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先生,你说这所谓东皇能否值得相信?”
小扶苏在咸阳宫后面的花园嬉戏玩耍,嬴政和盖聂在另一头遥遥的注视,
见小扶苏将摘下来的花,轻轻地别在他母后的发梢,
嬴政眼角微微弯了弯,似乎也在笑。
心情颇佳对盖聂校考道。
“东皇太一狼子野心,恐怕是在利用大秦,利用王上,可以同路一时却不可不防。”盖聂回想东皇太一所言,谨慎地回答。
“阴阳家,寡人还以为先找上门的会是墨家,亦或者农家,毕竟这两家多年前都和大秦有些渊源,没想到区区阴阳家也敢染指苍龙七宿的力量。”嬴政发出一丝嗤笑,
“不过,对于这些居心不良的江湖势力,来去自如的世外高手,寻常的军阵的确拿他们没办法,罗网倒是一柄锋利的凶器。寡人之前还打算待事情完成之后,将罗网撤销,立另一组织代替罗网专门负责调查缉拿,看来是没有这个必要了。”
“凶器,头悬利剑,或许会让他们更加清醒一些。”嬴政眼神凌厉。
然后平静道:“最近在蒙武军营,倒是发现两个可造之材,一个叫章邯,另一个唤作李信,章邯好毅重,李信好险中求胜有干劲,稍加培养皆是大将之才。”
“如今军中先有蒙氏父子兄弟,后有王翦父子暗地靠扰,朝堂之上又有昌平君,李长史为股肱,其他大臣见风使舵以求自保,盖先生在内,阴阳家在外,或许是时候了…”
深夜,月亮和星星都藏进了云里,整座镜湖医庄一片漆黑寂静,只有几间屋舍挂着的灯笼,在夜晚被风吹动,摇曳不定。
“嗖一下”,
身材消瘦的青年鬼鬼祟祟四处张望,蹑手蹑脚趴在窗户,用手遮住嘴压住嗓门道:“先生先生你睡着了没有,我是景元呀,快开门有事找你。”
青年等待半晌后,除了呼呼风声,就没有听见回应。
不厌其烦再次趴在窗户,小声说:“先生,我知道你听得见,也知道你清楚那位蓝衣姑娘的下落,只要肯告诉我,先生提出任何要求,在景元能力范围之内,一定替先生办到。”
“我提的要求,你未必能办到。”青年心灰意冷转身离开之际,屋里突然传出一道声音。
“先生尽管开口,景元竭力而为。”青年惊喜交加,生怕为魏无羡反悔连忙说道。
“喀吱——”
木门被推开,魏无羡眼睛灿若星辰,黑黑的眸子略微深意,
“在下谈不上先生之名,乃纯阳宫弟子沈剑心,从大唐而来,自幼喜欢朗读典籍,一路拜访诸子百家,所以三少爷提及蓝衣姑娘,也曾见过,却一直有个心愿,那就是收藏典籍复本,可惜一路南下不如人意收获颇少,等游完楚国返回长安,怕也是空手而归,徒留遗憾呐。”魏无羡说到伤心处,不禁用衣袖拭去眼泪,欲语泪先流。
景元:“……”
“好!我就答应沈兄所言,帮沈兄找出典籍复本,纵使返回长安也无遗憾,还望沈兄也帮帮小弟,早日找到蓝衣姑娘,互相帮助共解心解,岂不美哉。”
景元犹豫一秒,便下定决心,虽然这沈兄提出的要求不是一般麻烦,
但至少能看到希望,不像楚南公那糟老头油盐不进徒劳碰壁,
今夜倒是挺热闹,
卫庄兄也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屋顶,抱剑臭屁道:“不是说来楚国办完要紧就走,何必节外生枝惹麻烦。”
景元顿时不乐意了,刚报好的价格你就来捣乱,你谁呀。
内心虽有意见,但表面用平气温和的态度,保持楚国名门公族风度,揖礼笑道:“敢问这位兄台是何人,与沈兄是何关系?”
“嗯!?”卫庄发出重重鼻音,似乎在质疑什么。
“这位是在下的师兄,谷之岗,一路护送我南下。”魏无羡说完,转身望着屋顶使劲眨眼皮暗示,
“师兄,既然我们都要去楚国,那么帮帮三少爷也不会耽误太多事,也可以顺便去拜访下故人,我们和南公他老人家,自从齐国一别也是数月未见,难得来一趟,去看看也好,莫失了礼数。”魏无羡略带提醒道,暗中施展传音,对卫庄兄解释。
卫庄冷哼一声,懒得说话。
“原来是沈兄的师兄,失敬失敬,敢问沈兄小弟有一事不明,这大唐长安是在何处,恕小弟孤陋寡闻,从未听有人提及到。”景元先是恍然大悟,紧接着又提出疑问,
“长安在遥远的东方,需要乘船百日才可抵达,我与师兄来时,中途经过无数海浪与海怪的侵扰,才能成功来到神州,总之一言难尽唉。”
魏无羡回想起波涛汹涌的海浪,不禁有些后怕。
演技惟妙惟肖,恰到好处。
“噢,原来如此。”景元不觉点头,却总感觉有点不对劲,也懒得多问。
管他们什么来历,在楚国景家也不是吃素的,不想刨根问底,只要能帮他找到蓝衣姑娘的下落,大家也好聚好散。
“那我们何时启程去楚国郢都?”景元搓搓手,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夜长梦多,还是早点出发比较好,
“后天吧,等念端先生身体再好些,我们再告辞。”魏无羡心思细腻道。
待确定景家三少爷走了之后,卫庄皱眉头说:“你找阴阳家游离人士,楚南公做什么。”
魏无羡微微一笑,若有所思道:“阴阳家许多职名,都和《楚辞·九歌》有关,如东皇太一、云中君、湘君、湘夫人、大司命、少司命、还有……东君。”
“或许阴阳家的本部,就隐藏在楚国也不一定。”
“那又怎样?”卫庄从屋顶上跳下来,冷冷道。
魏无羡用手勾住他的肩,怅望叹气道:“卫庄兄有所不知,我和阴阳家注定是死敌,就算放过他们,人家也不会放过我。”
卫庄回想之前种种,千丝万缕拢一块,沉声道:“就因为你拐了阴阳家的东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