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马车,杨钧就迫不及待的找到柳安,问道:“柳先生,水泥造出来了?”
柳安笑了笑,指着地上的棕色粉末道:“这便是水泥,掺水便可,效果不比糯米石浆差。”
杨钧也不在乎脏,伸手便抓起一把洒下,问道:“这水泥产量几何?”
柳安初步估计了一下,这一炉,差不多能烧制水泥两三百斤左右,虽然听起来很少,但这也是迈出了第一步,接下来便可多个炉窑一并开工,每天都能产出几千斤水泥。
“一炉差不多三百斤吧,差不多每天能有几千斤不等。”
“太好了,那咱们何时开始售卖水泥?”杨钧闻言大喜。
可柳安却摇了摇头,在杨钧不解的目光中说道:“光水泥还不够,还需要砖。”
“砖?”杨钧一愣,继而说道:“我倒是与那杭州砖窑的掌柜相熟,砖的话咱们可以直接从他那里买。”
这青砖的价格可不是闹着玩的,苏州的砖窑乃是御窑,他们生产的青砖质量极佳,但奈何工艺问题,一块砖要历经一整年才可出窑,虽然结实无比,但成本却是极高,自古便有一块青砖一块金的说法,御窑的砖不敢用,就算是杭州府烧制的青砖价格也是极高,要是用青砖来盖房子,成本就太高了,这可不符合柳安认为经商应该厚利多销的性格。
“青砖不行,这青砖虽好,可价格昂贵,咱们要是采用青砖,这得需要多少银子?”
根据柳安从赵方口中了解的,老百姓盖房根本用不起砖,就算有砖也是老砖,不知道从哪儿得到的,就以他们的收入是决计买不起青砖的,盖的房子大部分也是土坯房。
杨钧不禁蹙眉道:“不用青砖,还有其他的砖不成?”
“自然有,老夫欲造新砖,其名红砖。”柳安带着杨钧走到矿坑边,指着下方的泥灰岩说道。
“柳先生又有主意了?”杨钧惊奇的看着他,颇有些不可置信。
“哈哈,主意算不上,无非是躺在功劳簿上吃老本罢了,这红砖也不是老夫发明的,是以前老夫无意中从一出古籍中看到的,虽然不如那千锤百炼的青砖结实,但胜在价格低廉,成型快,平均半月便可出成品一批。”哪里能将功劳都揽到自己头上,柳安笑着说出实话,可杨钧却不信啊,他现在是认准了真的是那天上的神仙转世,不然怎么会懂得这么多东西?
“半月?!”杨钧震惊了,要知道青砖须得一年才可出窑,这半月,岂不是说红砖每年的产量要比青砖多出二十多倍?
半个月还是柳安保守估计,目前是夏天,温度烈阳不知多毒,恐怕连晒三四天便可干燥,届时送进炉窑中烧制便可。
“林三!”
又将林三叫来,现在柳安是越用林三越顺手,不管干什么总少不得叫上他,俨然已经成了习惯。
“柳先生!老爷!叫小的有何事?是不是要开始烧制水泥了,小的这就去跟他们说!”林三喘着粗气,忙的大汗淋漓,大老远的就喊道。
“别急,开工之前你先去杭州砖窑里去请几个师傅过来,年老归家的也可。”对于烧制砖头,柳安也只是知晓大体步骤,明白红砖与青砖最大的差别便是通风,也就是炉窑的差别,现在炉窑做出来了,就剩下那些印模和调制砖浆的活计,这些他可不明白,但那些砖窑的师傅一定知道,他们就是靠这个吃饭的不是。
虽然还是摸不找头脑,不明白为什么要去请些砖窑师傅过来,但林三现在也看透了,闭上嘴按照指示做就行了,话太多了又少不得一顿骂,故此连问也没问,叫上两个帮手便坐着马车下了山。
现在是大管事了,排场都不一样了,不再需要靠着两条腿奔波,至少,混个马车坐坐还是没问题的不是?
要说那砖窑的大师傅,工钱可是不低,林三自然也明白这点儿,秉持着勤俭持家的原则,他打听了一番,去请了两个砖窑退休在家的大师傅来。
柳安和杨钧两人没有下山,到了正午时分直接在西山上用了饭,虽然工人们的大锅饭比不上家中的大厨做的,可也比那干粮强出不知多少倍,杨钧自打去了一趟江西,小毛病改了不少,就是这些没什么油水的菜也是吃的不亦乐乎,津津有味。
当林三空着肚子带着老师傅回到西山的时候,他只看到了几个空碗,原本应该给他留的午饭,全部都落入了杨钧和柳安的腹中。
柳安剔着牙,两条腿儿搭在桌子上,靠着墙懒洋洋的瞥了他一眼,问道:“师傅请来了?”
林三语气幽怨地点头道:“请来了......”
让开身子,后边果然跟着两个拄着拐杖,身穿长袖麻衣,双眼浑浊,肌肤形同枯槁,牙齿和头发都不剩下多少的老头子。
眼皮猛地一颤,柳安问道:“这就是你请来的大师傅?”
“柳先生,您可不能以貌取人啊,这两位可是当年在苏州窑工作了几十年的大师傅!小的,小的可是花了三钱银子才将他们请来......”林三凑道柳安耳边小声道。
果然一分钱一分货,看样子丫丫以貌取人的习惯是从柳安这里学来的,柳安打量了一下两个正对他呲着黄牙咧嘴呵呵笑的老头,不知为何突然心生怒火,一巴掌拍在林三脑袋上,气道:“这两个老人家多大年纪了,你还请人家上山,这是要活活折腾死他们吗?!”
还不待林三解释,对面的两个老头率先不乐意了,拐杖重重的敲在地上,怒道:“你这小子,瞧不起我们两个老不死的是不是?当年我们进御窑的时候你还在吃奶......玩泥巴呢!”
“您两位老人家说吃奶我还开心一点儿.......别误会,我没有瞧不起你们,只是您看您们这么大年纪了,这烧砖的活您们还能胜任吗?”柳安看着他们弱不禁风的模样,实在是有些怀疑,都说年纪大了好忘事,这看起来七老八十了,还能记得砖怎么烧的吗?
“你说啥?烧什么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