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想说,你不知道?”洛歌微微挑眉。
“对对对,我不知道!”徐贞立刻颔首。
众人:“……”
水泽空的唇角狠狠抽搐起来。
真难想象这样一个人,他会纵火烧了三百人。
“我平生最是憎恨撒谎之徒,小天!”洛歌的目光骤然冷了下来。
祁酒的目光颤了颤。
最憎恨,撒谎之徒么——
洛天抬手拂过眉心,眉心图腾瞬时滑出一道光亮来。
“三日前,你受阐教教子所托,前来盗取宝物。而那人,现在正隐匿在这公堂之上。”洛天尚只是一垂髫少年,目光虽儒雅,扫过四方时却叫人觉着凌厉无比。
当他在某处缓缓一顿,徐贞的心立刻咯噔一声。
要露馅儿了。
苏长安瞥见洛天眉心的那一道图腾,温润的眉宇缓缓一皱。
这图腾,貌似有些曾相识啊。
在哪见过呢?他敛眉缓缓思索起来。
“小天,可还记得姐姐教过你,如何辨别邪教教子呢?”洛歌眼角含笑,笑意不达眼底。
“自是记得。”洛天话音落下,反手朝着围观的群众里拍出一掌。
一道劲风吹来,众人立刻眯起了眼,唯有一人紧紧拉住头上的斗笠。
“就是他!”洛天目光一凌。
那人惊了惊,迅速转身离了开去。
“邪教教子,往哪跑?!”水泽空和魏无痕眼疾手快,立即施展移步幻影追上去。
萧景瑜紧随其后,众人亦是跟了上去。
一时间,场内只剩下了杜清元,苏长宁,洛歌祁酒,姬无尘与徐贞六人。
“大人,这徐贞该如何处置?”苏长宁对着杜清元缓缓作揖。
“将他收监,后日午时问斩!”杜清元冷冷一哼,丢了牌子下去。
他起身要离去时,倏而听到一阵慌乱的喊叫——
“少主住手啊少主!”“现在不能杀啊!”“……”“……”
“嗤!”
一声剑入,刺穿身子的声音蓦然传来。
杜清元楞楞,回头一看,瞥见徐贞已经人首分离了。
而抽检斩落他人头的,正是姬无尘。
此时此刻,姬无尘站在鲜血淋漓的地上,面上沾染着徐贞的血,眼角颤动,眸中的憎恨与冰冷叫人看着便生出了寒意。
“胆敢,动我妹妹?”姬无尘丢了剑,冷冷笑着,在众人惊异的目光里转身离去。
谁也看不到,他离去时那勾起唇角两畔,滚落下来的泪滴子。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给他调皮捣蛋,再也没有人粘他要吃糖了。
澄儿,下辈子,还做哥哥的妹妹罢。到了下辈子,哥哥一定一定,好好,好好保护你——
“都散了罢,差人将这里洗着,然后把他的尸身丢到乱葬岗。”杜清元叹了口气,转身蹒跚地离去。
祁酒看着杜清元那似乎苍老了许多的背影,眼中迅速滑过一抹怜悯。
人到不惑之年,本该是享受富贵了。却突然遭受这样的变数,只怕这个打击于杜城主而言,是余生都无法缓解过来的。
因为贪一字,而折损了数百人的性命。
可怕的不是人,是人心。
“洛小友身子不大好,还是早些回去歇着罢。”苏长宁起身,对着洛歌缓缓作揖。
他晓得这小丫头本事可大着,也值得他作揖俯首。
当日若非是她力挽狂澜,只怕整个长安城都要化为灰烬了。
“举手之劳罢了。”洛歌微微一笑,目送苏长宁离去之后,见这场上只剩下清理尸首和场子的捕快了,便起身扶住祁酒的手,“阿酒,我们也回去罢。”
祁酒颔首。
二人正要离去,忽闻房梁上传来一阵异响。
“铃铃铃——”
熟悉的摄魂铃声传来,叫祁酒的面色微微一变。
洛歌因着灵力耗竭还不曾完恢复过来,是以神识模模糊糊,不能感知四方异动。
于是羌棣在转瞬之间来到了她身旁,以最快的速度将她一把提了起来。
“苏苏!”祁酒心头一惊。
“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名来!”见长安城的救命小恩人被这厮抓起来,那些个捕快纷纷扬刀,面色紧张地看着他。
“老子行不改姓,坐不改名,羌棣是也。借她一用,还不还看老子心情。若你们敢追上来,我现在就叫她碎尸万段!”羌棣冷笑一声,见欲迈开步子上来的祁酒立刻僵住步子,不由得再度嗤笑,而后迅速转身离开。
祁酒的目光在转瞬之间由温润变得冰冷,叫身旁的捕快们纷纷打起哆嗦来。
“阿酒不必追上来,我有预感这次过去能替阿酒寻到一昧药材。我会毫发无伤回来的,信我!”
在洛歌的背影消失前,他听到了这样一段传音入密。
祁酒的身子再度一僵,那眼中冰冷退却,只剩下了温润淡漠,还有深邃。
苏苏——
却说那男子逃了数百里,在长安城的荒郊被一柄横空而来的长剑给阻住了去路。
长剑猛地插入前方土地,掀起一片尘埃。
男子猛地顿住脚步。
“你小子跑的够快啊!”水泽空纵身跃到前方,一把拔出重黎,吹开剑上尘埃,定了定气愣愣看过去。
男子想往两旁跑,可是这两旁又分别被魏无痕和洛天轩辕云景阻住了。
他想往后退,却又发觉身后的路被苏长安,龙不离等人给阻得水泄不通。
“细细算起来,你可是害死杜城主一家三百口的间接元凶呢。”苏长安温润的目光里多了一抹杀意。
他拜入紫元门下修真,为的便是持剑行侠仗义,秉持公道,维护凡界安好。
现在这厮,在他眼皮子底下,在他的故土兴风作浪,他怎会容忍?
一念及此,苏长安反手祭出一柄浅蓝色的长剑来。
那长剑嗡嗡作响,正气浩荡,好不威风!
“是承影剑!是紫阶二品的上古名剑承影剑!”不知是谁倒抽一口冷气,目光惊异。
紫元门便是大手笔啊,羡煞他人呢。
“都敢纵人放火了,还戴斗笠不敢见我等么?”魏无痕嗤笑,抬手挥出一剑将那斗笠给斩成两截。
男子见着了光,下意识眯起眼来。
“生的丑如魑魅魍魉,也难怪会做这般事情了。”水泽空挑眉,看着他眉心的那道图腾,眼底憎恨厌恶丝毫不加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