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龙拿着信封缓缓推开帕斯卡办公室的门,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大概有三十步半径,比他的身高高三个头左右的宽大圆形石室。
四周墙壁上的长明灯将房间照得不输白昼,房间的中央排着一张长桌。比较远离帕斯卡办公室的那一侧零零散散分布着一些标靶和草人,而场地四周的武器架上整整齐齐摆放着木剑、木盾之类的训练道具,似乎是一个小小的训练场;石室四方的墙壁上各有一扇包铁小门,分别通往不同的房间,门两侧都挂着绘有“金鹰振翅,双剑交叉其后”徽标的帝国旗帜。
这里应该就是“虫巢”的大本营和操练场所了,马龙暗想道。
坐在长桌旁的凛霜见马龙推门而出,缓缓站起身来,而另一侧仍然翘着二郎腿的瓦尔斯只是把手中握着的空酒杯晃了两晃:
“话说,凛霜啊,要不咱们今晚安顿好他之后,再去城里的大黄蜂酒馆喝两杯?”
“酒都可以喝,但请不要像上次那样在醉酒之后跟你对面的黄脸婆服务员调情了,不然你只会显得比战斗时的我更像个兽性大发的亚人……马龙,你那边的事情处理完了吧?”
马龙顺势应道:
“信写完了,到时候我只需要去找我商队的朋友就行——”
他突然想起自己甚至不知道之前路过河林镇的那支商队现在会停留在奥尔丁的哪个地方,不得不略显尴尬地朝两位新队友发问:
“你们知道,从河林镇和……那个泪水之都那边来的商队一般会在哪里装卸货呢?”
瓦尔斯的幽蓝眼眸转了转,皱了皱眉才勉强回答道:
“如果是从河林那边来的商队,应该是做木材贸易的,那他们就会在南门附近的驿站卸货。晚点我陪你去那块的几个酒馆转一转,估计就能遇到你要找的人了,问题不大。”
“比起这个,我现在都有点记不得该怎么跟新人介绍工作了,真的有点想直接甩一句‘只要全听帕斯卡大人和科西亚公爵的话就准没错了,至少工资是拿得到的’过去……哎,尼克莱队长这几天又得带着人跑到码头区帮警备队调查杀人案。凛霜,你觉得我应该先带他去护符拍卖所介绍我们的工作,还是带他逛一圈虫巢再说?”
凛霜只是以她一贯的冷淡声调回应了瓦尔斯两句:
“我只记得,上个月我向小塞介绍工作的时候你就一直在我旁边……而且,既然他似乎并不太了解奥尔丁,我建议你在带他上岗之前先用你的三寸不烂之舌好好跟他讲讲奥尔丁的近况,免得他惹到什么不该惹的家伙。”
瓦尔斯只是用无辜的目光瞟了凛霜一瞬,随后便爆发出一阵无可奈何的苦笑。
“哎,算了!我上我也能行。既然我们今天都是自由行动的状态,那我就先带他去自由行动,在到地上之前跟他讲讲我们现在是什么状况。”
“不过,没电……啊不,梅迪安先生,对不起,嘴岔了——你现在实力如何,擅长什么战斗方式?我们的工作当然避不开和其他人冲突,虽然一般不会拼上性命,但是了解你能做什么,对可能发生的战局也很重要。”
“就比如说,我刚在一个月前晋升‘升华’,主要靠我这杆枪杀人,相信我的准头就好。当然出于保养机械和节省子弹的需要,我一般会用我腰上这把刺剑,因为有家族传下来的护符‘蜂刺’,速度上至少不会慢过同级的对手。”
“至于你嘛,除了背着十字弓之外就只有一把短剑,也没有施法的触媒,看来不像擅长武技和奥术的样子……”
“啊,我在家族被毁,被迫流浪之前只是个小贵族而已,小时候比较喜欢数学和工学,加上一直用着一颗能让我擅长瞄准的护符,因此就用远程武器战斗了,对近身战也有一定的帮助。之前我不太擅长武技和奥术,不过,呃,我逃亡在外这几年也多少学了点,也有了‘精炼’级的实力,以后应该也会学得更快。”
马龙再次在暗暗为瓦尔斯的毒辣眼光佩服之时急忙开口——毕竟再不开口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身上藏着的多少底牌会被他顺便“分析”出来。
难道这种洞察力和分析能力也是这块大陆上贵族的“特权”之一吗?
“那你至少也该换一把更好的武器才行。你现在这把十字弓连扳机都有锈迹了,说是批量生产的都难说,不,甚至说是乡下警备队扔仓库里等着老鼠咬的武器都不过分。不过你现在反正也加入了我们,到时候你可以去装备库里面挑一把你喜欢的枪,只需要在下个月工资里扣一点押金就行了……”
凛霜突然开口,止住了瓦尔斯的洋洋洒洒:
“那我也按之前在佣兵团的惯例介绍一下自己。凛霜,升华级武技使用者,因为是白色的格里莫,所以就被流放了。我平常用的就是这把长戟,因为血统护符变异的原因,也能稍微用用寒冰奥术。好了,博洛尼亚先生,你可以继续向马龙介绍奥尔丁的现状了。”
瓦尔斯挠了挠头,见凛霜走向房间一角的武器架去取她的长戟,便赶忙对马龙赔了个笑脸。
“算了,既然了解了你的实力,我也不该再多嘴什么……这种话题留到后面再聊也不迟,我们还是先说奥尔丁的事吧。”
“我之前也对奥尔丁的三大帮会有所耳闻,现在恐怕能亲自体验一把和他们同处一城的感觉了。”
马龙自嘲道,随后便紧跟着瓦尔斯和凛霜走向了帕斯卡办公室对面的门。门内仍然是另一条向上的台阶,不过与之前那条台阶不同的是,这条台阶的墙壁上除了长明灯外并没有金鹰帝国的旗帜。
三人沿着台阶向上攀去,马龙算了算距离,发现台阶的尽头比骏马骑枪酒馆的地下室似乎要高一层。
“之前帕斯卡大人应该跟你稍微提到过这三个帮会的名字吧:‘下水道’,‘赌徒行会’和‘浮士德’。”
“其中,下水道以鼠族亚人的族群为主体,也算是帮如其名,老鼠活跃的地方都有他们,只要有好处,什么脏活都干。不过你可别被那群老鼠肮脏的表面迷惑了,鼠人也是精明而团结的家伙,他们跟公爵府的关系,倒还不坏。”
“而赌徒行会呢,你听名字也就知道了,那就是一群好赌亡命之徒,靠着行会里头批发的‘幸运’‘豪赌’护符来欺行霸市,但谁不热爱冒险的感觉,谁又不会渴望幸运降临在自己身上呢?”
“浮士德嘛,听起来就比前两个文艺一些,实际上也是。要知道‘浮士德’的名字可是来自信仰时代之初的‘霸王’所作的史诗,是一个追求着无限知识的角色。而这个组织中确实有许多奥术师和附魔者,行事也是我行我素,难以捉摸,但真惹上他们的角色嘛……”
瓦尔斯撇了撇嘴,对自己的脖子作了个“枭首”的手势,顺势推开了廊道尽头的木门。
“而公爵大人之所以要聚集起我们这群‘虫子’,也就是要让奥尔丁在这三群麻烦的互相倾轧之下不至于出大差错,引来皇帝陛下的注意,为此需要干一些城镇守卫没法在阳光下干的活计……”
“螳螂的最重要任务便是监视与狩猎,让那些行为出格的家伙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