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一平一听劳尔德这语气,就知道自己这事,稳了!
“哦,为什么不行?”他语气轻松的问道。
劳尔德此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抱歉,我并不是那个意思,”
我就是那个意思!
你知道,韩国产业银行领衔的韩国银行团,为什么最终不能购买雷曼的股份吗?
那是因为我们在背后做了工作。
银行团中的韩国国民银行,和我们可是老交情,自亚洲金融危机起,我们就是它的大股东。
而韩国国民银行,又是韩国唯一的专业外汇银行,外换银行的大股东,这就意味着,我们间接控股了外换银行。
而外换银行,又是三星集团最大的债权人……我们还是LG的股东,还是SK集团的座上宾……
凭这些,富尔德想韩国银行团帮助他脱离困境,怎么可能?
你知道富尔德求助的三井住友银行,为什么也对他们不感兴趣吗?
那也是我们在背后使力。
80年代的时候,住友银行就投资了高盛,到了02年,合并了樱花银行,更名为三井住友银行后不久,因为爆出大笔烂账,他们不得不抛售我们的股份变现自救。
我们不久就趁机投资他们12.5亿美元,反过来成为了他们的股东。
所以,三井住友,怎么可能同意投资雷曼?
你知道雷曼的股价,最近为什么一直在下挫吗?那同样是我们在背后使力……
我们费了这么多心思,好容易把雷曼逼得只剩下一口气,就等签完破产声明之后倒台,你这个时候突然跳出来收购它?
那我们不是前功尽弃?
“冯,你可能不知道雷曼的状况,他们被审计出来的有毒资产,高达700多亿美元,”他特意压低了声音,“所以,你收购雷曼,不是接上一个大包袱?”劳尔德表现得一副我完全是为你着想的样子。
“我知道是700多亿,”冯一平说。
劳尔德闻言,顿时又想骂娘,这个狗屁的会议,说是保密保密,这保密个什么,不还是跟筛子一样?
“我还知道,你和华尔街上的同行们,都已经表态出资收购这些资产,”冯一平接着说。
你竟然连这个也知道?劳尔德此时都懒得吐槽会议的保密措施了。
“而且你别说,我还真就是看上了雷曼手里的一些商业不动产,”
他之所以对雷曼动了心思,也是看中他们手中持有的这些商业不动产,如果此时能以低价拿到手,那么,在危机过后,这自然就是一个回报稳定的好生意。
这还真是有备而来啊,劳尔德想了想,“我完全明白你的想法,但是冯,你觉得,需要耗时几年,这些地产的交易价格,才会和去年或者今年初持平?”
“我更相信,以你的眼光,绝对有其它更值得投资的项目,”
“还有,我必须得对你说,投行这一行,怎么能和硅谷的公司的比?不但利润低,风险还高,不然,你看看我们现在的处境,”
冯一平又笑,“我知道,我知道,我正是因为觉得你们这些工作只是为了赚钱的人太辛苦,所以才想替大家分担一二,”
劳尔德此时都没有计较冯一平说这样风凉话的心情,冯一平听起来,完全不像是开玩笑的。
但由冯一平收购雷曼,他完全不能接受。
富尔德掌舵的雷曼,算是一个对手,但如果换做冯一平掌舵,他明白,雷曼那一定会是他们最大的敌人。
想想冯一平的眼光吧。
他都不用具体负责,只需要给下面的人指出方向,那么,那时的雷曼,可能就不是为大家分担一二,那就很有可能,是分给大家一二,他们自己轻松独占个至少至少五六的。
那才是真正的前门驱狼,后门进虎,完全的得不偿失。
他坐下,又站了起来,“冯……”他想再徒劳的问一句,你是开玩笑的,对吗?
