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珍珠宫。
客房里,门窗紧闭,屋子中间的地毯上,罗兰和罗候盘膝相对而坐。
两人都闭着眼睛,表情平静。
罗兰双手自然垂放在膝盖上,一动不动,罗候的双手食指中指并拢,紧紧贴在罗兰额头太阳穴上。
这个动作大约持续了5分钟,罗候的右手忽然剧烈一震,手背上爆出青筋,整条手臂上肌肉在瞬间紧紧绷起,就好像用尽全力拿起了上万吨的重物一般。
又过一秒,罗候左手迅速离开罗兰额头,猛地握住右手手腕。
因为速度太快,他左手就好像瞬移一般,在握住右手手腕瞬间,被猛烈压缩的气流出现了‘砰’地一下闷响,罗兰的头发都被气流刮地朝同一个方向飘去。
紧跟着,罗候左手用尽全力往外推,右手同时尽力往外牵引,一点一点地向右移动。
随着这个动作,罗兰脸上显出了一丝痛苦之色,但他依旧一动不动地坐着,眼睛依旧紧闭。
再过一秒,罗候的手指终于离开了罗兰的太阳穴,但在手指和太阳穴之间的空气中,却多出了一条极细极细的淡金色丝线。
这丝线一端连接着罗候的手指,一端连接着罗兰的额头,明明比头发丝还要细上无数倍,但出现在空气中后,原本昏暗的房间竟一下就亮如白昼。
“嗨”
罗候喉咙中发出一声闷哼,他全身发力,脚下的地毯一下就被扭动的肌肉给挤裂了,但他的手指移动速度却仍旧没有丝毫的加快,反而越来越慢,几乎停滞。
罗兰似乎十分痛苦,紧紧咬着牙关,全身都在微微颤抖。
这个过程大概持续了10分多钟,罗候的手指和罗兰的额头已经拉大到了10厘米,淡金色丝线已经彻底离开了罗兰的身体,但它却不愿走,仍旧紧紧地连接着罗兰的灵魂。
随着罗候的手指越来越远,金色丝线甚至将罗兰的灵魂从脑袋里扯出了一丝,于是,房间里又多了一大股无源的辉光,变得更加明亮了。
罗兰越发痛苦,浑身颤抖,双手紧紧抓住地毯,因为太过用力,指尖透过绒毛层,深深抠进了地板之中。
罗候见状,从牙齿缝隙里迸出一丝安慰:“忍着点,马上就好了!”
他再次用尽全力,猛地往外一拉,淡金色丝线终于脱离了罗兰的灵魂,它立即蜷缩成了一个小点,并慢慢地淡化、淡化,似乎就消失无踪。
罗候嘿嘿一笑,右手中显现乌光,往光点上一捞,将这丝神魂捞在了手心里。
说也奇怪,被乌光包裹住后,原本变得十分暗淡的神魂再一次变得明亮起来,并将光辉洒遍了整个房间。
罗兰长长吐出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他满脸地疲惫,但整个人却异常的放松:“谢了,伙计。”
罗候摆了下手:“小事一桩,客气什么?”
两人相顾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中。
“你看!”罗候将手掌在罗兰眼前摊开。
“萨法尔之环,不灭神火,竟然能够脱离肉体独立存在,真是奇妙呀。”罗兰满眼赞叹。
罗候嘿嘿一笑:“你猜这丝神火如果破碎,能够爆发出多大的力量?”
罗兰想了下,心里完全没谱,但这玩意一直在吸取自己的力量,吸了这么久,积累的力量肯定不少:“我想不到,大概有多少?”
罗候得意一笑:“就这么一点,蕴含的力量就相当于一个巅峰大法师了。如果用它来打造法器,那这玩意就是威力无比的神器!”
神器?
这是罗兰从没接触的领域,不禁睁大了眼睛。
罗候念头一动,手上的乌光突然凝聚,竟从虚体变成了实体,成了一个乒乓球大的金属疙瘩。
他将这玩意递给罗兰:“我对炼制神器一窍不通,所以这玩意对我没用。你拿去,我相信你很快就能找到使用它的方法。”
罗兰伸手接过金属球,只觉触感冰凉,和真正的铁球似乎没什么区别:“你之前说你的力量是金属之力,就是将力量凝聚成钢铁?”
