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尽,墨红长袍的公子哥儿泪珠滚满眼眶。
“当年,她也是这般,用一袭红衣,月下乘风而舞,博走了我所有的心思。”他低低叹了一口气,眼中浮现出一抹释然,
“我以为这十万年来,没人能够叫我再念起她,而我也会如此这般消散在天地间。可是,在你的身上,我却又看到了她的影子。”
洛歌化开红衣,对着公子哥儿遥遥一拜:“我等不求机缘,但求公子遵守诺言,务必送我二人出去。”
“我虽为魔族,却也是一诺千金的。我的神识融在了这幻境中,本该随着时光一起泯灭的。可我怨念太过偏执,是以苟延残喘十万年。”他微微一笑,伸手将那长箫掷了出去,“你的机缘,我不会少你。”
洛歌伸手接住那长箫,发觉它变成了一片古老的树叶。
“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以八千岁为秋。”洛歌低头,喃喃道,“大椿叶啊——”
椿去湫来,他二人便似这椿湫一般,之间隔着如同夏一般的种族,永不会到一起。
这是她的机缘,这也是能炼制九转启情丹的药草其一。
“把眼睛闭起来,你二人便出去了。从此之后,再无此方魔境。小姑娘,多谢你,叫我在最后还能够看到她。”
公子哥儿言罢,身形便变回了原来的白骨模样,随着一阵风儿散了开去。
四方忽而开始剧烈地摇晃。
二人赶紧闭起了眼。
待到再睁开时,却是已然回到了先前的山崖边。
而那些鬼兵,也早已不知被谁打成了齑粉,只依稀在地上还曾看到一些打斗的痕迹。
洛歌蓦然发觉,出了幻境之后,她的灵力竟是回复到了圆满。
她晓得那是那位公子哥儿的手笔,心里头难免感慨起来。
天地生灵分阴阳,世间万族分善恶。
“嘁,落了幻境,一个好处也没捞着。”羌棣收起长箫,目光落在洛歌身上,眸中弯弯月牙儿多了一抹笑。
不过,能目睹小美人儿那一舞倾城,却也是不错的。
“小美人儿,可需我送你啊?”羌棣咧嘴一笑,笑容邪魅。
“若你送我回去,你确定待在长安城的各宗门世家子弟,会放过你这妖族?”洛歌挑眉。
羌棣闻言,立刻不屑地嗤笑一声:“这长安城内,能动的了老子的年青一代的子弟,除了你,老子倒还不曾怕过谁。趁现在老子心情好,赶紧地滚!”
“羌棣,你本心不坏,为何要暗中勾结邪教,残害正道生灵?”洛歌缓缓沉了眉眼,颇是认真地瞧着他。
“老子是妖尊,杀不杀人与你有何干系?”羌棣昂起下巴,目光倨傲。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洛歌摇摇头,目光再度深了一些,“这百年来,你为何要用残暴和杀戮来遮掩你的心?”
她的灵力回复到圆满后,神识也清晰了起来。
方才算了算,她只隐隐晓得羌棣原先并非此般暴虐无道的模样。
羌棣的目光抖了抖。
“快滚!”羌棣反手一掌朝地面拍了出去,而后纵身一跃,身形迅速消失在了原处。
吃了一身尘埃的洛歌:“……”
拍拍尘土,洛歌随和的目光里溢出一抹异样。
羌棣……羌爝西,没了她之后,现在你这般模样,是她最不想看到的罢。
唔,现下最要紧的事情,还是赶快回长安城。已经快两日了,她不能叫他们心里头担忧着。
一念及此,洛歌抬手捻来一根树枝,一步跨出,便是施展了御空之术迅速离了开去。
庭院小亭内,祁酒和水泽空博弈得入神。
忽而察觉到甚么一般,祁酒握着白玉棋子的手蓦然一顿。
这股熟悉的灵魂波动,是——
“苏苏——”轻喃一声,祁酒蓦然站起身子,一步跨出离了开去,留下一脸茫然的水泽空,和围观的祁灼婺秋。
“云凡君走得那么急作甚?”水泽空面带不解。
“王兄方才说,苏苏——”。祁灼回忆一番,忽而一愣,“苏苏回来了?”
另一处小亭里打坐修炼的轩辕云景和洛天二人听闻此言,蓦然睁开了眼。
而庭院里修炼龙凤剑法的龙不离闻言,亦是一番错愕,顿下了手中动作。
“洛姐姐回来了——”龙不离轻声念着,下意识便要追上去。
洛天起身过来,一把拉住龙不离,对着他摇了摇头。
“姐姐现在最想见到的,是云凡兄。因为,她得到的机缘和他有关。”洛天如是开口,“我们便莫要去打搅了,等着姐姐和云凡兄回来便是。”
却说长安 城门口,祁酒站在楼顶,静静地看着那御空而来的少女。
少女一身黑衣,半边金龙面具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显得尤为惹人眼。看到祁酒,少女的目光里多了一抹惊喜。
“阿酒怎生知道我回来了?”她见祁酒一直盯着自己的面儿看,发觉自己没带斗笠,便祭出一顶斗笠戴了上去,摘下面具纳入灵虚界,适才笑吟吟开口。
“感受到你的灵魂波动了。”祁酒伸手抚了抚洛歌顶上的斗笠,见她并无大碍,灵力饱满,心头担忧褪去,温润的目光里带着一抹歉意,“怪云凡不好,若我修为再高些,我便能强行阻住羌棣了。”
洛歌伸手抱住祁酒,嗅着他身上淡淡的药香,心里甚是安静。
“阿酒,我带回了你的药材。”松开前者,洛歌反手祭出一片古老的树叶,递给了祁酒,微微一笑起来,
“这是大椿叶,大椿树八千年一生叶,八千年一开花,八千年一结果。花果叶,还有那枝干,俱是可以入药的。比起镇元子的人参果,王母的蟠桃儿,倒是要好一些的。”
“这是……炼制九转启情丹的药草之一?”祁酒接过叶子,蓦然一怔。
“我说过啊,我是去找机缘的。如今我带着机缘回来了,阿酒不开心么?”洛歌仰头看着他。
祁酒眼中闪烁过复杂之色。
开心是因为感激,而他现在,却是仍旧如先前一般,只品的到七情六欲,而体会不出那种男女情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