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老人刚说完,谢安心底一沉,李双喜倒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但是老掌柜迅速微斥道:“问什么问?青城身受重伤,有什么话不能等他好了再问?”
黑衣老人闭口不言,两拢在袖筒里,李双喜招呼之前的小刘道:“把孙仙长送回客房,顺便去请个郎过来。”
小刘点头承应,可心里有点儿狐疑,这位孙仙长刚才明明活蹦乱跳的样子,哪里是像受过伤的人,不过,那些神仙人物的事情,他也懒得多想,随即扶着谢安从偏厅穿入后院,选择了一间靠东的客房住下,临走前不忘吩咐道:“天凉了,今天有雨,仙长要是觉得冷,可以随时招呼小的在房里添个火盆。”
谢安沙哑道:“还不至于那么脆弱,对了,现在是什么时节了?”
小刘掰起指头,想了想道:“寒露好像是过去了,不远就要霜降了吧。”
谢安虚弱的点了点头,小刘倒退着出门,点头哈腰道:“您歇着。”
小刘走后,在门口不知道和一位丫鬟说了什么,谢安透过窗户只能看见丫鬟连连点头,最后小刘离开,丫鬟推门而进,水灵的眼睛转的滴溜滴溜,娇声问道:“老爷,可需要暖床?”
谢安顿时哑口无言,原来小刘刚才一直在门外和这丫鬟交代的是这种事,想来是因为孙仙长好这口,名声在外,谢安气喘吁吁摆道:“不用不用,你出去吧。”
丫鬟捂着嘴笑了一声,倒也没多说什么,关上门出去了。
她一出去,谢安就精神了,一双眸子清澈如水,仔细打量了一下房间,这房间比之凤暖阁地下蓝色区域的房间差了不少,但是比赤色区域要好得多,八大胡同里这的几位地头蛇,果然是富得流油,说不定之前管二爷在他们的金币预存的一万块大洋还真是九牛一毛。
可对于谢安来说,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傍晚时分,天地秋风乍起,后院树影婆娑,这场从午时便开始酝酿的秋雨,终于在一声平地惊雷之后,淅淅沥沥的落下来了。
谢安现在骑虎难下,偏偏遇上孙家本家人,一走了之倒是不难,但是翟景的娘亲恐怕就见不到了。
这么拖下去,肯定不是办法。
正思索间,外边脚步响动,李双喜带着一位郎和孙家老掌柜进来,谢安一眼瞧见郎,心里顿时诧异万分,这人,这人却正是平阳巷后边的那位老郎。
老郎腰间别着一支烟杆子,眉头紧皱,进门以后二话不说,直接上来搭脉,谢安眼珠子转来转去,轻咳了几声,老郎问道:“可是与人交了?”
谢安心里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更加诧异万分,他万万没想到,这老郎竟然帮他圆谎,连忙点头道:“不错,生死攸关,所幸捡回一条命来。”
老郎长长叹了口气,移开搭在谢安腕上的,抽出烟杆子,不紧不慢的吸了起来,孙家老掌柜着急问道:“大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老郎悠悠道:“脏器肺腑均有不同程度的受损,这不是最关键的,关键之处在于他的神魂受损极重,恐怕会有失忆的风险。”
老掌柜脸色又惨白一片,失声道:“那,那性命?”
“性命倒是暂时无碍,不过,这也得看他后续的造化了,”老郎故作沉思状,想了想说道,“我先开几副药,暂时稳定他的病情,不过,日以后,需要一味关键的药引子,是修行界之的物什,你们有办法搞到,他就能活。”
老掌柜急忙道:“大夫请讲,老朽就是掘地尺,也一定把东西原样不动的送到先生眼前。”
老郎望了望李双喜和老掌柜欲言又止,唉了一声道:“神魂修补,最是棘,所用之物,已经超出了一般天才地宝的界限,我看两位都是世俗普通家族的人物,还是算了吧。”
李双喜突然开口道:“先生先说说究竟是何物呀,我们虽是普通人,但我们也好说歹说认识几个不普通的人,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先生不妨说说看,实在不行,我们再放弃也不迟啊。”
老郎收起烟杆子,伸指着南方,缓缓道:“既如此,说给你们听听也无妨,魏都城南边有座大衍山,你们都知道吧?”
“知道。”李双喜和孙家老掌柜齐齐点头。
“南山里边有一座离字火岭,如果你们能将其的朱雀击杀,取出朱雀胆来,入药为引,那此人就还有一线生!”
