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声音,一身雪白襦衫装束的李恪快步走了起来,后面还跟着一脸无奈之色的管家李年。
在郑燕和颜如冰帮忙下,已经整理衣物完毕的李业诩也迎上去,将李恪迎进屋里来,并示意李年自去忙事。
“嫂子,恪冒昧来访,没打扰你们好事吧,”李恪对郑燕和颜如冰都行了礼,一副不正经地笑着。
“恪王爷,郎君,妾身去吩咐一声,你们慢聊,”郑燕对李恪这样的说话已经见怪不怪了,也知道今日这个王爷来,有什么事要与李业诩说,即作了礼离去。一旁的颜如冰被李恪的话闹了个红脸,也行了礼,跟在郑燕后面出了屋。
“业诩兄,听说你又坠马受伤了,如今可好?不碍事吧?”看两女都出了去,李恪上前一步,拉着李业诩的衣袖,很是关切地问道。
“只是个意外,如今没大碍了,再过一些日子,就可以康复了,”李业诩笑笑道。看着面前的李恪,还有这般下意识的亲昵举动,一股亲切感涌了上来,这家伙心性还是没有变。
虽然面前这位是李世民的儿子,但潜意识里,李业诩还是把李恪当作知心的朋友,一时间感觉有许多话儿想要与李恪说。
听李业诩如此说,李恪明显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恪刚回京,听到业诩兄又坠马负伤,担心不已,安置下来即过来探望一下,你别累着,躺到榻上休息吧…”
李恪模样也没什么变化,只是胡子挺长了,也使得原本英俊有脸多了份沉稳,让人看着更有味了。
“恪弟,为兄不碍事,如今都安好了,”李业诩笑着说道,“还不知你今年可以回京,你也不使人捎个信儿,若是知道你这些日子回京,我可以出城迎接你…”
“知道你事忙,也想给你一个惊喜,而且也是临时决定向父皇请命回京的,所以也没通知你”李恪恢复了一副嘻嘻笑的样子,对李业诩说着,“如今你这样,也不敢劳你来迎接”
“我们到书房说话吧”在自己的屋里说话,隔音效果差,李业诩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对李恪作了个请的手势,即往书房而去。
“我说业诩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坠马受伤是真的还是假的?”李恪在李业诩关上门后,很是好奇地问道。
“坠马当然是真的,这样的事我还闹着玩吗?万一丢了小命,那不是很惨?我还真奇怪,上次坠马在十二年前,难道逢十二这一轮,就要遭一次难?”李业诩一副后怕的神色说道,“看来再过十二年我要做好准备,尽量不骑马…”
“对啊,距你上次坠马昏迷刚好十二年了,真的很奇怪”听李业诩如此说,李恪也有些恍然所悟一般,看了李业诩一会,也不在这问题上再问什么,而是换了个话题,神情很严肃地问李业诩道,“你与长孙无忌为何闹得如此样子?”
“与长孙无忌之事,想必你如今也知道,为兄就不想多说了”这事的最终结果如此,李业诩也没想到过,还真的不知如何说。
“恪这些年都在封地上,朝中一些事儿并不知晓,还望业诩兄略说一二”李恪却不依饶,以一副恳求的语气对李业诩说道。
李业诩注视了好一会李恪,才说道:“那好吧…我与你说说这些年发生的事”
李业诩将事情大概说了一遍,当年在酒楼与长孙涣发生争执,及相争颜如冰这些李恪知道的事只是大概提起,主要是讲这次从安北出征归来后,朝中官员弹劾他与回纥女子有染,而长孙无忌却说他与回纥人勾结,并准备收买回纥使团成员列宗,伪造证人证物,结果他们的计划被情报司的人员侦知,情报司的人员通过回纥人列宗,了解到了基本的情况,迫使他们停手,并在长孙涣雇人准备杀人灭口时,将那些杀手被擒的事都详细地讲了一下。
“皇上得知情况后,将长孙冲和长孙涣逮捕下狱,长孙涣顶不住压力,把事情都招了出来,还把上次出征吐蕃回来后,他们策划诬陷我的事也说了出来,在禄东赞那里得到证实后,皇上震怒,才对长孙无忌做出了这样的责罚…”
“原来如此,想不到长孙无忌会做出如此卑鄙的事情来”李恪听了,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我也想不到他会如此”李业诩跟着李恪感慨了一声,想不到的事还真不少。
“业诩兄,恪有些不太明白,长孙无忌为何要如此做?”李恪稍想了一下,问李业诩道。
“可能是我这些年立下战功太大,忌恨我罢还有前些年与长孙涣和长孙冲之间的不快”李业诩回道,想想只能如此。
“我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李恪却似发现了什么似得,抓住李业诩的手道。
“什么地方不对?”李业诩问道,也同时把自己的手从李恪手中挣脱出来。这家伙几年未见,怎么这副样子还是未变,情急之下还是想抓人家的手?
