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义之这次带来华阴作战的,除了新增援的李原部外,还有黄势补充的两千多名新兵。论战斗力,自然是比不过潼关之战时的那些兵的。不过这些新兵如今也算是见了血,看见敌人冲杀过来时,他们不再从心里面感到害怕,而是能在压力下听从长官的安排,从容对敌。
刘义之本不为夺取华阴而来,所以在华阴城下会战两次之后,便率军退往潼关。
秦军在这两天会战中吃足了苦头,足足损失了八百多名士卒。此时王鉴等人看到叛军退走,那是求之不得,自然不会再去追赶。在人数占有极大优势的情况下,秦军竟然并没能把优势转化为胜势,反而在作战时,有一种狗咬刺猬,无处下口的感觉,如此认知让王鉴等人很是沮丧。不过还好,叛军的数量太少,也没能扩大自己的战果。
不过战场之上没有谁能够独领风骚,只有此消彼长。到了六月的时候,苻柳大败,蒲坂被围的消息传到了陕城和潼关。苻廋大惊,连忙派人来找刘义之商议。
秦国的这几位宗室起事,虽说是“噬梨为盟”,不肯与苻坚媾和,但是他们却并没有推举一个盟主,而是各自为战。所以他们很容易被秦军逐一击破。苻柳战败被围,苻廋是半点救援的想法都没有,他在意的,只是弘农的战略形势,是不是足够安全。
刘义之深知凭自己的实力,还不足以与秦国争雄。现在他做的这些,也不过是增加秦国平定叛乱的难度而已。既然自己救不了苻柳,那能不能在河东捞一把呢?于是刘义之一面对苻廋的信使信誓旦旦地说,潼关固若金汤,只需要提防秦军从河东南下云云;一面写了一封信,快马送给刘越,让他联络河东和弘农的大族,到河东去制造混乱。
怎么制造混乱?简单得很。这两年这两地的地方大族没少从关中往陕城倒腾违禁品。这往严重了说就是卖国,就从这方面着手,鼓动他们做乱!
送走了苻廋的使者,刘义之找来了弘农军的首领黄势。
这段时间弘农军中补充了不少新兵,黄势一直在高义派出的基层军官的协助下,按照刘义之军中的训练办法训练新兵。刘义之部作战意志坚定,战斗力强悍,黄势看在眼里眼馋得很,也想跟着提高一下部下的战斗力。上次出战华阴,这些新兵还是暴露出来了不少的问题的,正好趁这军队休整的机会,加强对新兵们的训练。相信再经过几次战斗,这些新兵也就成了精锐的老兵了。
黄势听到刘义之召唤,连忙赶来,行礼毕,刘义之和黄势却谈起了河东的战事。
黄势以为刘义之找他为了潼关的防务,谁知道刘义之竟然说起河东的战事来。他面露疑惑,问道:“将军,我们兵力不足,连华阴都无法攻克,总不能这个时候派兵去救援蒲坂吧?”
刘义之笑道:“救援蒲坂我们还没有那个能力,不过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啊。——我听说,黄家是陕县的大族?”
黄势心里暗暗得意,向刘义之拱手道:“将军面前,不敢称大族!”
刘义之道:“黄将军也不用过谦。我听刘越说,往常商队往关中和河东易货,黄家出了不少力。现在因为战乱,往关中和河东的商路已经走不通了吧?”
黄势神色黯然:“自从魏公起事,这门生意已经有几个月没做了!只怕以后也都做不得了!”要知道往关中走私糖酒乃是巨利的买卖,黄家这几年通过这门生意,家产和人口扩充了一倍有余。若是这门生意从此之后就此断绝,黄家若大的产业,单凭种地可维持不住。现在黄家虽然支持苻廋叛乱,对能否取得胜利,心里却也着实没底。
刘义之看他神色,知道他是担心家族的前途。虽然这段时间联军取得了一个又一个的胜利,不过想想对面的对手,怕是黄势心里也在发虚。
“潼关关闭,这生意自然是做不得了!除非秦国承认弘农的地位。不过有一门大生意,黄家若是做的好了,也可以赚个盆满钵满的,不知道黄家有没有兴趣?”
黄势听了,连忙道:“请将军指点!”
刘义之暗暗好笑,这个黄势为了能参与糖酒的生意,不惜把自己的妹妹送给苻廋做妾,如今一听有钱赚,果然坐不住了。他小声对黄势耳语了几句,把个黄势吓得站了起来。
“去河东劫掠?这……这……”
刘义之笑道:“不是劫掠,是筹集物资。怎么,黄将军觉得不可行?”
黄势紧张地道:“将军,王猛率两万大军就在蒲坂城下,这个时候我们到河东去闹事,不是自讨苦吃吗?”
刘义之面色奇怪地看着黄势,把个黄势看得心里发虚。刘义之这才道:“亏你还是带兵之人。王猛有两万军不假,他这两万军是要围攻蒲坂的,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抽调出来干别的的。还有,他这两万人,吃喝拉撒耗费不少,他总不能都从关中渡河运输吧?他王猛做得,我们便坐不得!甚至我们还可以打着王猛的旗号收集物资!”
黄势眼前一亮,也觉得这是个机会。富贵险中求,现在河东乱纷纷的,正是可以混水摸鱼的时候。只是他还是觉得单凭势单力薄,不敢轻易犯险。
“将军,单凭我们黄家,可做不成什么大事!”
刘义之看黄势讨好的脸,笑道:“不要紧!我把李原和刘越都派到河东去。你们黄家出面,力邀弘农郡各县的大族,一起到河东发财去!”
李原的部下都是燕国降卒,让他们对秦国的豪族下手,自然没什么心理负担。刘越的商队里,不少人曾经在河东行商,对那里的人文情况和道路熟悉的很,有了他们的帮助,这些弘农大族,足以在河东掀起风浪来了。
让他们对付秦军,他们或许不敢。让他们去发财,那么……
“干了!”黄势恶狠狠地道,“有刘参军协助,我们一定能干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