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十几天时间,肖天健除了关注攻城战事之外,也没有闲着,刑天军营中新兵营的训练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因为所招兵员皆为老实诚实的农民,有了先前数次编练新兵的经验之后,新兵营教官也积累起了丰富的练兵经验,使得这些新兵适应的速度很快,短时间之内便完成了队列的基础训练,如果不是让他们担纲主战的兵力的话,这些人辅助战兵出战,基本上已经可以使用了。
对于高迎祥和李自成的攻城战,肖天健因为并不熟悉义军的这段历史,所以也不知道未来高迎祥和李自成是否能够打下陇州城,但是从眼下的情况看,他也越来越不看好这次对陇州城的攻击,于是不断的派出斥候在周边百里范围之内探查各种消息,心中开始另做打算了起来。
“将军,军中这段时间粮草消耗很是厉害,原本我们从天龙寨携带来的粮秣,至此已经消耗大半,剩下的仅够支撑咱们再用十天时间了,如此在这儿耗下去,恐怕再有十天,咱们就没粮草了!要不各处的口粮这段日子是否先减少一些,这样的话可以多撑些日子!”靳夫子皱着眉头这日找到肖天健,对肖天健说道。
此事肖天健也自然清楚,眨眼间他们来到陇州城已经近一个月时间了,虽然他的兵力并未因为几次上阵消耗,但是粮秣的消耗却不得不引起他的注意了,行军打仗最忌的就是粮秣短缺,古今多少名将,最后都因为军中缺乏粮草而折戟沉沙,所以每天他都会询问一下粮秣的储量,自然也清楚现在的情况。
“我知道了!这件事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定夺!各处口粮暂时不要减少,新兵操练强度很大,更不能克扣他们的口粮!他们选择跟着我,不就是图一口饱饭吗?如果连肚子都让他们填不饱的话,那么他们岂不就跟错人了吗?这件事就这么定,你下去做事吧!”肖天健摇头对靳夫子吩咐道。
靳夫子摇着头从帐中走出来,苦笑了一声嘟囔着:“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哟!可是这么坐吃山空下去,怎么成呀!”
“靳老爷子!您这是在嘟囔什么呀?”正好付德明走到肖天健帐前,听到了靳夫子的嘟囔,于是笑着对他问道,对于靳夫子这位老爷子,刑天军上下都知道他是个老好人,对人相当和善,于是军中上下对靳夫子也都相当尊重,大多数人现在都不再开口闭口的叫他靳夫子了,而是改称他为靳老爷子,靳同倒是也欣然受之。
“哦!原来是付先生呀!呵呵!没什么!只是来找将军说一下粮秣的事情罢了!我这便要回去做事呢!”靳夫子生怕付德明以为他背后说肖天健坏话,赶紧解释道,然后拱拱手,便小跑着朝后营跑去。
付德明看了看远去的靳夫子的背影,也微微摇头笑了一下,这段时间一来,付德明已经可以说彻底融入到了刑天军之中了,军中上下都知道,他乃是肖天健的智囊,所以对他变得都很尊重了许多,这让付德明感觉颇为不错。
付德明两次献计给肖天健,都使得肖天健对付官军取得了大胜,所以付德明这个穷秀才的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了起来,在军中走动也很是随便了许多,原本不待见他的那些武将对他也变得亲切了不少。
这段时间一来,付德明也被肖天健的果敢和坚韧所折服,仅仅是对于不好女色一件事上,他就很是钦佩,上次高迎祥赠与肖天健一个美人,肖天健欣然收下,本来付德明还担心此女会影响到肖天健,使之沉湎于女色之中,但是现在看来,这件事他完全是担心过度了,肖天健自打来到陇州城之后,根本就未曾在后营的女营中留宿一晚,这种耐性换作绝大多数男人来说,都基本上是不可能做到的。
所以付德明更觉得肖天健此人乃是一个堪做大事之人,于是更加倾尽心力,为肖天健谋划了起来。
从这段时间高迎祥率部到达陇州城之后,肖天健都率部和高迎祥若即若离,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而且在营中苦练新兵,使刑天军的骨干实力更是扩张了不少,而同时他也看出了其中的危机,于是经过仔细的盘算之后,来找肖天健商议未来的行动。
一看到付德明走入帐中,肖天健立即招手对付德明说道:“你来的正好,我正有事要请先生过来商议!”
付德明给肖天健见礼之后,走到了肖天健身边看着桌子上的这张地图,对肖天健笑问道:“将军可是要找在下商议何去何从的事情吧!”
“知我者付先生也!不错!正是为了此事!”肖天健看了一眼付德明,脸上露出了钦佩的神色。
“是呀!既然付某追随了将军,就自然要为将军考虑了!如果猜不到将军所想的话,那么就是属下失职了呀!呵呵!将军可否是对高闯王他们攻打陇州城失去了信心呢?”付德明看了几眼地图对肖天健问道。
“不错!眼下看来,这一次高迎祥和李自成率部围攻陇州城,很可能是失算了!陇州城恐怕不会如同他们想的那样容易打下来了!所以眼下我们如果继续留在这里的话,单单是一个粮秣的问题,就会令我们刑天军无法招架了!