这话说完,不光是李双喜和孙家老掌柜齐齐震惊,就连床上的谢安也在原有的惊诧和疑虑上更上一层楼。
这个老郎平日里深居简出,只在平阳巷后边开了一间小医馆,他怎么知道这么多有关大衍山的事情?
老郎说完,看着震惊的两人,摇了摇头道:“都说了不说也罢,看来的确是难为二位了。”
老郎说完起身打算离开,外边秋雨淅淅沥沥,寒气透窗而入,孙家老掌柜突然说道:“且慢,请大夫稍坐片刻,容老朽和李爷商议一番。”
二人随即互换了一个眼色,一直比较洒脱的李双喜此刻面容上也遍布阴翳,老郎轻轻嗯了一声坐下来 ,待二人出去以后,老郎望向床上的谢安道:“行了,别装了,胆肥而无脑,怪不得黄仙子要我保护你呢。”
谢安镇定心神,皱眉问道:“你认识黄希云?”
老郎嗬了一声道:“那又怎样,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吗?”
谢安扯了扯嘴角,“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谢安说完,饶有深意的看着他,话锋一转继续道:“不过,我没想到,一直在魏都城贫民区行医的霍大夫,竟然也是修行人。”
老郎露出讥讽的神色,“修行,你们也配谈修行?”
谢安心底一沉,老郎不想和他多在这些事上边多废话,事实上,以他周天世界真君的身份看上去,谢安他们确实不配谈修行二字。
天道苍茫,他们的眼睛里,恐怕连天都没看明白,更别说道了。
老人淡淡问道:“你来这冒什么险?不会是为了黄仙子吧?”
谢安顺着他的话,一句一句反问道:“凭什么说冒险?还有为什么你说是为了黄希云?难道她受伤的事情,你全然知道?”
老人瞧着他,失声苦笑道:“真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什么也不知道,提着脑袋就闯到贼窝里来了,胆肥而无脑,胆肥而无脑啊。”
谢安也不生气,正愁一肚子疑惑没地方问呢,之前问刘姜灵,刘姜灵推脱到黄希云身上,可黄希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就算醒来也不知道会不会和他说。
而且老人说贼窝,言语好像知道李双喜根本就不是李双喜。
谢安对眼前的这个老人,顿时产生了一种深不可测的可怕感觉,这就好像他一直以来都觉着有股无形的力量在推动着一切,好似处于深渊之,裹挟在一股惊天的暗流涌动里,可老人就在深渊的对面。
谢安深吸一口气,问道:“你也不是此界的人吧。”
老人吧嗒抽了一口烟,挑眉道:“算你小子还有点儿眼力。”说着吞云吐雾,继续道,“至于你的几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其一个,以免的你今后再傻不拉几的送上门来。”
老人又吸了一口,指着外边说道:“这个李爷,可不是真正的李爷,身上魔气极重,多半是天魔的人,天魔你不知道,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不过你也别多问,总之像你这样的,人家一根指头就能要了你的命。”
谢安猛然直起腰道:“那这么说,李双喜已经看出我并不是孙青城了?”
“那还用说?”老人白了他一眼道,“他不拆穿只能说明他在孙家还有利可图,而且看那个老掌柜对你的重视程度,说不定你还会成为极重要的筹码呢。”
谢安背后流出汗来,眼珠子转了转,颓然道:“可我现在还不能走。”
老人意料之的点头道:“我知道,所以,现在我给你两条路,你自己选,第一和我好好配合演一出戏,如果那个李爷真去大衍山杀了朱雀,取回朱雀胆来,那咱们谁也不欠谁的,到时候你装模作样的服下,最后我自有办法取出来。当然这期间,我会施法让别人都看不出你的真实身份的,保管比你拙劣的易容术要强上一千倍,一万倍。”
“第二呢,就是你随便,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会保你一命,但就这一次,我和黄仙子的约定就算完成一半了。”
谢安想都没想,直接道:“我选第一。”
老人笑了笑,“真不吃亏,和你的黄仙子一个德性,果然什么样的师傅就有什么样的徒弟。”
谢安也咧嘴笑了笑,老人突然眯起眼道:“不过,在此之前,让你耳朵里的那位先出来吧?”
