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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 冷暖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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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母干脆住在了女儿家,安然来看苏尧的时候,苏母热情地留她在家吃饭。

  “阿姨,不用了,我一会儿还要回学校,给学生们准备考卷。”安然婉拒,她实在不喜欢这种场合,半生不熟的人在饭桌上寒暄来寒暄去,彼此笑得都僵了,一顿饭吃得胃疼。

  “哦哦哦,快期末考试了是吧,学生们要放假了,你也能歇一歇。”苏母满面堆笑,她很是喜欢安然,转过来看看苏尧,气就不打一处来,“你看看人家,大学毕业读研然后就留校了,女孩子嘛,做个老师多好,安稳,一年两个假期,福利待遇又好,学校里也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儿,哪像你,天天喝喝喝,日子过得一塌糊涂。”

  苏尧不说话,这个时候沉默是最有效的应对方法,不然一来一回,要是吵起来了,最后倒霉的还是她。

  “对了安然,你最近怎么样,孩子好不好,你不要嫌阿姨多嘴,趁着年轻,还是要赶紧找一个,你条件也好,再想找不难的,你跟苏尧一块儿,姐妹俩做个伴,回头我去人民公园溜达溜达,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对了,你周围的同事啊有没有单身的,介绍给尧尧,尧尧,你那些客户里有没有离异丧偶的,也给安然想着点儿。”

  “妈,我饿了......”

  “好好好,安然你先坐着,阿姨去做饭哈。”苏母转身进了厨房,客厅里这才安静下来。

  苏尧一脸怨念,抱怨道,“你别介意,我妈就是这样,她以为自己是来雪中送炭的,其实就是雪上加霜。”

  “你别这么说,她也是关心你。”安然淡淡说了一句,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周围人的“好心”了,虽然有时候好心并不一定有什么用,“行了,你没事儿就好,我学校还有事儿,就先走了。”

  “我送你。”起身对着厨房喊了一句,“妈,安然走了。”

  苏母从里面出来,一边用围裙擦着手一边道,“怎么这就走了,不留下来吃饭啊?”

  “不了阿姨,改天吧,改天我再来尝尝您的手艺。”

  脸上的笑容依旧热情,苏母唠叨着,“以后没事儿就常来,带着孩子一起,想吃什么提前跟阿姨说啊。”

  待门关上,苏尧叹了口气,“妈,你说话能不能注意一点,句句往人家心窝子里戳,什么姐妹作伴,你当是团购么,找对象还能一起?”

  瞪了她一眼,苏母伸手使劲戳了她脑门一下,“我就不知道你是怎么当上的什么总监,你们公司老板是瞎了眼么,竟会看上你,还让我说话注意点,我看你才是不会沟通。”

  在苏母看来,这些年轻人就是太不热情了,所以朋友之间的感情才如此淡薄。

  “我说这么多是为谁,还不是为了你,再说,你跟安然不是好朋友么,好朋友就应该互相帮助啊,她死了男人,你就应该多帮帮她,留下来吃个饭怎么了。”

  见她完全没有抓住重点,苏尧一脸无奈,“人家不需要,她是大学老师,想要吃什么没有。”

  “这是吃饭的问题么?大学老师怎么了,大学老师丧了偶,那也要矮人一截的,我跟你说,不要怪妈妈口冷,妈妈是过来人,这女人啊活在世上比男人辛苦多了,安然再好,成了寡妇,日子不好过的,寡妇门前是非多你知不知道,这日子那么长,还是要找个人的,怎么,真做贞洁烈妇,守一辈子啊,我跟你说,你不要跟我提那些女性独立,这个世道,每个人都是欺软怕硬的,动嘴皮子是不怕的,你们学传播出身的,还怕吵架么,怕就怕有些人啊就欺负你没有男人,真打起来,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什么技巧都是屁!”

  “你看看你那个朋友姜靥,她老公哪怕常年不回来,也给她留了司机留了佣人留了钱,有什么事儿至少有人给她撑腰吧,你呢,你要是遇上事儿,难道要你爸和我去给你出头么?”

  苏尧听得头疼,起身披了件外套,“妈,我突然想起来了,我约了那个心理医生,饭我回来再吃,你给我留点儿就行。”

  “你这孩子,你约的几点,要不要这么赶啊?”

  “那个医生很难约的,一个小时两千块钱,你说我要是晚了几分钟,这钱怎么付,亏死了,行了行了,我走了。”

  苏母算不过来一分钟多少钱,只是觉得价格贵的咋舌,嘴里念叨着,“心理医生也不错,这么赚钱的。”

  .......

  安然坐上车,好久都没有启动,她拿出遮阳板下面放着的那张照片看了很久,苦笑了一下,这才驱车离开。

  念念一岁的时候,她老公出了车祸,至今已经三年了。

  三年来无数人劝过她再找一个,她都不为所动,大家以为她是情深义重,其实她不过是对婚姻这座围城失去了兴趣罢了。

  生活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别人都可怜她同情她,可她自己倒觉得很好。

  有房有车有孩子有钱,还要男人干什么呢?

  她和老公是大学同学,也算是有感情基础的,但结婚全因彼此合适,并不是爱的有多轰轰烈烈。婚后柴米油盐鸡毛蒜皮,把人对生活的热情一点一点全都磨没了,婆媳问题,经济问题,每一样每一天都在挑战着人的耐性。

  他们还没有磨合成功,他人就没了。

  说来也奇怪,人在的时候,她恨不得天天找人吐槽他,可人走了,留下的回忆竟全是好的。

  他能力不如她,但却实心眼儿,对她一心一意,也没有那些花花事儿,就是愚孝,婆媳方面的事情一概拎不清。不过也不算大毛病,因为最终还是依着她,试着让自己母亲知道年轻人的边界感是什么。

  所以安然常在想,要是换一个人,未必能适应她的坏脾气。且把这些经历重来一遍,结果会更好么?要是不好或是差不多,那折腾来折腾去又有什么意义。

  车子刚停下,班长就跑了过来,小姑娘脸色惨白,话都说不利索,“安老师,你快去看看吧,何庭静要跳楼,人在教学楼楼顶,谁劝也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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