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斯特!”
小金丝雀突然又大喊了一声,想要强行终止这场由自己引发的毫无意义的决斗。
用力地耸直了自己的肩膀,洛斯特佯装出了一副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模样。真的已经是太迟了!哪怕是这个世界上最出色的辩论家在此好了,也无法阻止两头因为荷尔蒙积聚爆发而即将相撞在一起的野蛮犀牛。现在的他们无疑就好似这样两头疯狂的犀牛,唯有一方的倒下才能致使另一方熄灭身上熊熊燃烧的不屈斗魂!
因为这就是男人……
大概只有蠢女人才会觉得身边的男人会为了自己而打起来,其实很多时候都是男人们自己受不了挑衅主动想要去揍对方的。就像是历史上那些有名的因为美色误国的君主一样,误国的人是他们,而不是他们怀中抱着的任何一位妃子,只不过出于某种戏剧性的改编,亦或者是历史学家们用来推脱责任的借口,才将其中一部分原因归咎到女性的美貌上来。这便是所谓的男权政治——
洛斯特讨厌这种自以为是的政治。
就如同他也讨厌漂亮的女孩子站在一边自说自话一样!
“等一下,这个人不是敌人!他是城主府邸里的人,同时也是负责周边街道巡逻的守卫队中的一员!”
金发的娇小女孩儿继续苦口婆心地上前劝谏道。
——抱歉啊,GRIL,哪怕你是我的雇主好了,也无法阻止我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胆敢主动靠近我攻击范围的小子给一拳揍飞出去。不,等一下……这货是一个武官?而且还是地区的守卫……刚才还被我一巴掌糊进墙壁里面去了……
洛斯特迟疑半晌,很快脸上的五官便又是猛地一缩。他只感觉自己的后颈部位有些凉凉的,整条脖颈更像是被套上了一圈绞索一样,散发出了一股仿佛随时都会窒息一般的强烈麻痹感。
我们的普通小市民面对高大英武的兵哥哥瞬间便陷入了秒怂的状态!
“……”
这微末的小插曲,在此刻的凯普特眼中却如同耳边的浮云一般清净。他已经踏入了洛斯特的攻击范围之内,双眼双耳完全集中到了对手的身上,手中的长剑更是做好了随时都能够挥出的准备。他只觉得面对强敌的压迫感使得自己的心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高,仿佛什么都看得见听得到、又仿佛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他只觉得自己的下一剑能够达到人生之中前所未有的高度,将真正于天上地下,森罗万物融为一体——也就是所谓的天剑!
他甚至隐隐还在其中看到了自己人生的走马灯:
从小就出生在一个条件还算优渥的家庭里,有一个严厉的父亲和一个虽然话不多但会温柔疼爱他的母亲。虽然将大部分时间沉溺在剑道之中,没有交的到什么足以谈人生理想的朋友,不过姑且还是风平浪静地度过了整个前半生……
这样一段人生绝对不会是毫无意义的!
“喝啊~!”
下一秒,洛斯特弯下自己的胫部做了一个压身的姿势。凯普特连忙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预防对手随时都有可能打出的下段冲拳。却只见那黑发少年转身就是将身后一娇小的身影搂了起来,然后腰部发力,一跳就是五米多高,然后单手抓住一侧两层小楼屋檐的一角就这么翻身逃走了。
就这么逃走了!
就这么逃走了……
“咳——!”
手腕里还憋着一发天剑没有发出来的凯普特一时气结,意识到了现在追也来不及了以后,更从喉咙里又咔出了一口老血来。他怔怔地望着浮在天空中屋檐一角的方向,因为斗志熄灭而逐渐变得冰冷迷茫的内心之中反复循环着人生三问:
我的对手是谁?
我们为什么要打架?
他这样跑了是不是代表我已经赢了?
可为什么现在的我还是会突然觉得那么的寂寞呢?
刚才已经是第四问了……可现在谁在乎的了那么多啊……
因为兴奋感逐渐褪去,大脑里不再分泌一些脑霏一类可以有效抑制疼痛的神经素,骨折的左手以及连续受到压迫感的胸腹部不断提醒着他现在并不是应该过分深入调查的时候。地区的巡逻的守卫在收到目击报告之后很快就赶了过来,在考虑到从战斗开始到现在就连十分钟都不到,这已经是一个相当不错的效率了!
凯普特有生以来第一次希望同伴能够来的不是那么的准时。但该来的总归还是来的,不该走的总归还是让他走了……凯普特并没有解释过多的东西,因为按照这个国家的体制,只要堂堂正正地提出决斗而且对方答应了,事后杀了人也不算犯法,加上队长的脸色实在是过于难看了,深谙其中之道的巡逻队员们自然没一个人敢过分追问了。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打坏的公正设施到底该由谁来赔偿,可凯普特现在实在没有其他的精力去管多余的事了。
他现在只想回家一个人去安静处理身上的伤口。就连和市长总管的预约和多余的医生都不想去看了。他拒绝了同伴们提出分出一个队员搀扶他回家的提议,拄着自己的搭档,就像是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年人一样,安安静静地消失在了人潮依旧熙熙攘攘的街头巷口。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忘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亦或说,一个重要的人!
时间回溯到几分钟以前。
在洛斯特一言不合就上天的同时,除了凯普特以外,还有一个人也是处于长时间懵逼的状态的——罗洁塔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双脚离地了,病毒关闭了,聪明的智商有没有占领高地不知道,但无疑她的求生欲做到了。
——要要要要要要……要死了啊!!!!!!
她突然发现自己的脸距离一侧的屋檐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有生以第一次真的希望自己是一只小金丝雀,不仅特会唱歌,而且还要特能飞的那一种。
好在想象中的牙齿与砖头亲密接触的画面并没有发生。
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就在两人即将撞上屋檐一角的时候。洛斯特伸出了还空闲的五只手指紧紧攥出了檐壁,一个借力就将两人原本前进的势头改为继续向上,连跳了好几级,落下的时候已经在靠近屋顶正中心的位置了。
除去一开始那些像是空中飞人一样惊险的动作以外,整个过程平稳流畅的就像是踩上一级台阶一样轻松。
看起来他不仅仅是个专业的战士,就连逃跑的手段都是一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