近来高李二人营中已经出现绝粮的情况,他们分兵在四面扫荡附近的村寨,以此就粮,我们现在只剩下不足数日的余粮,高迎祥昨日还派人找我,想要我拿出一部分粮食援助给他们,我已经回绝,如此下去,恐怕马上咱们和高迎祥便会水火不容了,所以我想,现在应该是咱们离开这里的时候了!”肖天健背着手在大帐中对付德明说道。
付德明点点头道:“将军所言极是,各路斥候眼下都已经开始将周边的情况传了回来,现已探明官军眼下分兵正在南面的汉中对付张献忠等部,而北部还有一路官军正在和罗汝才激战,另外收到的消息洪承畴眼下正在西宁卫平定兵乱,眼下只剩下左光先一路官军,尚且去向不明,如果属下所料不错的话,以陇州的重要性,对于陈奇瑜抑或是洪承畴来说,陇州都乃他们必救之地,故此如果属下是陈奇瑜的话,那么就定会调左光先所部,前来给贺人龙解围!
如此算来,左光先定会在近期率部赶至这里,如果高李二人不想在此与官军决一死战的话,那么就只能解围而去。
而陇州城眼下物资并不紧缺,以贺人龙的能力,再顶住高李他们的围攻起码一个月没有问题,故此既然我们已经了解了官军的部属,那么就不必再在此地盘桓了,眼下可以说正是我们离开此地的时候!”
肖天健转身走到放着地图的桌边,低头看了一下,这上面许多地方都已经标记处了大批官军所在的位置,比起一个月之前,他们刚刚离开天龙寨的时候,他们现在可以说已经不像以前那样两眼一抹黑了,通过各种渠道,他们基本上掌握了时下陕西境内大批官军的基本动向,除了眼下还没有查知左光先所部兵马之外,其余的基本上都大致知道他们正在做什么了,如此一来,这也就为肖天健下一步行动打好了基础,再也不用担心孤军上路,碰上大股官军,被官军一口吃掉了。
“先生所说极是,这段时间有劳先生了!我们这次跟着高李二人来陇州,看来合作也并没有咱们想象的那么愉快,前日高迎祥的手下还来咱们营中,要咱们让出这块地方,让他们驻扎,真是可气之极!
高迎祥的耐心也越来越少了,他如此挤压于我,其实还是想要逼迫咱们刑天军纳入他麾下,如此看来,我们如若再不走的话,恐怕就不好走了!”肖天健脸上说话间便露出了愤色。
高迎祥这次率部前来陇州之后,表面上对肖天健和刑天军很是客套,但是暗地里却在限制他们的活动空间,他们都是属于义军,本来大家伙吃饭都靠的是在周边攻打庄堡起获有钱人家的粮食为生,但是高迎祥仗着他兵力多,四处出击,几乎将方圆二十里之内的庄堡扫了个干净,而刑天军这边,他却不肯划拨给所获的粮食,刑天军外出打粮,却又要受到他的限制。
前两日高迎祥更是派人找肖天健提出要肖天健再分出一部分粮食给他麾下兵将所用,肖天健当场便断然拒绝了他的要求,于是高迎祥又换了个手段,说眼下他麾下兵力太多,营地不够用,而刑天军原本占据的这个营盘,有充足的水源,于是要求刑天军腾出这块营盘,挪到远处的一个地方重新扎营,如此手段令刑天军上下所不齿,双方这些天来关系也日渐紧张了起来。
而那个曾经和肖天健有过节的翻山虎,更是率领了一支人马,直接在刑天军大营近处扎营,整天带着一批人在外面逛游,一副寻衅的架势。
而肖天健为了顾全大局,只得约束刑天军的部众暂时隐忍,非要事不得离营,暂且不愿和高迎祥手下的人发生正面的冲突,但是他也下了严令,如果有人擅自胆敢闯营的话,那么就直接将其拿下,也绝不能在高迎祥面前服软。
高迎祥这一招可以说很是阴险,就是要慢慢的耗尽刑天军的粮秣,使刑天军不得不因为缺粮,最终向他服软,投靠于他麾下任由他摆布。
这一点高迎祥刚刚使出来,便被肖天健和付德明看破,所以这些天来,他们早已暗中在密谋离开此地了,事到如今,他们已经基本上了解了官军的大致情况,如果再留在这里的话,那就等着脖子上被高迎祥套上一个绳子,慢慢的收紧,直至他们不得不最终服软了。
“那么将军可曾想好,此次咱们离开陇州城,可是要去什么地方吗?”付德明挑挑眉对肖天健问道。
肖天健带着怒色的脸在听罢了付德明的问题之后,倒是放松了下来,对付德明说道:“我已经想好了,咱们绝不能像高李等人那样,这么多年经营下来,只做一支流寇,我们如果想要强大,就必须要有一个属于咱们的根据地才行!”
“根据地?妙!此名甚好,有根方可有据,而无根却只能是浮萍一片,总不能长成大树!不错,根据地此名神妙!”听到肖天健提及要找一处地方作为他们的根据地之后,付德明品味了一下根据地这三个字的含义之后,立即抚掌称妙道。
肖天健听罢了付德明的话之后,先是微微一愣,但是马上便意识到自己无意间又提出了一个新名词,因为根据地这个名词,是后世才提出的一个概念,而在眼下这个时代,尚未有人用过这个名词,所以从他口中说出来之后,反倒让付德明很是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