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行和沈卿依旧想要极力反对,只不过因为外面有侍卫的缘故,所以那反对的力度主要体现在了两对眼睛上。
他们是奉命专门来保卫陈积安全的,这是他们两个的头等大事。说句不恰当的,如果此时岐国的人已经认出几人身份,那他们两个的眼中只会有陈积一人,北凉公主虽说重要,但是比起武陵王的命令来,那她安危的按重要性就差的多了。
眼看陈积的决定不变,沈卿便将视线转到红袖儿的身上,心想她是世子喜欢的侍女,说话应该是比自己这些粗人来的更管用些。
只是那红袖儿却直当没有看到,看了陈积两眼之后,便听话去收拾去了。
陈积当然理解他们对于自己职责的看重,但理解是理解,他终究不能把所有人都区别对待。
而且他早就不是最开始的那个陈积,借助这个身份表现出来的态度自然也是不容其他人置疑。
事情说定,陈积便和幼笳同时出门,然后对带头的那个侍卫呵呵笑道:“有劳几位将军前方带路,不知宫里都有什么规矩,几位将军可提前告知。否则万一坏了什么规矩,那我们这小小剧班可就不用再开啦。”
几名侍卫在听到那传话的女官用请这个字眼的时候,就已经大概知道对方的尊贵程度,所以现在只当是陈积在开玩笑,抱拳回了几声“说笑了”之后,便不再接应这茬。
幼笳和陈积在几名侍卫中间并行,望着身边这个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的洛州世子,心中是五味杂陈。
一行六人在长安城中遇到这种意外,其原因当然不是她的错,也并非是她有意为之,但无论怎么说,这都是因她个人而起。就像陈积所说的那样,岐国的太后召见,很有可能只是因为那名叫姚青的女子想让自己进去,至于其他人,则是可有可无。就算他陈积是剧班的班主崔大,也完全有理由留下,毕竟那姚青也还无比讨厌他来着。
但他还是选择了带自己同去。关键是,自己也没有出声拒绝。
以他们之前的约法三章,和自己平时那源自北凉公主的傲气来说,她都应该出声拒绝,然后独自前往,顶多带上侍女素素,不拖累其他任何一人的,但她却是一句话都没说。
幼笳有些后悔,也有些不甘。刚才的她并没有想太多,或者可以说是根本什么都没想,但是现在的她已经完全回过神来了。
“喂,你回去吧。”
她开口道。
陈积转头,疑惑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回去吧,她要见的只有我而已,我自己去就是了。”
“嗯?你想到进宫之后的应对了?”
陈积小声的问着,只不过幼笳的脸上却是微微一愣,她刚才已经预想到了自己被发现身份之后,那结果将会有多么严重。
理智告诉她不应该连累其他人,尤其是连累身边的这人。她只想到了这里,至于后面的对策之类的,她的脑子转的并没那么快。
陈积见到她此时的神情之后略有恍然,微微一笑之后又凑近了些低声道:“先别瞎想,咱们的身份只有自己清楚,只要不主动交代,他们不可能猜的到的。就算剧班的事情露底,再遍别的身份也就是了,到时候主要听我的即可。”
幼笳张了张嘴,到最后也没说出什么。
自幼习武的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无所不能,起码胜于这世上的绝大多数人。只是现在她才明白过来,那些感觉都是假象,和真实无关。没有了公主的身份,和手下那些真正无所不能的侍卫之后,自己能做的好像也没那么多。
陈积又回到了自己的思绪之中,他的心中也没什么底,只不过来到这里之后好歹是经历过一些事情,可以让自己镇定许多。
大概盏茶时间过后,陈积眼前栉比鳞次的房屋到了尽头,剩下的就是规整高耸的围墙。
前方的侍卫带头进去,拐了两个弯,又行了一会儿之后,几人来到一处月亮门前。
当陈积还在记着来时的路时,在门边不远处的小房子里走出来三个小黄门,白面无须,驼着身子挡在门前,其中一人细声道:“这才英宫里可是许久没来生人了,赵统领暂且止步,让我们领着太后的贵客过去就是了。”
那带头的侍卫好似对几位宦官无甚好感,听到这话之后并无任何回应,回头对陈积和幼笳拱了拱手便带着其他侍卫按原路走了回去。
方才那位打头的宦官好似没有看到,仍旧继续说着:“二位既是太后的贵客,我们这做下人的自然应该是好好侍候,眼下宫里现成的规矩颇多,为了让二位贵客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我们现在就帮二位先提前检查一番,等会儿好更好的面见太后。”
陈积心中无语,心道果然人老成精,把搜身都能说的这么的冠冕堂皇,到最后倒还成为自己好了。
随即他又意识到了什么,转头往旁边一看,幼笳的脸上满是怒意的同时也有些发白,且不说她现在是女扮男装的伪装,就单单以这女子的身份,要被这三个老太监上下其手的话,那也是无法忍受的。
陈积拍了拍她的肩膀,略微宽慰之后,便直接走上前去,笑声道:“既然如此,那就劳烦三位大人了。”
说完便自己解开外袍伸开双臂,一副随意检查的样子。
刚才说话的宦官见他如此识趣,并且以敬称相待,脸上不由得露出三分微笑,往左右扫视一下之后才又道:“这大冷天的你们速度些,这要是让贵客冻坏了身子,那咱们的罪过可就大了。”
其余两个宦官嘴上答应的很是恭敬,只不过动作却是慢条斯理的。陈积只当没有看到,只是依旧笑着:“不妨事不妨事,都是应该的,毕竟是要面见太后,是要认真一些,尤其是那边的吕郎君。”
说着他移动手臂指向还在原地的幼笳道:“等会儿你们搜他的时候可是要多搜几遍。”
年老宦官转过视线,躬身说道:“贵客说笑了,一次也就够了。”
陈积“诶”了一声,不顾幼笳那愈加发白的脸色,继续说着说:“一次哪够,这位吕郎君说是太后召见,其实是那位姚青娘子的意思,等会儿说不得还要单独叙叙话,说些在宫里的见闻感觉等等,这位大人你想想,要和那位小娘子挨的那么近,可不得好好搜检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