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置
书页

第一百三十四章 神仙舞

请记住本站域名: 黄鹤楼文学

  谢安这一行人里,其他人都来不及先去蓝sequ域的座位上认主,就抢先去对面的坤门,不光是他们,之前在面前本来空无一人的座位区域竟然一刹间各色光华涌动,同时出现了不少云气包裹的修行者,有的也是朝着坤门去,有的则是走向其余对面的三个门。

  不过谢安一直没移动脚步,在众人都熙熙攘攘如白云流动之后,他径直走向蓝sequ域,当然方啸天也必须跟在他身边。

  方啸天看其他人都走了以后,马上哭丧着脸求饶道:“小祖宗,算我错了好不好,我给您赔罪了,您说您那么大的修行人物,至于和我一个凡人计较吗?”

  谢安眯眼道:“和你计较什么?”

  方啸天愣神道:“莫非您不打算杀我?”

  谢安摇头道:“我不会杀你,但你也要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方啸天以为谢安指的就是这次鉴宝大会上不要泄露他的身份,马上点头道:“这还用说?您放心吧,只要您不杀我,以后的表现保管比刚才还要好。”

  可谢安却继续摇了摇头道:“这个是你现在活命的条件,水箱那档子事我可以不杀你,但是你别忘了当初咱们还想还有没有完成的约定呢。”

  方啸天肥胖的大脸上,那双机灵的眼珠子骨碌转动,“千年人参?哎呦,小祖宗,多大点儿事,至于您耿耿于怀吗?地宫炸了,大不了我再给您买一颗不就行了?”

  谢安哼了一声挑眉道:“还装糊涂?”

  “不敢不敢,”方啸天打了个哈哈笑道,“小祖宗,不是我装糊涂,你问的那件事,我要是说出来,对大家其实都没有什么好处的。”

  两人走着,谢安猛的停下脚步,“张富贵当初和你交换的什么情报?”

  “得,看来是非说不可了。”方啸天收起玩世不恭的神色,郑重道,“这事儿和伍家有关,也和綉楼有关,更和神殿有关。”

  方啸天说着眯起眼,“神殿知道吧?如果我说了,小祖宗,神殿的修行者杀到,对咱们可都没什么好处。”

  谢安心中已经有所预料,但是方啸天说和綉楼有关,还是不得不令他心神一震。

  谢安冷冷道:“说,我不杀你。”

  方啸天深吸一口气,脸色微白,沉吟半晌道:“先进去再说吧,总不能在这里说。”

  那位如意姑娘说的果然没错,谢安掏出金币以后,上边写着十八号,他来到蓝sequ域内写着十八号的座位上,心神沉入金币内,只见座位和金币同时迅速亮起一道蓝色纽带,而谢安和方啸天的身影也几乎同时一眨眼就消失在原地。

  座位空间内,确实有一座房间。

  房间不大,但装饰豪华,清一色的红木家具,青瓷绿碗,房顶是透明的,透过房顶可以清晰的看见之前的那座悬空石台和顶部的星空装饰,桌面上摆放着一株兰花,透着沁人心脾的香气,整个房间给人一种淡雅的富贵。

  谢安是第一次住这种房间,还是借着孙仙长得身份,如果仅凭自己的话,恐怕这辈子也没机会了。

  方啸天却好像是司空见惯一样,进来也毫不客气,直接坐在椅子上,倒了一口茶水,谢安眯眼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方啸天为难道:“张富贵已经死了,你又何苦?”

  谢安道:“他是我杀的。”

  方啸天猛然愣神,抬眼怔怔然望着谢安,良久道:“那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谢安点头道:“神殿的,而且有天申令,是月组的人。”

  方啸天脸色再变,苦笑道:“那就是说,你什么都知道,但是还是杀了。”

  谢安不说话,冷眼瞧着他,这在方啸天的眼里,那少年明晃晃如清泉的眼眸,明显闪烁着极其强大的自信,而这种自信,不是因为他多强大,而是因为有些事情,必须得做。

  这是方啸天第一次真正对这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心里升起畏惧的感觉。

  好像他站在那,比什么都有用。

  如果说第一次在地宫里两人的斗智斗勇,只是让他觉得谢安心思缜密,但此刻,他只觉得眼前的少年比老太监都难缠,这种人才是真正的煞星,亡命徒。

  方啸天一个人思索良久,然后突然起身作了一揖道:“谢安,先前是我小瞧你了,我方啸天不是不识好歹的人,这给你赔礼了。”

  谢安淡淡道:“说正事。”

  方啸天深吸一口气道:“好,我能告诉你,当初张富贵其实并没有和我交换什么情报,如果真的是他们那个层次的重要情报,岂是一株千年人参能解决的?而且,我也没有资格获取神殿的情报。”

  “张富贵给我千年人参,只是做一个封口费,因为我恰巧知道,张富贵当初和綉楼交换了一个情报,而交易地点就在春香楼!”