冯一平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但是冯,你知道相关的监管,虽然雷曼是投行,但是……”
冯一平没说话。
劳尔德马上也反应过来,自己这又是问了一个蠢问题,“哦,联合基金,”
“对,我刚才正要说,联合基金已经做好了准备,准备和雷曼,和四季酒店里的那些官员们接洽,”
美国对投行的监管,本来就很宽松,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国外资金,都能投资华尔街投行。
更何况,冯一平手里有联合基金。
敢说联合基金不美国?先放布林,再放佩奇,最后再放大杀器乔布斯……就问一句,谁挡得住?
至于为什么苹果和谷歌这样两家公司的掌舵者,这个时候竟然会介入华尔街?那理由不但很充足,还非常的伟光正。
在这个华尔街的蛀虫们,把金融领域搞砸了的时候,我们,就是救市来了。
我们希望通过我们的努力,让次贷尽早过去,不要再给大家带来更多的伤害。
说起来,硅谷这些年,已经涉足了那么多行业,在金融领域,我们并不是没有动作,比如现在那么受欢迎的PayPal。
我们还希望,有我们参与的华尔街,能扶持更多的创业公司,并能让高科技公司的IPO之路,更为顺畅……
类似的借口,啊呸,是理由,冯一平轻轻松松的就能找出几十条来。
一个人走了进来,刚要开口,劳尔德挥手示意他闭嘴,走到窗前,“刷”的一声拉开窗帘,眼界一下子开阔起来。
看着这熟悉的城市,他终于冷静了下来。
拿起桌上已经冷掉的咖啡喝了一口,他笑着坐下来,“冯,说说你的条件吧,”
这会他终于明白过来,冯一平自然有其它的盘算,不然,为什么不是给富尔德,或者是保尔森打电话,而是打给自己?
要说,也怪自己有些沉不住气,不然,应该早就看出了他的意图。
这也只能说,冯一平的运气,那是真的不错。
劳尔德不但想干掉雷曼,所以不接受雷曼绝处逢生,更重要的是,他此时又因为担忧不能拿到多亿美元,所以整个人没有平常那么精明,这才让他跟着冯一平的节奏走了一会。
“我哪有什么条件?”冯一平也在阳台上坐了下来,身后的屋内,被召集过来的十多个人,紧张的留意着他的动作。
“这样,我们还是先展望一下,雷曼破产以后,市场的走向,好吗?”
“你说,”彻底静下心来的劳尔德,此时很是从容。
“我想,在明天听到雷曼破产的消息以后,会有民众欢呼雀跃,”冯一平展望道。
这一点,劳尔德能想到。
这个时候,但凡是能看到他们这些华尔街的人倒霉,民众就会高兴。
“但是,市场的表现,就一定不会这么好,道指,至少会下跌个几百点吧,”
劳尔德点头,这个前景,同样可以预期。
“但更可怕的,会是本来就极度脆弱的市场信心,受雷曼破产的打击,迅速崩溃,继而投资者会纷纷以各种方式从股市、从债市、从票据市场、从回购市场、从货币基金……等等所有非国债融资市场,撤回他们的投资,”
“当恐慌再进一步蔓延,会是什么结果呢?”
冯一平依然语带轻松,劳尔德却又想站起来。
他太清楚那样的结果,因为,那就会是古往今来,银行家们最恐惧的梦魇:挤兑!
冯一平也说了出来,“挤兑,对整个金融体系的全方位挤兑!”
“我估计,演变到那一步,最长也只会耗时一周,”
怕是都用不了那么长时间,劳尔德心想。
“那么劳尔德,你觉得,到了一周后,你确定你的高盛,应付得了这样的挑战?”
哪个银行能应付这样的挑战?
“好了冯,有什么话你直说吧,”
“你还记得,当初我就对你说过,需要的时候,我会在资金上给你支持吗?”冯一平说。
劳尔德当然记得,但他真没想到,真会有这么一天。
“你有什么条件?”
“哎,你又说条件,我们是朋友,我是来帮忙的嘛,”冯一平说,“我不过是想认购高盛的股份,助你们一臂之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