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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心理咨询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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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以适当地活动活动脚踝,促进一下下肢血运循环。”我掀开他的被子,撸起他的裤腿,如是嘱咐道,他低着头看我,“嗯……”

  “我好累,我好想死……”他像是在独白,又像是在和我说话,我听过很多人对我说心理医生根本不负责任,不能够治病,甚至是加重病情,我听着他说的话。

  那我把目前国内心理治疗的情况告诉大家,医院里面的心理医生是针对有心理疾病患者而设立的科室,例如恐怖症、焦虑症等,这些心理医生基本上都是毕业于医学院校临床心理学专业的,是具有医师资格证,拥有处方权可以开药物的心理医生,而精神科医生一般情况是治疗根本无法正常的适应社会生活、患有严重精神疾病的病人,例如:精神分裂症、躁狂症等,也是具有处方权的医生,也都是毕业于医学院校的精神病学的医学生。

  而我们日常生活中所需要的心理医生是指能够解决一些心理矛盾和疑惑的人,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所需要的心理医生并不是通过开药物来治疗我们的心理冲突,而是通过谈话,用正常的范围来解释我们异常的心理认知,从而达到疏解我们心中症结的作用。

  譬如:缓解压力、提高自信心、摆脱负性烦恼等。

  其实我们需要的心理医生说得准确一些是指心理咨询师,而往往医院的心理医生不是陪聊的心理咨询师,他们是负责开药控制病人无法自控的症状的医生,所以你不要混淆了自己的需求,跑错了地方,肯定买不到自己想要的服务。

  心理咨询师往往都在某某心理健康教育咨询中心、某某心理卫生服务中心,在这里你才能找到能够陪你聊天,解开你心结的心理师。

  但是目前这样的心理咨询中心/机构基本上都设立在大学里面,或是附属于某个大学,你自己要去搜寻预约信息。

  你心中的痛即便是再痛,别人也感觉不到。

  所以不要去责怪别人为什么不能同感到你的情绪,在心理咨询当中“共情”是一个非常难以掌握的技巧,更别说对没有经过心理咨询培训的普通人了。

  伤疤只要长在别人身上,疼的人永远都不会是自己。

  我们每个人本就是独立的个体,每个人的快乐和痛苦都不相通。

  “因为你生病了啊……”我说,“生病都是难受的啊,你要坚持,不是么?”他摇摇头,他的眼里黯淡无光,“不想坚持了,我什么要坚持呢?”

  “坚持好苦啊。”

  如果他死了,本就与我没什么关系,对我而言,他不过是我匆匆人生中一个回忆起来甚至想不起来名字的病人;如果他死了,本就与我没什么关系,对我而言,他不过就是一个不幸患病对生活失去希望一心求死的患者;如果他死了,本就与我没有什么关系,对我而言,他不过就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普通人。

  万人有万人的苦,苦海众生,谁在夜里没有鼻酸的时候呢?

  我不会和他说过分夸张关心的话,类似于“你对我很重要,你要是死了我会很难过”,刚认识的陌生人,你会对他抱有多大的悲悯之心?你是圣母吗?

  如果连我自己都不信的话,我根本不会说出来去让别人相信。

  “如果你真想放弃活着了,那你告诉我,你体会过真正活着的感觉吗?”“你感受过光阴给你带来的温暖吗?”他没说话,“时间是有温度的,坚持的确非常辛苦,难道你不想感受一下活着的真实的感觉吗?”我也不确定他是否听懂我说的话,我想表达的意思远超出于我的话语,但是限于表达能力的不足。

  “你死于不死,于我而言,只有激励,或者是遗憾,如果你死了,我会觉得很遗憾,毕竟你还很年轻,你的女儿还那么小,你要是死了,她就没有了爸爸,她在学校里会被别的小朋友嘲笑,”量完左腿,我放下他病号服的裤腿,再卷起他右腿的裤腿,“如果你坚强的活着了,会让我觉得很激励,甚至会让我以一种更加积极的心态去面对生活,你不是一个人,你关联到你父母的家庭,你妻子的家庭,和你女儿的小家庭。”

  有很多有自杀倾向的病人都苦恼于人没有出生的权利,为什么也不能拥有死亡的权利?

  “我在医院工作那么长时间了,也见过很多不幸的事情,天灾人祸,各种都有,但没有一场生离死别是让人幸福快乐地去面对的,你虽然是走了,但是你把所有泪水和痛苦都留给了爱你的人。”量好他的右腿,“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表述清楚,但是我希望你能细思量我说的话。”

  临走的时候,我补充道:“但是即便是你再辛苦,我希望你能坚持下去。”别在我上班的时候选择死亡,我挺忙的……

  他乖顺地点点头,请求道:“医生……”他看上去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我问,“你有什么想说的?”

  “医生……”

  说实话,也只有我们这样的实习生能有这些闲功夫去辅导病人的心理问题,在医院,正式职工是没有时间去关注病人心理情况的,大家要理解一下,医院病人太多,目前只能满足大众的生理疾病。

  但是如果我有时间,我就会去尽我所能,能帮就帮。

  “你说,没关系的,你有什么问题?”古话说得好,人生有三不瞒,一不瞒父母,二不瞒妻子,三不瞒大夫。

  千万别对医者说谎,因为没有意义。

  “等我腿好了,可以找你聊天吗?”他半抬着身子问道,“当然可以啊,别说等你腿好了,就是腿没好也可以啊,”我纳闷为什么一定要等到腿好了才能找我聊天?“我现在不是不能下床走路吗?”

  你不能过来,我还不能过去吗?

  “你不能下床走路,我还不能走路吗?”我笑道,“这样,我每天只要有时间的时候,我就过来陪你聊天,但是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每天看到我的时候,你都要和我打招呼。”这样可以改善抑郁症患者对外界事物低反应性的情况。

  他点点头,躺回去:“好的。”

  “医生你贵姓?”

  “我姓韩。”

  我至今犹然记得他刚能下床活动的时候,直着腿从病房里一拐一拐地走出来,手里拿了一个橘子,他老婆给他带来的,我正在治疗室里面配药,他探头告诉我,“韩医生,我爱人今天带的橘子特别甜,你尝一个。”

  弄得我挺不好意思的,“好的好的,这里是治疗室,你不能往里进,”我放下手里配好的药水,走过去,“你放到我白大褂口袋里,等会我尝尝。”他听罢,笑笑,把橘子放进我口袋里,然后又直着腿,像木乃伊似的走了回去。

  我只是一个小实习生,担当不起那么多责任,“出院回家之后,要记得每天按时服药。”我叮嘱道,他的抑郁症有所缓解,但仍旧改变不了需要每日服药的现实。

  因为抑郁症本就是生理紊乱导致的心境障碍,服药治疗是基础,“你一定要在医院里面好好工作,”他把我说懵了,我才不要在这个水深火热的地方待一辈子呢,“为什么?”我问。

  “因为我觉得人民需要像你这样的医生。”

  “像我这样的?”“是什么样的?”

  “耐心、细心、不厌其烦、尊重、帮助、善良。”

  不好意思,你说的这些品质我在学医之前都没有,这些东西都是我学医之后,从医院的老师们身上学来的。

  师承善心,助人自渡。——医学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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