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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你是医护人员,你就要忍受我们的邪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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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准备去收回所有病人的艾灸盒子的时候,那个八床的大姐,突然跟发了疯的一样,从病房里跑了出来,见我推着治疗车,突然就把她的艾灸盒子砸在我的脚边。

  艾灸虽然烧完了,但是它的灰尘还是很烫。

  迸溅出来的艾灸灰,跳进了我的鞋口,烫到我的脚踝,疼的我只嘶嘴,我问她,“你怎么了?你什么情况?”

  她便很生气地破口大骂:“就你们这些人,都是什么服务态度?我们是病人!”

  你是病人是没错,但是这不是你无理取闹的理由。你有什么问题,你就直说,不要含沙射影的报复。

  我便又问她:“什么服务?有哪里让你觉得不满意了?”

  她怒气冲冲地说:“我爱艾灸都烧完了,按了几次铃,你们都没有人过来查看。我按了这么长时间,一个人都没有,还要我亲自跑出来,你却站在那里都不动。”

  我解释道:“不是我们不去,是因为肯定忙不过来,不然肯定会有人过去的。”

  “我也没有站在这里不动,我在依次的收回每一个人的艾灸盒子,还没有轮到你。”

  “再者,你砸过来的艾灸盒子,里面的艾灸灰烫到我了。”

  我本以为这个大姐会对我道歉,亦或是说一些对不起的话,但是,我没想到,她却怒气不减地说,“你活该!烫的就是你。”

  我当时火“腾”地一下就上来了,对她吼道:“你他妈这个人有毛病吧?!”

  这一声怒吼惊动到了老师他们,便有老师过来查看什么情况,老师不来还好,老师一来,这个女的仿佛就找到了什么把柄似的,“我要去找你们领导投诉你!!”她恶狠狠的对我说。

  “你有病吧?你去投诉吧,去投诉吧。”我懒得再和这样的人纠缠,便推着治疗车进了七号病房,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手头一边忙着工作,可我心里面很委屈,也很烦躁,凭什么骂我?我难道做了什么错的事情了吗?

  可能很多医护人员,在医院的时候,都会受到病人,这样或者那样的邪火,他们只是将疾病所带来的的问题转嫁到了医护人员身上,他们在寻找一个情绪的出口,而身边没有无辜的人,于是医护人员便成了最好的情绪爆发出口。

  其实,我们在生活中也会遇到这样的人,我们并没有做错些什么,但他就是突然对你大发邪火,这只是因为他情绪到了,而并不是因为你做了什么。

  我进到病房里,病人问我,“怎么了呀,是不是?哪个病人跟你吵架了?”

  我暗了暗脸色,甚至不想说话,因为我觉得这种事情都没有说的意义,但是还是回答她说,“对呀, 8 床的那个大姐,她也不知是怎么了,就发火了,把艾灸盒扔在地上,烫到了我的脚,”病人安慰我说,“有些人脾气就是暴躁,素质也不行,你不要往心里去。”

  世上总会有两种人,一种人是伤害你的人,另外一种人是你被伤害之后来治愈你的人,你不要因为被人伤害了,就去关闭你心房的大门,去将那些想来治愈你的人抵挡在门外,那这样对他们就太不公平了。

  我知道,病人这是在安慰我,但是心情仍旧是不好,因为我还没有麻木,我的情感还随着病人波动。

  很多老师在医院工作时间长了他就麻木了,不论病人情况如何,情绪如何,他都没有一丝波澜,这种麻木是自我保护的一种表现。

  我曾给你一颗赤诚之心,但是你却将心弃在地上,嫌它连着肝脏。

  心里有点堵,甚至都不想走到走廊上去,但是我的工作还没有做完,我不能耍脾气呀。

  我推着治疗车,去下一个病房,那个大姐在跟老师告我的状,我看到之后故作淡定的,没有任何神情的从她身边经过,我知道他在跟老师说我的坏话,她以为跟老师说打报告就能降住我了似的,岂不知我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鬼头。

  只要我没做错事,谁也不能批评我,我不接受任何批评,但如果我错了,我愿意跪下磕头,这就是我的原则。

  有的时候,我说雷雷是个原则帝,做事情太过于死板,太过于黑白分明,但是如今这样一想,我何尝不是和她一样的人呢?