“依长孙无忌做事的风格,还有这么多年为官的阅历,如此大事,不可能这么草率行事的,”李恪边沉思边说道,“领兵大将通敌,这是非常大的罪责,若被证实,那是要被处死的。长孙无忌若是要诬陷你,肯定是会做出一个非常周密的安排,一击就置你于死地…”
李恪看着李业诩继续说道:“就这两次诬陷的事件,其中漏洞颇多,很容易被人识破,比如上次让吐蕃使团的成员假扮百姓,散布谣言,此举虽然恶毒,但长孙无忌也应该知道,吐蕃使团驻地可能有人监视的,这些人从驻地出来,万一被监视的人看见,行踪被发现,那不是一下子戳穿了吗?最后这些人真的被抓,但又莫名地死在狱中,这不是更让人生疑吗?更不要说对吐蕃使团承诺,将他们送出长安,想必长孙无忌肯定是知道,父皇不会放吐蕃使团回去的,如何敢承诺?”
“还有,这次事件,更是牵强,就以几名将士醉酒后胡言,长孙无忌就敢以此诬告你与回纥人有勾结,还使自己的儿子去重金利诱回纥使团成员,如果长孙无忌知道你与回纥女子有私情,那他更不会去做这样冒险的事,若回纥人将列宗交出来,不是一切都露馅了?在回纥使团回程时,派出杀手截杀这名回纥人,这更是笨招,长孙无忌也知道你手下儿郎的本领和手段,若是你得到了一些风声,派人保护使团,那他们派出的这些杀人,如何能得手?不是正好落入你的人手中吗?这些人万一失手被擒,事情就都很清楚了,那他们不是就彻底完蛋了吗?”
“依恪所想的,这陷害你的手段肯定不是长孙无忌想出来的,也不会是长孙无忌亲自策划的,”李恪很肯定地总结道,这才停止了话语。
“你说的是有理,但所有人招供,都说是长孙无忌授意长孙冲和长孙涣去做这事的,连长孙无忌也认罪了,这又是何解?”李业诩原本就是有这样的疑惑,如今被李恪一说,这疑惑越加的强烈了,但也一下子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
“这个我也不知道,但我想,长孙无忌不会谋划这样的事,有可能只是长孙冲和长孙涣所为,或者说长孙无忌曾经有过这样的考虑,被长孙冲两兄弟知道了,他们就私下行事了。上次是以长孙无忌的名义联络吐蕃使团,这次有可能就是他们兄弟俩自己的所为,长孙无忌并不知晓…长孙父子可是恨死你了,看到你所立下的战功所来越大,越来越得父皇信任和重用,在朝中的职位也越来越高,若不再将你扳倒,日后将会更加的艰难,而且也会对长孙无忌的地位构成威胁,所以…”
“你这么一说,我就越加的迷糊了,”李业诩皱着眉说道,“长孙冲和长孙涣对这关系到家族利益的事,对朝中大臣进行诬陷,没有长孙无忌的首肯,他们怎么敢私下行事?”
