候,也许根本就没有人记得他们的名字,这些人仿佛就从来没有来到过这个世上一般,逐渐的在地下腐烂化为一具具枯骨,和大地融合在一起,可是这又算什么呢?在这个乱世,人命实在是最贱的东西,根本没有人会在乎他们的生死,谁让他们跟错了人呢?

  一些刑天军的兵卒们木然的看着这些俘虏掩埋着这些尸体,不知道是谁叹了口气跟身边的人小声说道:“幸好咱们跟的是咱们将军,要不然的话,恐怕咱们也跟他们一样,死了都没人会记得他们!”

  “是呀!兄弟说的不错,咱们算是有福的人了,幸好是遇上了咱们将军,虽然说不定也会战死,可是将军却会记得咱们的名字,带着咱们回家!死了也有人惦记着咱们,给咱们烧值钱在那边花!死了也算是值了!”一个兵卒轻轻的点头称是。

  这个时候在远处忽然响起了一阵马蹄的声音,数骑快马飞快的朝着西门方向驰来,几个斥候一看到刘耀本,便策马冲向了刘耀本,远远的纵身跳下战马,蹬蹬蹬的跑到了刘耀本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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