  谢安眼眸猛然亮起,一颗心也刹那间提到了嗓子眼。

  方啸天继续道:“綉楼把有关伍家夫人陈雪的所有情报都卖给了张富贵,而且这是蓄谋已久的事情,因为据我所知,当时在半年前,伍家夫人身边所有的人,都已经被换成了綉楼的人。”

  “至于后来,张富贵杀伍夫人的事情,我也是始料未及的,照理来说,就算当时因为大衍墓的事情,神殿和伍家有了嫌隙,但是以神殿的身份,就算有仇也应该光明正大的来,这种手段,不仅仅自降身份,更是给天下人一个极为不好的舆论导向,以后天下人谁还敢和神殿合作?”

  “这还只是其一,其二你想想,为什么当初神殿抓了陈雪,伍家的人却一直没有出手营救?反而静待其变?”

  谢安心情糟糕到了极点,可理智尚在,他想起当初好像是因为玉衣和那一刀一剑的事情,皱眉道:“不是因为分赃不均吗?”

  “分赃不均?”方啸天摇头苦笑道,“那你再想想,如果分赃不均,伍家就在那,为什么神殿没有血洗伍家,却偏偏抓了一个陈雪呢?”

  谢安霎时间如醍醐灌顶,吞了口唾沫,沉默不言。

  方啸天轻叹一声道:“这也只是我的推测,反正如果我是神殿的人,伍家这种只在一州之内小有名气的小家族,敢染指我想要的东西,直接杀过去灭门就是了。”

  谢安又吞了口吐沫,轻轻磨牙,除了感觉震撼以外,还有就是自己对外边的世界,尤其是各种修行道统势力,知之甚少。

  谢安长出一口气道:“你说的在理。”

  “那当然啊!这点儿道理,其实是个明眼人都能看的清楚,”方啸天边说边喝了口茶,忽然意识到不对的地方,嗯了一声小声道,“当然,你不一样,你还小,对外边的世界知道的不多。”

  谢安重新梳理了一下方啸天的话,道:“你确定是綉楼给的消息?”

  方啸天嘿嘿笑了一声道:“綉楼的大小姐你知道是谁吗?南宫仙儿!我亲眼看见的她和张富贵交易!”

  谢安的心中刹那间就像有一把尖刀狠狠地扎入!

  谢安脸色蓦然惨白,方啸天也察觉到不对劲,讶异道:“怎么,认识?不会吧!”

  谢安摇了摇头,轻轻挥了挥手道:“行了,就到此为止吧,你出去吧,我一个人待会儿。”

  方啸天不知所措,但还是站起来试探着问道:“你没事吧?”

  谢安蓦然提高嗓音,“出去!”

  方啸天冷不丁打了个寒战,急忙道:“好好好,出去就出去,真是的,叫人进来的是你,现在赶人走的也还是你。”

  谢安颓然摊在椅子上,双手交叉,不再说话。

  方啸天看了一会儿,道:“如果你真认识,也其实没什么难过的,綉楼做的就是这种生意,普天之下谁不知道。”

  方啸天说完,停顿了一会儿,突然道:“对了,谢安,有件事不知道你考虑不考虑?”

  谢安睁开眼,但半眯着,饶是如此,方啸天也能感觉到其中的深邃和清澈。

  方啸天深吸一口气道:“我本来是老太监的人,天下间大大小小的势力,不管是你们修行界的还是世俗界的,都略知一二,如果你需要一个帮手,而且,而且不嫌弃我的话,大可以合作。”

  谢安冷笑道:“老太监刚死,而且就死在我手上,你就迫不及待的投诚?”