“这…我也不知道,”李恪下意识地挠挠头,摇摇头道,“只是恪觉得,这事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只可惜这些年我不在京,不然可以帮你打听一些事儿…有可能五妹会知道什么事情,依她的心思…”李恪说着停下了话语。
“长乐公主?”听李恪如此说,李业诩一愣。他已经去找过长乐了,只是却没问询这方面的事。
而且,下次不敢再去了…
“是的,她对你的事可一向很关心的,如今又关系到你们两家的事…”李恪说着脸上表情很丰富。
“算了,还是不要去问了这事我自己慢慢查,”李业诩有些受不了李恪那意味深长的目光,要问长乐公主,还是自己私下去问好这事看起来还真的需要问一下。
“那也是…”李恪点头表示同意,似想起什么,脸色变得有些八卦,“业诩兄,听说你要娶那回纥女子为妻?艳福不浅么,我怎么也要等到你大婚了再回来封地”
“去去去”李业诩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这不都是你父皇所赐的婚事么?”
“切,恪相信,那些传言有可能是真的,说不定你在漠北时候就已经和那位曼苏姑娘有一腿了”李恪很无耻地笑着,“恪听说那曼苏天天入你帐中…”
“我说恪王爷,你今日是诚心来消遣我来了?”李业诩有些恼羞成怒的样子,眼光想杀人,“在安北我是一军主帅,几十万人的安危系于一身,哪里有闲心操心这样的事?”
“别,千万别如此,算我说错了还不成,”李恪推手示意道,依旧笑嘻嘻地说道,“你是一军主帅,人又长得如此出色,人家姑娘看上你,千里迢迢从漠北追到长安来,这样的风流韵事比当初豪夺颜如冰还让人津津乐道,你不知如今坊间都在传诵着这事,羡煞多少男儿…”
“真是如此?你刚回京,坊间在传的事你都知道?”李业诩很是吃惊,看起来如今民间如李恪般喜欢八卦的人还真不少,这些日子自己忙着事儿,还真不知道坊间在传这样的事,这李恪为何一回京,就知道这样的事?
“你的事,我当然要第一时间内知道”李业诩继续无耻地笑,“不过父皇为你赐婚,这一举措还真不简单…”
“我好似是和亲的公主般,是不?”李业诩自嘲地说道,脸上显出不快的神色。
“业诩兄,恪不是这个意思”李恪见李业诩一副异样的表情,似想到什么,忙摆摆手表示否定,马上叉开话题,满脸崇拜的神色说道,“恪对你在这两年所立下的战功可是异常的敬佩,你带着大军,横扫西北,荡平高昌、西突厥,西域各国皆来归附,薛延陀被灭,铁勒诸部请降,如此战功,朝中少有几人能比,哈哈…恪可是非常的羡慕如今周边大部都已经平定,只有东面的高丽、百济等小国了,想必父皇也一定会出征这几地的,不知恪有没有出征的机会…”
“我想,出征高丽,也不会太久了,谁领军可能会出乎我们所有人的意外”李业诩大有深意地说道。历史上是李世民亲征高丽的,只是不知现在这样的历史会不会重演?
“会是谁?”李恪很疑惑地看着李业诩。
“到时自会知道”李业诩白了李恪一眼。
“你…”李恪是泄气。
“对了,我说恪弟,你这次为何回京来?”
“这些年呆在封地上,身子不大舒爽,落下了一身病,于是向父皇奏请,回京来养病”李恪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落下了一身病?回京来养病?”李业诩惊讶地站起身,背着手仔细地看了一番看起来神采飞扬,气色比自己还不错的李恪来。这厮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像是有病的样子么?也明白过来李恪只是以养病为借口回京呆一些时候罢了。
“业诩兄,你别看了,”李恪有些受不了李业诩逼人的目光,堆着笑脸说道,“我这病你是看不出来的…”
“好了,说说你在安州这几年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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