这简直就是虚空造物的手段呀。
“不是真正的钢铁,但比钢铁要强很多倍。这个东西有点像冰霜贤者制造出的永恒冰晶,不过要比永恒冰晶盾更加牢固。如果没有干扰,存在一万年也不是问题,但因为里面囚禁的是神火,估计最多坚持10年就要瓦解了。”
“10年足够了。”
罗兰将金属球收了起来,从地上站起身,就觉得浑身轻松。
他观察了自己的法力,比之前要差了一些,但法力恢复速度却变得更快了,想必是因为没有了神魂暗中偷取力量的缘故。
按照现在这个速度的话,再过不到半个月,他的力量就能达到超凡极限,成就真正的巅峰大法师了。
只是,到了那个时候,也不知道他能否突破极限,成为真正的贤者。
想着想着,罗兰脑海里忽然跳出一个记忆来。
“不对,丹迪拉雅曾经随身带着一个小鲸鱼木雕,第一次看到那个木雕的时候,塞西莉亚就觉得那玩意有古怪。”
罗兰仔细回想,他想起了那个鲸鱼的形状,还想起了鲸鱼上刻的话,那句话说是它能帮丹迪拉雅找到回家的路。
丹迪拉雅还说,那是她的爷爷风暴贤者给她的礼物,多年来,她一直珍藏着。
想到这,罗兰忽然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性:“那个鲸鱼木雕,会不会是风暴贤者的魂器呢?”
风暴贤者悄悄地将自己的一丝神火藏在其中。丹迪拉雅一直闭关,肯定会想尽办法突破极致,最终,她一定会发现鲸鱼木雕的异常。
若是风暴贤者早有准备的话,那他的神火就会趁机进入丹迪拉雅的身体,借着她的法力和身体重生。
这么一来,就能解释丹迪拉雅性情大变,还有之前那离奇的陌生感了。
因为,现在的那具身体内住着的,根本就不是丹迪拉雅,而是他的爷爷风暴贤者!
这也解释了丹迪拉雅为什么能够成为贤者的原因,因为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晋升,自然也就不需要大地女神的认可了。
想到这,罗兰就觉得鲸人世界十分恐怖,父亲食子,祖父谋划数十年,只为了借着孙女的身体重生。
这些葛瑞安的神裔,到底是一群什么东西啊!
罗兰转身看向罗候:“你之前说,贤者借魂重生后,原来的那个大法师之魂会被彻底吞噬?”
罗候摊了摊手:“当然,不然还能怎么样呢?”
罗兰心中一震,急忙又问:“如果原来那个大法师之魂,非常地强大,几乎到达了点燃神火的临界点呢?”
“还是会被吞噬,只是撑得久一点......哦,对了,如果重生的神魂还有良心的话,应该会留下原主的灵魂之核和记忆,把它们装在魂器里,然后找一个怀孕不久的女人,将这丝灵魂灌进去胎儿身体里。”
罗兰听得一惊:“胎儿也是生命,这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寄魂重生吧?”
罗候摇了摇头:“请注意我说的话,是孕育不久的胎儿。这时候,胎儿还没有凝聚自身灵魂,并不是独立的存在,和一坨肉没有本质区别。这时灌注外来灵魂,谈不上寄魂,最多最多只能说是借身。”
罗兰了然:“我明白了。”
他立即打开房门,快步跑向花园。
罗候一脸奇怪,他追到罗兰身后:“你干什么去?”
“我去见冰霜贤者!”
“干嘛?不是刚见过你的老情人吗?”
“他不是我的老情人!”
“咦......为什么这么说.......等等,你的意思是,她是借魂重生的贤者,借的还是你老情人的灵魂和身体?”
罗兰缓缓点头:“我还不能百分百地确定。但是,她成为贤者之后,性情完全走向另一个极端,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但现在,我发现了她被寄魂重生的关键线索。”
罗候用力一拍手掌:“竟然还有这事?这不能忍!我和你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