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丹副馆长,真的十分抱歉,最近这几天时间,我的日程安排得满满的,恐怕没有时间到贵馆去看一看了。”
向南还算得上是一个谨言慎行的人,并没有因为听到对方说愿意拿出天禄琳琅著录的元刻孤本《孔丛子》七卷当作修复酬劳就激动得忘乎所以。
首先,他手上还有七八件已经预约好了的残损文物需要修复,自然不可能抛下这些收藏家的藏品而不顾,转过头颠颠地跑到吉梅亚洲艺术博物馆里去帮忙。
这可不是他的作风。
其次,天禄琳琅的《孔丛子》虽然珍贵,但他到目前为止还不知道那件摔碎的古陶瓷器是什么年代什么器型,更没见到摔碎后的样子,他也不敢确信自己就一定能修复。
而且,连那么骄傲的小野先生都没把握修复的文物,一定不会是那么容易修复的。
所以,哪怕他很想接下这单业务,现在也必须沉住气,至少也要等修复完手中的这些文物,然后再到吉梅博物馆那边去见一见那件古陶瓷器的碎片,最后才会决定接不接这任务。
“噢,向南先生,这个不着急。”
罗丹在电话那头笑了起来,他说道,“你可以忙完这段时间,等空闲了再到博物馆这边来走一走看一看,只要你有这个意愿就好,具体的咱们还可以等见面了再谈。”
“嗯,您这话也不错。”
向南点了点头,笑道,“那就等过段时间咱们见面了再聊具体的。”
向南和罗丹又在电话里说了几句客套话,这才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之后,向南心情略有些激动。
《孔丛子》七卷,主要是记述孔子及子思、子上、子高、子顺、子鱼等人言行的书籍。
除了卷七为《连丛子》上下篇外,其本书六卷之《嘉言》、《论书》、《记义》、《刑论》、《记问》主要记载孔子言行;《杂训》、《居卫》、《巡守》、《公仪》、《抗志》主要记载子思言行。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著录是记载子上、子高、子顺、子鱼等人的言行。
事实上,《孔丛子》的成书时间及其作者问题,一直是学术界的一大疑案,其书之真伪也成为了历代学者争论不休的话题,但不妨碍这套元刻孤本《孔丛子》七卷成为文献价值极高的国之重宝。
如果这一次真能顺利拿到这套元刻孤本《孔丛子》七卷,向南这一次就真算得上是满载而归了。
当然,前提是要为吉梅亚洲艺术博物馆修复那一件摔碎的华夏古陶瓷器。
想了一阵,向南便将纷乱的思绪摒弃在脑海之外,不再胡思乱想,而是回到了修复室的工作台前坐了下来,沉下心来继续修复文物。
无论过几天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现在应该做的,还是安下心来好好地将这些已经安排好的残损文物修复完毕,只有做完了这些事情,才有时间和心思再去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向南的日常生活又恢复到了以前的两点一线。
在白天的时间里,他几乎都是在修复室里度过,也基本上以每天修复一件文物的速度,不断地给予收藏家们惊喜。
与此同时,向南在巴里斯文博界里的名气也渐渐响亮了起来,甚至有不少上次没有赶到加利特艺术博物馆观看向南修复转播的收藏家们,也慕名而来,希望找王小姐重新预约登记修复。
这就使得王小姐很不爽快,明明在外面逛得正开心,手提包里的手机总是隔三差五地响个不停,这还让人怎么玩?
她不好对那些“骚扰”她的收藏家们发脾气,只好在回去的路上对向南抱怨:
“都怪你,干嘛要把文物修复得那么好?现在好了,那些收藏家一传十,十传百,把你名声传出去了,结果我就倒霉了,玩得好好的,手机老是响个不停,我都郁闷死了。”
向南笑了笑,说道:“你直接告诉他们,说我暂时不再接修复任务不就行了吗?”
“我说了呀。”
王小姐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可是,下一个人他也不知道呀,那我还得再说一遍,我都成传话筒了!”
“好好好,那你辛苦了。”
向南无奈,只好笑着说道,“这样好了,今晚请你吃饭,就当是补偿你了,可不可以?”
“这个可以有。”
王小姐顿时喜笑颜开,笑道,“今晚我要吃火锅!”
就在向南和王小姐两个人准备去吃火锅的时候,吉梅亚洲艺术博物馆内,罗丹副馆长、小野先生,以及其他几位修复师坐在一起,正在讨论着什么。
“这段时间里,巴里斯文博界里有一个人的名字传得很快,短短几天时间,就让绝大部分的收藏家都知道了。”
罗丹看了看道,“这两天还有收藏家打听到了我这儿,问我能不能联系上这个人,他们想请他修复文物。”
“我也听说了。”
小野先生苦笑了一下,“这个人就是向南。”
想起当初刚刚见到向南时,自己一副骄傲、不屑的样子,小野先生此刻依然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
如果当时真要逼得向南比拼修复技术,自己恐怕会更难堪吧?
一想到这里,他就不由得暗自庆幸:幸好没有太过分。
“这个向南,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啊。”
另外一个顶着一头白头发的年轻修复师有些迟疑地说道,
“据说到了他手上的残损文物,无论破损到什么程度,他都只需要一天时间就能完全修复,实在是太让人吃惊了。”
另一个年纪稍大的修复师则是呵呵一笑:“如果不是这么夸张,他又怎么可能几天之内就有这么大的名声呢?”
“向南能有这么大的名声,这就证明了他的确是有真本事的人。”
罗丹眼里闪耀着睿智的光芒,他笑道,“这说明咱们当初没有选错人,他一定能够修复咱们那件摔碎的古陶瓷器!”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