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将领听说袁双之要对旅客们动手,忙道:“郎君,使不得啊!现在非战时,屠戮百姓,是要受到弹劾的!”
袁双之气急败坏地喊道:“那你说怎地,难道让他们冲过来?——费崇,你别婆婆妈妈的。跑了敌人,我唯你是问!”
那将领陪笑道:“不过几个练了几天武艺的小毛贼而已,他们跑不了!小的这就让儿郎们列阵,谅这些乱民也不敢来冲军阵!”
在那将领的呼喝下,众兵丁终于是排成了一个松散的阵型。长枪在外,短刀在内,弓箭手居中,算是一个防御阵型。那些旅客看到明晃晃的刀枪,倒也识趣,都从两侧的荒地里跑了。
刘牢之眼见的那些兵丁一时半会儿过不来,便命孙乾带着一半人马,冲上前去驱散码头上的袁家部曲。
袁真北伐,把经过阵仗的部曲都带走了。袁双之身边的这些部曲都是他临时召集来的,根本没经过什么系统训练。这些人拿着武器吓唬百姓还行,对上这些如狼似虎的刘家侍从,登时被冲的七零八落,向着来路没命地跑去。那袁佩之受了伤,正被几个兵丁扶着,勉强走路,这时候落在了队伍的后面,也被孙乾顺带着绑了回来。
刘牢之看着脸色灰败的袁佩之,嗤笑一声:“狗奴才,你最好期望袁双之识相,要不然今天就拿你喂鱼!”说着手一摆,对孙乾道:“把他扔船上去!”
袁佩之平时豪横惯了,这时候倒是不改光棍本色,他咬着牙道:“刘牢之,今日之事不能善罢。等郎君来了,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刘牢之看他蔫蔫的样子,此时连去动他心思都没有,便对孙乾道:“这种不知死活的愣货也是少见,且让他闭嘴,好好地在船舱里面待着。”
孙乾应诺,让人把袁佩之拖进了船舱里。袁佩之喝骂不绝,孙乾无奈,找了块抹布给他塞到了嘴里,这才消停下来。
却说袁双之眼见的众百姓逃开,正要令部队上前,哪料前面有冲来了一票人马。他正喝令防备,却听身边的将领道:“郎君,这不是袁佩之所带的亲兵吗?”
袁双之定睛一看,果然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就看到他们平日里的嚣张跋扈早已不在,正没命地往这里逃窜,连手里的兵器都丢掉了!袁双之气不自胜地喝道:“都到队伍两边,不得冲撞队伍,否则格杀勿论!”
那些乱兵乱哄哄的,跑到了阵列的两侧。回头看时,发现刘家的人没有追过来,这才心神稍定,松了口气。
袁双之拉过一个人,踹了一脚,问道:“袁佩之那小子呢,怎么不见人影?”
那人气喘吁吁地道:“回郎君,袁……袁头领被……被人打……伤了,人……人已经被……被他们抓了!”
袁双之一脚把他踹了回去,暗自纳闷:“这袁佩之的身手不赖啊,怎么这么不顶事?”
那将领眼见的已经没有人再过来,便对袁双之道:“郎君,我们是不是冲上前面去?”
袁双之没好气地道:“这还问什么,冲上前去,把他们统统抓起来!我倒要看看,这个刘牢之还怎么发横!”
五百人的队伍,跟着一百多手无寸铁的部曲,浩浩荡荡地冲向码头去。
还没到码头,就见到黑压压的数百全副武装的骑兵列阵缓缓地向这边移动,没等袁双之的队伍靠近,对面一直弩箭射了过来,斜斜地插入身前的地下。
“敢往前一步者,杀无赦!”对面的骑兵已经停下了,有人拿着一个铁筒子在喊话。
袁双之被气笑了,这他妈的到底是谁的地盘?他越众而出,大声喊道:“刘牢之,你擅自殴打官兵,抢占码头,还不快速速下马受降?真要背一个‘杀官造反’的名头吗?”
刘牢之道:“三郎君这是说得哪里话?你纵容部下,抢夺军用物资,拦阻北上援军,是想落得一个‘交通番邦,图谋不轨’的罪名吗?”
袁双之大怒。他对刘牢之不爽由来已久,但也没到兵戎相见的地步。这次也不是他处心积虑地想要对付刘牢之,但是码头上汇报说刘牢之准备带两百多名骑兵北上司州,还是让袁双之大怒:“出兵北伐的时候,你们刘家躲在后面装病。这个时候倒肯拿出自己的私兵来救援洛阳了!”他忍不下这口恶气,遂指使袁佩之带着人在马头上拦截,想要扣下几十匹马解恨。若能把事情搞大,把他们趁乱拿下,更是快事一件。
不过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自己的这些亲兵不是人家的对手呐。在自己的地盘上,这些人愣是被一群半大小子给打得抱头鼠窜,还把袁佩之丢了。他早就听人汇报说,刘牢之不过带了两百多个侍从,特意出动了一幢兵前来堵截,本来想着在码头乱战,骑兵也发挥不出优势来,哪知道那些人如此不顶事!
袁双之看着身边的那员将领,喝道:“陈瑜,你且说说,凭手里的这六百兵马,能不能拿下刘家这两百骑兵?”
陈瑜早就打量了对面骑兵的装备。那些人不但有铠甲,而且还有头盔,这是晋军中军官才有的装备。再看看他们不动如山的气势,根本就不像是什么家族部曲。自己手下这五百人,或许在码头上乱战还有取胜的机会,现在嘛,或许能守住路口不让对方冲杀出来,想要把人家拿下来,实在是有些困难。而且袁双之说的这六百兵,还有他刚刚被击败的百余人,这些人一大半没有兵器,只有少数人,在路上拣回了兵器拿在手里壮胆,不过看那样子,也指望不上。
“嗯?”袁双之面色不善了,“你胜不了他们?”
陈瑜叹道:“难!不过郎君执意要动手,咱们就冲上去试试!没准这些人也是驴粪蛋表面光,冲一次也就垮了!”
袁双之没想到,一向以武勇著称的陈瑜也会自认不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