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啊!”
廖文慈噎得胸口发堵,同时也蹙起了眉。
“老爷,您的人不是一直护着安儿吗?她的行踪,您怎会不知?”
“什么我的人?”
虞博鸿安排了几个护卫在葛家,今日荣安确实带走了两个,可刚从葛家得到消息,两护卫都还在马车上。进寺庙时,荣安葛薇与几个姑娘同行,所以压根就没允许他们跟着。因而他们连荣安何时离开白云寺都不知……
荣安是女儿家,虞博鸿手上没有得用的女侍卫,就连教荣安功夫的女师傅也是向人借的,因而他虽对女儿安全不放心,却也一直只能默认护卫与荣安保持一定距离。所以他并没有安排贴身护卫给荣安……
虞博鸿焦躁无比回了葛家,在问过小荷话后,更是郁愤不安,几乎就守在了葛家门前……
荣安到家已是华灯初上,她被一大群奴才簇拥着进了葛府。而虞博鸿则是第一个从葛家冲出门来迎她的。
对于葛家门前种种乱糟糟,她是很满意的。
她不拖着俩罪魁祸首的臭小子闹事,今日如何善了?
她不闹得人尽皆知,她爹如何会知晓?
她不拖到此刻再回,如何让包括她爹在内的一大群人火急火燎?
她不让爹怒火中烧,怎能让他与廖文慈的隔阂再次加深?
她不做到这一步,如何继续她之后的买卖?哦,叫交易更准确些。
荣安苦兮兮,哭唧唧,虞博鸿一肚子的问话瞬间便全被吞了回去。
荣安脏兮兮的脸和发,布满泥点的衣裳,全是污泥的鞋和裙摆,浑身上下透出的狼狈,蔫乎乎的人……让他除了心疼,只有心疼。
“爹,我闯祸了。”荣安眼一红,就要往下跪。
虞博鸿一伸手就托住了她。
“天大的祸,都有爹顶着。爹都知道了。已经没事了。爹在,那人不敢上门的。”
虞博鸿一顿安慰,荣安才渐渐平息不安。
“安儿,你可还好?”
“不……”荣安不字出口又一下收回:“爹别担心,我还好。”
之后,低头,不看爹的眼,嗅一嗅鼻子,摸一摸肚子。
“饿了?”虞博鸿顿时想到,荣安出门晚,据葛薇和小荷所言,到白云寺已将近午时,以此推算,显然这孩子到了晚饭时间却连午饭都还没用。“先吃饭,吃饭吧。快进去。”
“爹有话就直接问吧。问完,我想早点休息了。”荣安心知今晚对很多人而言都是个不眠夜,她与其四处解释,不如彻底躲懒还更可怜些。
虞博鸿顾及她颜面,让赶紧准备水和食物后,送她到了住处屏退众人。
“安儿,大夫在一边候着,告诉爹,你可有受伤?”
“让大夫回去吧。就几处皮外伤。不打紧。”
“这么长时间,你都去了哪儿?”
“我都在回家的路上,哪儿都没去。”
她一本正经告诉她爹,她得罪了朱永霖怕他会来追,所以没法等葛薇,只能留下小荷跟葛薇报信后,趁着大雨赶紧离开。
出白云寺不久,她便拦到了一老大爷驾的骡车。对方看她可怜便捎了她一段。
后来由于不顺路她只能下车。之后走走停停,又迷了路。乡野之间行人和车马都不多,她走了一个时辰,才出了山间。再后来,使了钱银坐上了一载货的车,跟着回了城。
她闯了大祸,怕会被抓到,是混在了行人里走回家的。她原本还唯恐会连累葛家,思量是出走还是去府衙自首。后来到了附近,观望了好一阵,发现葛家并不见六皇子的人她才敢出现……
一顿胡说八道,听到要“出走”,虞博鸿更心疼了。
“安儿,你要一直记着,有事就找爹,不管是多大的事。爹能给你扛,你不要怕,不要担心。”
老爹很认真,荣安是感动的。
“还有,你告诉爹,今日是谁救了你?”
“那不是爹您的人吗?”她一脸无知。
“什么?”怎么也这么说?虞博鸿也有些懵。“不是爹的人。你快把经过速速说来。”
荣安连连点头。
“好在我学了几天功夫,那一般的陷阱困不住我。我把朱永霖拉下坑后,借了他的力总算逃了出去。我一出坑便见有人帮我打晕了守在路边六皇子的人,并把刚暗算了我的荣英和廖思明扔到了一边,还向我行了一礼。我与他们说话,他们也答了。我当时还以为他们是您派来保护我的人,所以我让他们去帮我找来小荷。他们也去了。再之后,他们便不见了。他们……真不是爹您派在我身边护着的?”
“不是。安儿,他们有几人?”
“应该有……五六人吧?”
虞博鸿愁眉紧锁。
“你可还记得他们面貌?”
“没有,蒙着面呢。”
“又是蒙面的。”虞博鸿脑中乱成了一团麻。“难道……”
“难道什么?”
“没什么。安儿,最后一个问题,你告诉爹,你可……”他压低了声音,“可有在朱永霖手上吃亏?”
“不曾。他不知我有本事在身,对我掉以轻心了,所以他一点便宜都没占上。反而被我欺负了。我当时一生气,才把他对付我的手段都还给他了,我还骂了他一顿。爹,我以后怎么办?”荣安泪眼婆娑。“我得罪了六皇子,他不会放过我的。”
“他敢!”虞博鸿磨起了牙。“有爹在,朱永霖他休想打你主意!爹会去安排的。这种事以后不会发生。你早些休息,明日,爹给你一个说法。”
虞博鸿怒气冲冲离开了。
他回了将军府。
廖文慈和荣英都在等他。
他唯一没想到的,是荣英还在跪着。阿虎告知,荣英已经跪了一个多时辰,原本是和廖文慈两人一道跪着,后来夫人撑不住,晕了过去。大夫过来瞧了,夫人淋了雨染了风寒,正高烧着,刚刚才服下了一剂药。
虞博鸿不由多看了因高烧而面红发抖的廖文慈几眼。
自己跪还让儿子跪?
上次闹休妻她都没肯低一下头。
更何况她一向疼爱荣英,即便惺惺作态也不至于一跪那么久,莫不是烧坏了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