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亏一篑的感觉让赵忠非常难受。
明明已经看到何进走到宫门口,
明明只看到他一个人。
明明自己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可他为什么突然就停了下来,然后转身离开,让赵忠准备的一切手段都落到了空处。
可恶啊。
赵延匆匆来到赵忠面前,沙哑着嗓子道:
“兄长,已经查清今天阻拦何进的那人!”
“是何人!”赵忠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
“是颍川司马徽,还是白身。”
“白身?白身!
妈的,他掺和什么,他掺和什么啊!”
赵延万般无奈道:
“兄长,此人甚是诡秘,我等搜遍全城,也没找到他的下落。
不知道他……他到底是何居心。”
赵忠脑筋飞快,他已经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
司马徽?
司马防?
司马敛!
他回忆起带刘备第一次来雒阳在司马防家中时司马防的异常,
当时司马防辩解说颍川司马有个人有可能就是当年的司马敛。
只是他也没有明确的证据,不能凭空污人清白。
后来刘备在冀州也说起,他在平定豫州黄巾的时候也偶然得到线索,证实司马敛极可能是颍川阳翟一个叫司马徽的人化名。
就是他吧?
就是这厮!
“好啊,多年前这厮就暗算玄德的父亲,此番又来坏我的好事,
来人,去司马防家给我搜,这厮一定就在他家中。”
“别啊,兄长冷静,兄长冷静啊!”
赵忠在气头上,虽然一把年纪,但居然不知道从哪爆发出一股力气,硬是把比自己年轻个几岁的赵延甩到在地。
他招来上军校尉部众人,明火执仗,直接朝司马防的府邸杀去。
赵延哭劝不住,也只好垂头丧气的跟在后面,走一步看一步了。
“司马防,汝这个杀千刀的狗杀才,赶紧给老子滚出来!”
是夜,上军校尉部包围司马府,
当朝中常侍、车骑将军赵忠站在司马家的正门口连声叫骂,
凛冽的寒风吹得在一边不知所措的赵延瑟瑟发抖,他感觉今天可能要有大事发生了。
“骂,给我狠狠地骂!”
“骂的不够狠,快,把汝等平日识得的泼皮都给我叫来,给我骂死司马防这个狗杀才!”
已经很难听了啊哥。
赵延哭笑不得。
唐唐大汉车骑将军,居然站在朝廷重臣司马防的门口破口大骂,这还哪有半分体面,等明日上朝非得被人奚落死不可。
可赵忠已经管不了了。
要不是司马徽那个混账,自己现在已经成功诛杀何进,
现在何进不死,明日立新皇的朝会上肯定要受到巨大阻挠。
赵忠下决心要把司马徽抓出来拷问,也好在刘备到来的时候,让他见见这个力行社的情报处长。
骂了许久,司马防家的大门终于打开。
一脸阴沉的司马防举着火把,怀中抱着年幼的司马懿,从里面快步走出来。
他一身朝服,神色端庄肃穆,颇有几分士子的傲骨。
不只是他,在他身后,司马家全家扶老携幼,从门中缓缓步出,
一脸尴尬的司马朗站在父亲的身边,见赵忠的目光扫过来,赶紧低下头。
“司马……”
“赵忠!”
司马防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声。
他本来嗓门就极大,现在高喊一声,更是如山崩地裂一般,震得赵忠手下众人齐刷刷的退了一步。
司马防一脸肃然,高傲地道:
“赵忠,汝深夜率军来此,不过为取我首级。
我司马家全家尽数在此,汝若愿杀,就来杀吧!”
“我呸,还给我装!当我赵忠不敢杀人吗?”
赵忠伸手按住腰间长剑,赵延赶紧扑上去死死按住他的手,一边抢夺,一边喘着粗气道:
“我说司马建公,快把那个叫司马徽的交出来,若是不从,休怪我赵忠不念伯达的脸面了!”
司马防冷笑一声,一脸肃穆道:
“赵常侍,德操确实在我府上,不过敢问德操所犯何法,要劳足下明火执仗,率军前来?”
“嘿,”赵忠冷笑道,“汝承认便好!这个司马徽便是当年害死玄德父亲刘弘的凶手司马敛,
这一点,汝知道的清清楚楚,还敢纵容此獠,当真可恶!”
他看了一眼一脸惊骇的司马朗,大声道:
“伯达,司马徽就是汝恩师玄德口中的司马敛,是那力行社的情报处长,快把他交出来!”
“笑话!”司马防大声道,
“德操名声着重,德行不凡,
颍川司马跟我温县司马虽非一家,但彼此渊源颇深,我怎不知其为人?”
“当年家父做颍川太守时,识得不少颍川君子,素知颍川风土秉性,
别说德操姓司马,便是寻常颍川君子,也配宿在我司马家中,
赵常侍若是看我司马防不顺眼,尽管杀我,何必做出此态,令天下人耻笑!”
司马防的嗓门当真是惊天动地,赵忠的气势顿时被打下去几分。
不过,司马防决心袒护司马徽的行为让赵忠更加恼火,他定定神,阴笑道:
“建公,我们也算老相识了,汝搬出这一套来,便是以为我赵忠不会杀人,对不对?
呵呵,我看在伯达的面子上,自然不会杀汝,
可这个司马徽关系重大,我今天还就非杀他不行!”
“伯达,汝快快让开,小心玉石俱焚!”
司马朗左右为难,不过父亲率领全府一起出来,他肯定要跟自家人站在一起。
他从替父亲接过弟弟司马懿,大步向前走了两步,道:
“赵公,今日之事,还请公与家父平心静气仔细分说,
若是撕破脸皮,他日真相大白时,只怕……只怕我等都没有好处。”
赵忠嘿嘿一笑,道:
“伯达,汝这小子现在还学会顶嘴了,
这司马敛可是汝恩师死敌,就因为汝祖父司马儁当过颍川太守,
汝就袒护那司马……敛……”
赵忠看着司马朗的面容,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司马朗一阵错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赵忠仔细看着司马朗和他怀抱中的司马懿,身子竟不停的抖动起来。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他掉过头上马,一句话不说快速离开,把赵延和他手下众人都留在了寒风之中。
“这……”
“这是怎么回事?”
“还打不打了?”
赵忠看着司马朗,猛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他快速跑回宫中,无视一群小内侍的殷勤讨好,直接冲进张让的屋中。
张让今天听说赵忠去找司马防闹事,也是一阵头疼,
大晚上他一直在宫中等待消息,生怕赵忠这厮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大事,让清流又能亮出讨伐宦官的大旗。
这会见赵忠匆匆闯进来,张让连忙起身,道:
“如何了!”
赵忠喘了口气,摆摆手,道:
“张常侍,汝博闻强识,跟我说说司马儁是何时做的颍川太守?”
怎么又聊起司马儁了?
司马儁当了没几年的颍川太守,就不知道因为何事被罢免,由高伦接任,
从那以后,司马儁心灰意冷,一直在温县老家摸鱼,今年七十岁,虽然已经在朝堂上没什么存在感,但依然精神头不错。
赵忠既然问起,张让还真仔细掰着手指头算了算。
“嗯……好像是建和元年(147年)就开始做颍川太守,一直做了四五年,
不知道为何突然就不想做官,在任上放浪形骸被免,就这么回家种地去了。”
赵忠额上的汗珠不停地流下来。
他心中的疑团终于被一点点的解开,他也不曾想到,自己居然是最接近真相的那个人。
“好,好,多谢张常侍,张常侍千万保重。”
说着,赵忠飞速出门,看的张让一愣一愣的。
“怎么回事啊,怎么说的跟生离死别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