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了行程,一行人便慢吞吞地朝着苏氏一族所在的长安城走去。
期间,众人俱是因着各自的机缘相继作别。便是祁灼,也因怀中五火七禽扇闪闪做光而离开祁酒,去寻了机缘。
一时间,浩荡的一行人便只剩下洛歌与祁酒了。
这一日,二人步行来到了一处名曰江洲的四等大城。
“阿酒,不若在此处歇歇脚罢。”洛歌抬眸,看着城墙上高挂的江洲二字,眉间闪过一抹笑意,“兴许有些新奇的事呢。”
“苏苏能动用算卦之术了?”祁酒倒是不甚在意,只是这般问道。
“嗯,依靠着那玉佩还有木灵珠,勉勉强强恢复了一些。”洛歌执起祁酒的手,慢吞吞随着人群朝里头走去,“走罢,这里的酒家都是极好的。”
祁酒耳根子烫了烫,默默随着洛歌跨步走了进去。
某条街道的小巷子内,一群身着粗布衣的百姓们捧着瓜果,十分新奇地瞧着面前一幕。
但见不远处,有一白面书生儿模样的公子小哥儿,一身着锦服的豆蔻女子,还有一浓妆艳抹的青楼女子。
公子小哥儿张开双臂,紧紧将那青楼女子护在身后,同锦衣女子横眉相向,怒而对视。
“夜微尘,你是脑子被驴儿踢了不大好使么?她一介青楼妓女,哪来那般多的钱财,会拥有这般好的锦布?”锦衣女子倒是不甘示弱,瞪着眼怒骂公子哥儿。
“白锦澜,注意你的言辞。”被称为夜微尘的公子哥儿听得那锦衣女子这般不顾自己颜面,骂得委实难听,面色微微一烫,便做出冷了脸色的模样,看着前者。
“尘哥哥,这锦布夕儿确实不配拥有,便还给白姑娘罢。”夜微尘身后的女子听得二人斗嘴,身子颤了颤,眼角瞬时翻出一抹水雾,抬手将那块锦布给递了出去。
夜微尘见白锦澜那般气腾腾的模样,本是有些过意不去的。但侧眼瞥见锦夕那楚楚可人的模样,脑中不自觉回忆起某些埋在骨子里的记忆,心头因着愧疚顿时软了下去。
他伸手揉揉锦夕的头,眼中宠溺不做掩饰:“我说这是你的,这就是你的。青楼女子又怎的,同是人罢了。这上面的锦字,可不止她一人才有这个名儿。”
锦夕微微颔首,悄悄看了一眼白锦澜,而后低下头去,似是有些愧疚地盈盈啜泣起来。
这人啊,都是喜欢那柔软兔儿而非豺狼虎豹的。
这不,一瞧见美佳人哭了,众人的心便都偏了过去,一边吃着瓜果,一边对着白锦澜指指点点起来,说她要强拆鸳鸯之类云云。
白锦澜气得浑身发抖。
失望至极时,她眼底竟也微微的红了。
“好,好一个可不止我这一人才有这名!”白锦澜一边冷笑一边后退,声音哽咽而喑哑,“夜微尘,我真是看错你了!”便转身跑着离了开去。
夜微尘看着白锦澜迅速消失的背影,皱皱眉抬步,似乎是想要追上去。
哪料锦夕绊着,忽而朝前摔倒。
夜微尘眼疾手快,瞬时扶住锦夕。在后者抬眸,与之四目相望间,夜微尘怔怔地下意识放空了脑儿,竟是忘了追白锦澜了。
围观众人拍手叫好,而后四散离去,将这一隅留给了这二人。
除了他们身旁,那隐了气息,谁也瞧望不见,谁也察觉不出的橙衣女子。
“笨蛋夜微尘,快去追你媳妇啊!鹊巢鸠占懂不懂?笨死了笨死了!”橙衣女子见得这副画面,急得直跳,大声嚷嚷起来。
“你隐了身形与气息,他又受了蛊惑,哪里听得到?”彼时,一道空灵的声音突而冒了出来。
橙衣女子愣愣。
对啊,此时此刻她施了法,隐匿了身形与气息,他者是感受不到的。而她说话,这个笨家伙夜微尘自是也感觉不到了。
诶,那这道声音从何处来?
“往前看。”空灵稚嫩的声音再度响起来。
橙衣女子下意识抬眸朝前看,瞥见两道同自己一般,隐匿了身形的一黑衣斗篷少女,一温润淡漠若画里来的紫袍公子哥儿。
“你们乃是何人,缘何能同我一般隐了气息?莫不成,也是我涂山一族的狐妖?还是哪方仙君?”橙衣女子面带好奇地看着那二人。
“天机不可泄露。小家伙,换个地方说话罢,这附近的一家酒馆倒是不错。”洛歌微微勾唇。
橙衣女子:“……”
她心头晓得这是在叫自己请她喝酒。
虽不想搭理这来路不明的凡尘人族,但不知为何,这厮身上带着一股非比寻常的生命灵力,叫她觉着甚是亲和。
罢了罢了,大抵是有缘的,反正一个姑娘家家,也喝不了多少酒。便勉强应下罢。
于是当现出身形的橙衣女子看着同 样现出身形的洛歌点了一壶上好的竹叶青,三两下便喝罢时,唇角不自觉地抽搐起来:“姑娘酒量真好。”
她有些肉疼她的银子了。
“怎么,你们涂山狐妖一族,还会缺银子么?”洛歌又叫了一坛女儿红,就着酱黄瓜一碗一碗细细品着,挑眉问道。
“你怎知我是涂山的?”橙衣女子瞪圆了眼。
“不是你说的么?”洛歌眼角含笑。
橙衣女子默默摸了下鼻子。
她记性不大好使。
“那你可知,我们涂山狐妖乃是哪方后裔?”她微微昂起下巴,颇为骄傲地问。
“涂山狐妖一族,乃是青丘通天九尾狐族的分支,自古隶属神族。只是因着神族陨落,从而随着诸族降品仙族。凡尘现世青丘九尾狐,则寓意吉祥瑞气;若现世涂山九尾狐族,则寓意姻缘圆满。”
洛歌喝尽碗中酒,惬意地叹口气,继续启唇,“上古时代,天下姻缘诸多。缘神折尧帝神一人纵可分身千万,也忙不过来。狐帝顾尘拨出通天九尾狐族的一支,分配涂山,以尘缘树分身相思树为证,助折尧帝神开创缘道,以牵姻缘得以修炼飞升。我说的,可是对啊?”
橙衣女子怔了怔。
这些都是古籍上才有的,她也是偷偷看了娘亲的藏书阁才知道的。想不到一个凡尘女子,竟是如此学识渊博。
“咳,我叫涂山婉婉,不知姑娘芳名?不知公子大名?”涂山婉婉咳嗽一声,作揖一拜,咧嘴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