浚仪城外,慕容宙正在野外指挥着士兵们收割粟。
这些粟已经熟的差不多了,从里到外透着一股子清香气。这些缺粮的士兵们握在手里,莫名的觉得心安。一开始收割的时候,也有附近的百姓前来交涉,责怪大军抢夺百姓的粮食,不过被慕容宙几鞭子给抽走了。
“怎么?这不过是你们今年要交的租赋,爷爷直接替你们收了,省了你们多少事!怎么,不想让我们收割粮食,想让我们到你家的库房里去取不成?”
大军没有粮食吃,哪里还会在乎百姓的死活,真是不知好歹。抽过几个人之后,便再也没有人敢来造次。不过那些百姓眼见得燕军开始收割他们的粮食,便也急急地开始派人收割了起来。慕容宙冷冷地看着那些正在挥汗如雨地收割庄稼的百姓,心下冷笑:“且先让你们蹦跶着!等你们今天收割完了,不管多少,老子照单全收,到头来还不是替大军忙活!”
“嗷”一声惨叫声传来,前方突然正在收割的人群里顿时一阵慌乱。
“嗖,嗖”,几声箭响过后,几个正拿着刀剑割穗子的士卒应声倒地,有一个没有射中要害的,顿时惨叫了起来。
这些燕卒到底是久经战阵的,这时候判断出来了弩箭的来路,连忙矮下了身子,慢慢向前扑了过去,就见不远处几道黑影迅速的向后奔跑起来。
“追!”这些燕兵要穷追不舍了。旁边监护的骑兵们见了,也开始往这边围堵。
慕容宙远远地看见了,觉得有些蹊跷。就这么几个人,冒这么大险只为了来射杀几个士卒,似乎有些不合情理。眼见得越来越多的人追了过去,他突然心思一动,连忙对身边的侍卫道:“快,到前面去传令,不许追得远了,二里之内,必须回转!”
那侍卫听得一头雾水,却还是听命而去。
那几个黑影,果然不是什么好来路,在地头上竟然有接应的马匹,远远地看着四五个人骑着马绝尘而去。监护的骑兵因为要绕远路,所以并没能追得上,又因为慕容宙不允许追击,只得停了下来。这一停下来不要紧,众骑兵竟然发现那些黑影走过的线路上,正冒着烟。风助火势,那火竟然越来越大,开始向正在收割的士卒们卷了过去。
一众士卒见了,连忙抛下手里收割的谷穗,往后便跑,这个时候才发现,已经堆好的一大堆谷穗,也已经起了火了。大概是刚才急着追赶那几个“刺客”,这才让人钻了空子。
慕容宙气得暴跳如雷,刚刚收割了半天的粮食,就这么被宵小付之一炬。但是再生气也不能在此地停留啊,慕容宙赶紧招呼手下的兵丁,连忙向外转移。
“刚才若是追上这几个兔崽子,一定把他们放在火堆里活活烧死!”一个小头目愤愤不平地骂道。
慕容宙冷笑道:“粮食烧了,我们还可以到别的地方收割。若是你们今天急急地追上去,正好落在了晋军的圈套里。那时候被丢到火堆里的,可就是你们了!”
那小头目吓了一大跳,不敢再说。慕容宙就喜欢给别人设伏,见到如此情景,怎么会不认为别人也是在给他设套?谨慎起见,他自然是不会让士兵们随便追击的。
就在这一天,几支燕军的收割队几乎都受到了不明人物的袭击,损失的士卒到不多,但是大片的粮田被烧毁。不止是燕军开始收割的粮田,就是那些燕军还没有光顾的大片良田,也被大火焚去,直接的后果就是,燕军的征粮工作受到了阻滞。
“是豫州军干的!”燕军中有人看清了那些逃跑的“刺客”的服饰,是豫州军的打扮。
“娘的!这是逼我们向着庄园里的豪强要粮食啊!”慕容德气不自胜,强行向丢了秋粮的百姓们征粮,这不是要把这些豪强逼到晋军那里去吗?
“将军,既然这火是晋军放的,这些当地的豪强肯定对晋军恨之如骨。不如我们以此游说这些人家,一起攻击晋军!”兰台侍御史刘当想着化危机为力量了。
慕容德摇了摇头,他如何不了解这些边境家族的德性。他们在夹缝中生存,抱定的就是谁也不得罪的心态,除非燕军占有绝对优势,否则他们绝不敢攻击晋军。
“联络一下他们试试吧!告诉他们,此时首鼠两端,待得晋军退走之后,我们一定会重重惩治他们的。”
重压之下,慕容德什么也顾不得了,连威胁乡豪的手段都要使出来了。
大片大片的粮田着火,那浓烟飘得小黄的豫州军都能闻到,斥候稍微一打探就自然也就知道了。不过在豫州军看来,情况很明了,这肯定是荥阳军方干的。
“此举在于阻止燕军筹集粮草!”参军许晦分析道,“没有粮草支撑,燕军除了退兵,就只能尽快与我军决战!刘义之部的这种做法,好心办了坏事啊!”
朱辅皱眉道:“我们派兵去求援,这些人装作漠不关心,说什么没有刘义之的命令不敢出荥阳作战。现在他们却在背后搞这样的小动作,究竟是意欲何为?莫非,他们是想要慕容德尽快与我军决战?”
“也可能是想激怒燕军,让燕军跟随这些小股部队,越境到荥阳境内,然后设伏剿灭一部分燕军!”许晦想当然的道。
袁真抚着胡须道:“这么说来,荥阳军也不是对这些燕军无动于衷。只要我们晓以大义,让他们牵制住一部分燕兵还是可行的。”
许晦恭维道:“都督所言不错!这次我们不妨让王侠和胡彬派人去跟他们谈谈。刘建之子刘牢之不是到了荥阳了吗?他们谢氏旧将之间,总有些交情的。若能把荥阳军引为奥援,则我们面对的压力就小多了。”
朱辅却道:“军国大事,不能寄希望于儿女私情。还是尽快联络大司马行辕,让大司马出面,给刘义之一个任命,让其参与浚仪的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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