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镜湖医庄做什么?”
“请念端先生赴长安书院,行医治病。”
“那你现在做什么?”念端蛾眉倒蹙,嗔目切齿,声音不禁提高了几十分贝,
好家伙一进门就东张西望不说,更过分的居然掀开被子,趁她身体麻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拿她的手臂自由摆动。
还时不时捏一下,
是在找死吗?
真当我医家除了行医治病外,就不杀人了么,魂淡!
一记高声,吓得魏无羡赶紧放下念端的手,
立马赔罪道:“真是抱歉,在下有点儿激动,没想到念端先生发明出麻醉药物,这可是划时代成就,先生真是赛华佗。”
魏无羡兴致勃勃地说道,
“军中治创伤,通常是切除烂肉或截断手脚,时灌烈酒,酒醉后才进行治疗,但常常有将士被剧烈的疼痛惊醒,要是有此物,何至于活受罪。”
去年在韩国新郑,要是有此药物,何至于接骨时鬼哭狼嚎,半里外的人都听得见,让我脸面无光。
魏无羡暗暗道,就算来硬的也要将念端捆绑回汉城,在这战乱容易得瘟疫的年代,医者就是宝贝呀,更何况像这种医中圣手,
更是一座宝藏,一定要抱紧大腿,绝不撒手。
念端嘴角挂着冷笑,
“医者济人,侠者济世,如今天下动荡纷乱,乱世之中厮杀伤亡何其多,不正是你们这些自命非凡的人唯恐天下不乱的结果吗?”
“医家之人所能做的,不过是多就一个人罢了,可远比不上你们杀的人,敢问公子北攻胡人杀戮几何,自身又伤亡多少?”
“破敌近万,自身伤亡百人。”魏无羡回了一句,“可在下仍有遗憾。”
少年一扫衣袖,正色道:“人生数十载,不过是红尘过客,做一个浪迹江湖的侠客,快意恩仇纵马长歌,潇潇洒洒岂不快活,
后来,在下发现想岔了,一人孤身纵然武功再高,能做的只是随波逐流罢了,
也曾经想过,收揽魏国朝政,甚至还想取而代之逐鹿中原。”
说到这里,
魏无羡自嘲的笑着:“而当我渐渐年长,了解到什么叫做真正的‘行侠仗义’才知道。
不管做大侠也好,做贤公子也好,只要心肠怀善念,欲惩恶扬善,
都要比恶人更恶,凶人更凶,比奸诈之人还要奸诈,坏人没有下限,那好人就得学会比坏人更没下限,方能救人,保己。
万丈业火加我身,余心依旧光明故。
先生,你悟了吗?”
念端呆滞的眼神,仿佛在魏无羡身上看到百家先贤立下宏愿的精神,
一时间不禁愣住神,顷刻撇过头,轻啐了口,
“枉我行医多年,还头一回听到将不要脸和下作手段,说得如此光明伟岸,让人难以反驳。”
魏无羡见状,也不心灰意冷,数年前早已领教过被江湖私下称为,‘冰山圣手’的念端先生并非浪得虚名,脾气如冰块又冷又硬,
“只可惜她碰到了我,提前做足功课制定出甲,乙,丙,丁,戊,己,六道攻略套餐。
才仅仅是‘丁’字级,就有点撑不住了吗,那你就太令我失望了念端先生。”
接下来可就要动用‘乙’字级的攻势了。
思绪一闪,
魏无羡转身眺望远方,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医者医人,可谁医这乱世。只要不安定人不止兵戈,平息肆意妄为的江湖势力,念端先生又能医治几人,这样做法终究是治标,难以治本。”
念端竖起眉毛黑着脸道:“敢情公子是要医家替权贵卖命,才算是医乱世、医天下,亦或者说医家弟子医人同时,还要平定天下,止住纷争不成?”
原以为有番高见,谁料满嘴胡说八道,浪费心情。
念端闭目懒得搭理。
却不知魏无羡在暗自称奇,因为真有群能打又能奶懂得骑马的人,只是不在这个世界而已。
“要不试试把农家百毒不侵的体质,医家的医术,和魏国披甲门…结合建立个特殊的兵种。”少年摸着下巴想到,
魏无羡微笑道:“当然不是,但数百年乱世,总得有一两恶人,将它埋葬。秦国有一个,我勉强也算一个,不同于他专注霸道,
王道,霸道我都取,霸王道杂之,
路虽然不同,却都是为了大治,为了弥兵九州。
大丈夫处世兮立功名,功名既立兮王业成。王业成兮四海清,四海清兮天下太平。”
“你想统一天下?”念端面无表情难得有一丝波动,
魏无羡摇头说:“统一天下仅仅只是个开始,念端先生可知华夏三代以降,除去战事,瘟疫疾病之外,闹得最多的便是饥荒,人口始终不满万万之数,解决饥荒问题比统一天下更难得多。”
“你有对策?”一道磁性声音突如其来,
是从窗户口传来的。
是你!浓眉大眼的卫庄,又在偷听我说话。
鬼谷弟子都是没脸没皮吗,
看得出某人脸很黑,卫庄脸色如常,轻轻地解释道:“只是恰巧路过,好奇一问而已。”
“别管他继续,我很好奇,你有何良策。”念端兴趣盎然,让魏无羡继续说下去。
翻一记白眼,不管窗外的白毛,
继续道:“民以食为天,然五谷栽种不易,黎民百姓皆为食所困,我在北地,修水利,开山屯田,尝试栽种新植物,又岂为汉城一地。托人从西域带回来的葡萄,胡桃,石榴,芝麻大蒜等,这些源自他地的新食物新品种,尽数栽种在肥沃的平原,
等破卧榻之敌后,还准备建立船队沿着海岸,赴更遥远的异陆,带回来能够栽种收成丰多的新品种,随栽随活,旱涝可收,
若能培植出适合在江淮黄河两岸的良种,定可救万民于饥荒,莫说现在,就算有万万之数人口,也能杜绝饥荒繁衍生息。到那时才是真正的盛世。”
“以道养民,以墨利民,以法治民,以儒爱民,以农惠民,以医救民,刚柔并济定神州,抚乱世,开未来,此无羡之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