南宫毅在谢安耳朵里早就踉踉跄跄,心神巨震,因为在他看来,眼前这位老郎之深不可测几乎就如那日谢安在武帝庙破境的时候,全身涌动的剑气一般。
根本不是一般修行者该有的气息。
南宫毅慌乱出来,神魂长大,变成正常大小,长长作揖到地道:“南宫毅参见前辈。”
老人道:“我不是让你出来请安的,是你在他耳朵里,对他隐蔽身份没有半点好处。”
南宫毅使劲点头道:“明白!”
谢安心里倒是忽然想起在凤暖阁,翟景身边的那位如意姑娘能认出他来,或许就是和南宫毅有关。
老人张开袖子,淡淡道:“那就请南宫先生先屈尊在此吧?”
南宫毅不敢不从,立马闪身进入,临走望了一眼谢安,谢安对着老郎道:“南宫先生是我的朋友,请您也务必保证他的安全。”
“放心好了。”老郎重重吸一口烟,屋子里已经一片青蓝色,谢安轻咳了一声,老人把烟杆子递到他身前,问道,“抽不抽?”
谢安摇了摇头,老郎哈哈笑道:“不抽白不抽,我这烟可不是一般的烟,凡人抽了,多的不敢说,延年益寿还是绰绰有余的。”
谢安猛然一下子从老人里边把烟杆子抢了过来,老人这下笑的更厉害,眉毛眼睛都笑弯了,谢安狐疑的试探着抽了一口,烟气瞬间入心肺,行走奇经八脉,好似一股子热流行遍全身,最后才从脚 底板升起,好像一片暖云托着他,一直飘到了不知高处的天边,其韵味,简直妙不可言。
过了好久,谢安才睁开眼来,老人问道:“怎么样?”
谢安心悦诚服的感叹道:“好像这辈子我都站着,但刚才躺下了。”
老人笑弯了腰,谢安作势就要抽第二口,老人瞪眼一把抢过来,怒道:“得,还上瘾了,贵着哩!”
老人说完在谢安目不转睛的注视下慢悠悠抽着,门外传来脚步声,老人趁人还没到,对谢安吩咐道:“那就按第一个计划,臭小子,还好我今天留了个心眼,派土地跟着你,要不然,你说不好都活不过明天。”
门被推开,李双喜和孙家老掌柜神色凝重的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黑衣老人,就是之前提议问谢安水道祖神符之事的那位。
老郎翘着二郎腿,问道:“怎么样,商量的如何?如果你们确定去击杀朱雀,我这就开方子。”
李双喜道:“朱雀不难杀,我们可以放出任务,高价聘请其他能人异士,只是有一点,能不能请先生将日之限稍稍放宽些。”
孙家老掌柜也附议道:“对对对,日太少了,光是筹备到足够多的银子,都恐怕不止日。”
老郎斩钉截铁道:“不行,天就天,如果不信,可以另请高明。”
孙家老掌柜哎呦一声道:“大夫您看样子也是神仙人,这朱雀哪是如阿猫阿狗一样好杀,总得宽限几日吧?”
老郎不想多言,起身就走,李双喜突然道:“且慢!”
老郎侧目望去,眯眼道:“怎么,李爷有意留下老夫?”
李双喜拱道:“不敢,双喜凡夫俗子,断然不敢为难老先生这样的神仙人,不过,孙家的五掌柜,也略通医道,不妨也请他一观,好让老掌柜放心?”
老郎嘿嘿笑道:“这有何不可?尽管来试便是!”
老郎起身离开谢安床前的小凳,那位黑衣老人则坐了上去,可他不是把脉,反而掌心光华涌动,一道紫色符箓瞬间出现在掌心,然后迅速燃尽,化作一道紫芒刹那间就没入谢安的眉心。
谢安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过了不知多久以后,那黑衣老人起身,对着老掌柜微微摇了摇头,老掌柜这才对着老郎说道:“一切听先生所言便是,日之内,孙家如果取不回朱雀胆,那就是青城命已至此。怪不得旁人。”
老郎轻轻嗯了一声,走到桌前,着开方子,可这位本名萧乘醉的李双喜,眉头反而更沉。
因为床上躺的这个人,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在他再进来以后,原来的不相全部消失,仿佛此时此刻,床上躺的就是孙青城本人!
李双喜不禁看向桌前的那位老郎,可奇怪也奇怪在这里,老郎明显只是一个不入流的修行者,观其气,也不过是个二境的根底,绝不可能有这样的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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