  等我把活干完了, 8 床她还在跟老师窃窃私语,说着我的坏话,时不时还瞟我几眼,她那种小人得志的样子,简直可恶。

  如果眼神如刀,能够剜人的话,我觉得我能够将她凌迟处死了。

  老邹见我神色不对,便疑了心,低声问我,“怎么了?是和别人吵架了?还是跟谁闹别扭了?”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有一个人能够安慰自己,确实是件很好的事情,但是任何不好的情绪,还是要自己学会去消化,因为没有人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我将事情的经过原委都跟老邹说了一遍,老邹之前在病房里也跟病人发生过类似于这种莫名其妙的冲突,她很能理解我的情绪,她便安慰道,“你和她生气是没有价值的,何必为她生气了?”

  “不值得。”

  好一句“不值得”,多少人都是因为这个“不值得”,才关闭自己的心房,变成一个麻木的大人?

  我干涩的笑道,“对啊,不值得,跟她这样的人,我生什么气呢,简直伤了我的身体。”

  等老师回来之后,老师并没有数落我些什么,我有些好奇,便凑上去问,“蔡老师,那个病人是说我些什么吗?”

  蔡老师摇摇头说:“你管她说什么,没什么事情,不用管她,她这个人就这个样,不用在意。”

  长大之后,我们发现,其实很多敷衍和道歉,并不是说真的觉得自己错了,或者是哪里不对,而只是因为怕麻烦。

  如果一句道歉,或者是敷衍,就能够解决的问题的话,那何必要去大动干戈,做更多的事情去扭转呢?因为不值得啊。

  或许就是从那一天,受到了病人的邪火之后,我的心开始慢慢的冷静了下来,亦或是社会上的各种人打磨了我的棱角,教我丢掉了我的刺,变得圆润了,仿佛变得千人一面,毫无特色,丢进人群里,也再也找不出,我是究竟是哪一个我了。

  人是不是在黑暗中行走?我想说不是的。

  因为黑暗本就是人,当我们在行走的时候,觉得孤身一人,但是若等天亮,会发现其实在黑暗中,我们身边有很多和我们一样的人。

  所以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只是你认为和你能看得到的,只是你一个人。

  我们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麻木,变得有人与人之间有界限,变得你的事情是你的事情,我的事情是我的事情,变得只能谈钱,不能谈感情,变得不想和任何人有情绪上的联结。

  有人说,这可能就是长大了,但这对我来说,可能就是死了,我变得想和病人去建立情感上的联结,但又害怕和病人建立情感上的联结。

  因为我不是一个能够说翻脸就翻脸的人,我太念旧情。

  或许改变就发生在你没有察觉到的时刻,一点一点的累积在了你的身上,把你变成了一个连自己都不清楚是什么模样的人。

  等到你发现了自己的模样,会惊讶,我怎么是这样的一个人?我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

  这可能就是人生的悲哀,也有可能就是人生的魅力所在。

  我们能做的就是,守住自己,打开门的时候,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关上门的时候,你也知道自己什么样。

  或许是我想事情想得出神了,连身边有人叫我,我都没有反应过来, 12 床那个姑娘探头探脑的在办公室门口喊着我,“韩医生,韩医生,你在忙吗?”

  我偏过头,看到了她明亮的眸子,有些微凉的心,也就慢慢的暖了起来,“怎么了?”

  我问她,“有事情吗?”小姑娘不好意思的说,“你能不能出来一下?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说,”我心想,这孩子能有什么事情,索性就跟了出去,把我拉到了走廊的一个拐角处。

  说了一件令我想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我希望她那是一句玩笑话,说的是一件玩笑的事情,但是我又讨厌那是一句玩笑话,是一件玩笑的事情。

  因为我不喜欢把感情拿来玩弄,即便是我对她没有那方面的感情,也不希望她将自己的感情随意玩弄。

  姑娘抬着头,直直的盯着我的脸,羞涩的笑着,“怎么了?”我问她。

  她又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低下头,仿佛自卑地说,“你歧视同性恋吗?”我告诉她,“性取向是一个人的自由,没有异性和同性之说,只是一种选择,两者都是的平等,没有什么歧视不歧视的,”她突然笑了,问我,“那我想和你出柜,你愿意吗?”

  如果说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在一个普通的情景下问我,我想,我可能不会怀疑她对我是否是真心,但是她这才流过产。

  我故作严肃的问她,“你知道你的性取向吗?你不要拿我来试探你的性取向,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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