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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楚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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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中写道,赶制一批短衫,前面绣上锦绣天下,后面绣上数字,还要三套额外的,只绣上锦绣天下即可,这些衣服的料子要用最结实的,切记切记。

  写完信,见天色已晚,便留在竹园睡了。

  第二天,天还蒙蒙黑,文竹右眼狂跳,怎么也睡不着了,摸索着披上件衣服,爬起来出恭,结果腰带掉进了马桶里,提溜着裤子回到床上,被子一蒙,好歹又眯了会儿。

  早上摆了饭,红豆小米粥,文竹舀起一勺,正要吹一吹再吃,一边的进宝小声道:“小姐还是嫁给洛公子罢。”

  文竹手一抖,那勺热粥全浇到了腿上,她猛地跳起,又把桌上一碗粥都打翻,烫的她右手通红。

  进宝慌了神,略带哭腔地喊道:“小姐你没事罢,我我去找药。”

  片刻后,进宝小心翼翼地给文竹上了药,低着头不敢看文竹,泪如珠串顺着下巴滴个不停,文竹闷闷地道:“我手动不了了,你喂我吃饭罢。”

  进宝拿帕子揩了揩泪,大声地应了,又去打了碗稀饭,刚喂两勺,出去给文竹取衣服的招财回来了,放好衣服,一声不响地凑到近前,低声道:“小姐,你还是嫁给洛公子罢。”

  文竹真恼了,一拍桌子,怒道:“你们被谁收买了?说,看来真当我好欺负了。”

  进宝满面的委屈,招财一脸壮士就义般地英勇,二人齐齐跪下,进宝嗫嗫地揪住了招财的襟子,文竹盯了招财半晌,伸出手指,指着进宝道:“你来说。”

  进宝被文竹死死盯住,强撑半晌,很没骨气地道:“是老爷叫奴婢们说的。”

  文竹冷笑一声,“你们是老爷的丫鬟,还是我的丫鬟,别搞不清楚自己个儿的主子。”

  招财一脸正气地道:“奴婢们相信老爷不会害小姐。”

  文竹被她一句噎死,恼道:“此事休得再提,否则我便去换两个丫鬟来。”

  文竹饭也吃不下去了,命招财进宝伺候她更衣,便准备去看眼妹妹们。招财进宝耍起了小脾气,对文竹的吩咐一板一眼地照办,偏就半个字也不说。

  冷战么?文竹心中冷哼,平日真太惯着这两个丫鬟了,都搞不清谁主谁仆了,还给她脸色看。

  文竹脾气上来,也是半字不说,一应事物全都自己动手,本就不是真正的千金小姐,又有什么做不来的?片刻功夫已然打扮妥当。

  进宝还好,比较迟钝,招财一张脸煞白,眼眶泛红,强撑了半天,终是哭了,文竹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心道,你们没事给我添堵,还跟我玩冷战,好么,姑奶奶陪你们玩了,你倒委屈了,这小姐没法做了。

  对着招财狠狠地道:“哭什么哭,小姐我还没死。”

  话音刚落,一个温柔的女声道:“好好的提什么死不死的。”却是徐夫人带着个婆子来探她。

  见招财进宝一脸委屈,文竹崩着个脸,徐夫人笑道:“谁惹咱们三姑娘生气了?”

  摆摆手,那婆子乖觉地带着招财进宝下去了,徐夫人端坐一旁,道:“竹儿也坐下罢。”

  待文竹坐下,徐夫人浅笑道:“元元和洛小哥,竹儿心中可有决断?”

  见文竹不语,徐夫人又道:“为娘今日只跟你说一句实在话,咱们女人,嫁个自己喜欢的,不若嫁个喜欢自己的。”

  文竹默然,这是做说客来了么?

  前脚送走徐夫人,后脚二夫人一身大红罗裙带着个婆子来了,那婆子精瘦精瘦,一张脸面无表情,二夫人对她吩咐了句:“孙管事,你去外边守着罢。”孙管事福了一福,低声应了,拉了招财进宝一起,便去了外面。

  文竹对这二夫人一向敬而远之,今日虽不知她为何来此,却也虚与委蛇一翻。

  二夫人见她敷衍搪塞,不由心生委屈,看着她,竟哇的一声哭了,边哭边道:“我知道你们都瞧不起二娘出身低贱,平日里待我便不如别人贵重。”

  文竹恍然,二夫人以往种种顿时都有了解释,缺乏品位是家教使然,耀武扬威只因为底气不足,二夫人实是几个夫人太太中最单纯的一个了,再看着她便不像从前般觉得面目可憎。

  便好言相劝道:“二娘多心了,二娘的吃穿用度和大娘不都一样的么?”

  二夫人破涕为笑,抽着鼻子道:“那倒也是。”

  文竹投了个帕子给她,二夫人接过来抹了抹脸,道:“二娘今天有话要说,咱们女人嫁谁都是一样的,早早生个子女才是靠得住的,你大姐二姐对我管的严,可有甚么好吃的好用的都第一个给我送来。”

  又一个说客……

  送走二夫人,四太太马上到了,带着个小丫鬟,轻轻吩咐了句,那小丫鬟便和招财进宝一起耍去了。

  四太太拉过文竹的手,笑意盈盈地看着她道:“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无论嫁给谁,你只要恪守本份,对待夫君温柔顺从,一定会称心如意的。”

  说客……

  文竹无精打采地等着,既然三个娘都来了,这五娘没道理不来。果然,五太太一身淡紫罗裙,施施然地来了,少了几分媚态,多了几分素雅,看上去清丽可人。

  招财进宝识趣地守在了外面,文竹未待五娘开口,先下手为强地道:“五娘可是对竹儿的婚事有所指教?”

  五太太赞赏地看了她一眼,罗帕轻掩唇角,笑道:“既然你都知道了,五娘也不卖关子了。咱们女人嫁谁都无妨,关键自己要靠的住,当年五娘红透半边天,最后年纪大了,花娘还不是迫我卖身?幸好手里尚有私蓄,一点点填她那无底洞,才等到你爹爹为我赎身。”

  五太太径自回了,文竹一人坐在房中,手里拿起个茶杯,无意识地转着。

  四个说客,四套言辞,各有道理。

  细细琢磨,文竹心中一惊,徐夫人说嫁个喜欢自己的,二夫人说子女才是靠的住的,四太太讲嫁谁都一样关键要恭敬顺从,五太太呢,便号召女儿当自强,这岂不是说,几个夫人太太没一个心里有文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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