  方啸天哈哈道:“这有什么,乱世之中哪有永远的对立,只有永远的利益,不过说真的,我对老太监那样,可不一定代表着我对你也这样,说不定哪一天,我方啸天能为你拼命呢。”

  谢安皱眉道:“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你比我狠。”

  方啸天说完就离开了房间,谢安一个人待在房间里,脑子里一团乱麻,心里如受刀割。

  他不是责怨綉楼,不,他也有点责怨,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种机构,雪姨的死,他们不能逃脱责任。

  但,更令他心痛的,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南宫去交易的情报,为什么偏偏是她。

  可谢安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又想人家就是做这种生意的,没道理去责怪人家,要怪就只能怪张富贵。

  但要是这么找借口的话,张富贵也怪不着了,他和雪姨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如果不是神殿,就是雪姨伸出脖子让张富贵杀,张富贵恐怕也不会这么做。

  那神殿呢,如果雪姨只是一个普通家庭的普通女人,雪姨还会死吗?

  这样一层层下去,好像最后只能怪雪姨命苦了。

  谢安攥紧拳头,自己的手指都要掐断了。

  南宫毅突然在他耳边道:“谢小子,老夫不知道怎么和你说,但,綉楼就是这样,祸福相依,情报是没错的。”

  谢安淡淡道:“你都听到了。”

  南宫毅嗯了一声轻叹道:“但说到底,綉楼难逃其咎,老夫早在当年就极为痛恨这种用别人的生死由天去赚自己的盆满钵丰。”

  “所以,老夫先跟你讲句抱歉,替綉楼。”

  谢安摇了摇头道:“不用,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早不在綉楼里,怨不着你,再说,天下的道理,哪有能说得清的。”

  谢安自己的心颤抖起来,眼圈红红道:“只能怪雪姨命苦吧。”

  谢安垂手起身,南宫毅问道:“你做什么去?”

  谢安抬起头望着漆黑深邃的星空,只见此刻原先的那根洁白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作了两根,两根手指交叉环绕,其细腻柔软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

  但紧接着,两根手指,突然化作人形,一男一女,男的丰神如玉,一身红蓝相间的宽大舞袍,腰间系着金色玉带,举手投足令人如沐春风。

  女的则是顾盼如花,秋波流转,洁白的脸蛋上,霞晕浅浅,两个细腻的酒窝更恨不得让人狠狠啄上一口,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被男子搂在怀里,关键是那双美足,就像是沐浴在牛奶中,别说亲人家脸蛋,此时此刻,就是让亲那双美足,想来也有不少人争先恐后,心甘情愿。

  这就是神仙舞。

  不知什么人以修行者的神通幻化,这一男一女出现以后,对着大家鞠了一躬,然后丝竹声响起,两人脚尖踮起,如惊鸿一点在水面,雪地轻痕。

  仿佛,世间所有的美好,都齐聚在此了。

  谢安只觉没劲,或许自己本来就不是欣赏这个富贵层次舞蹈的人,就好像同样的房间,方啸天就觉得平平常常,但自己就觉得别扭。

  南宫毅道:“要看就好好看么,神仙舞不是那么简单的。”

  谢安闻言再抬起头的时候,突然之间,那一男一女同时化为两只飞燕,结草衔环,在夜空下翩翩起舞,又过了一会儿,变成了两只鸳鸯,以天为水,双双嬉戏,不亦乐乎,再过片刻,鸳鸯不在,飞燕也不在,那一男一女突然变换出无数整装待发的兵丁战士,气势恢宏,为首的将军一声令下,所有人的喊杀声惊天动地,但这声音也就出现了一刹那,马上就又成了下棋落子的声音,而画面也陡然一变,只见一白一黑两位老道人正坐在方寸之外,闲敲棋子落灯花。

  接下来的,从老道人,变到佛门僧侣,从庙堂之上的威严赫赫,再到市井江湖之中的粗言俗语,每次上一个图景的末尾就是下一个的开头,如此不知变化多少次以后,好似令人置身于大千世界中,红尘纷纷,喜忧参半,但俱都乐此不疲。

  谢安心神不知不觉,沉醉其中,念及自身,从小到大,每一点苦难只当是寻常,而每一点美好,他都如命一般的珍惜。

  谢安眼角不知不觉的落下眼泪。

  南宫毅突然冷不丁哼了一声道:“醒来!”

  谢安这才猛然醒来,背后已经湿透。

  谢安心神同时猛然震动!

  这神仙舞,不简单啊!“”

请记住本站域名: 黄鹤楼文学
书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