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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0三章 谁为虎狼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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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臧霸自然认得那文士,正是当年在徐州结识的那巨商糜家次子,糜芳。

  “子方,你怎么在这里?难道说……你如今也在那董家子的帐下效力不成?”

  臧霸当然会感到奇怪。

  要知道糜芳的兄长可是陶谦的别驾从事。从某一方面来说,糜家等于是陶谦的人。

  三国时期的用人制度和后来大有不同。

  自唐宋以后,天下官吏所忠诚的对象只有一个,那就是皇帝。而在三国时期,却是一个阶级一个阶级的效忠。比如朝中官员,各州首要,效忠的是皇帝,可他们之下的官员,就好像陶谦之下的糜家、曹家,所效忠的人却是陶谦。也就是说,对于汉室他们并没有太多的归属,有归属的人,只是那些被称之为门阀、世族的大家。

  糜芳,怎么会跟随董俷?

  难道说,糜家的人已经……

  臧霸自然会觉得奇怪,而糜芳却策马上了土丘。

  “宣高未免少见多怪。自古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仕。董侯乃世之虎将,又是名士高徒。董侯之父,乃凉州刺史,东乡侯……麾下雄兵几十万,猛将如云,威震西凉。董侯有救驾之功,为人谦和温恭,志向远大,且对我等毫无偏见,实乃明主。”

  这一番话说的,听上去颇有中肯。

  可董俷若听到了,定然会惭愧万分。救驾之类的,倒也贴切,可那谦和温恭,志向远大……

  不过,这世上只有人不敢说的,却没有人不能说的话语。

  糜芳作为臣子,这一番赞扬,却也是发自肺腑。想他一个商人的弟弟,如今却做到了虎贲郎中,掌管大军粮草辎重,足以说明董俷对他的信任。士为知己者死,糜芳自然对董俷赞不绝口。也不管是否妥当,只要是觉得能用上,就会说出来。

  臧霸一蹙眉,“可我听说,董家子心性残忍,乃暴虐之徒。”

  “哈,那你倒说说看,我家主公何时残忍?宛县十数万反贼,赖得我家主公进言,才得以活命。转战中原,所杀者多为太平道反贼。即便是在雒阳,你可曾听到那一次是我家主公主动去生事?那一次不是他人寻事上门?如此也要被称作暴虐之徒,这天下间,又有几人不暴虐?依我看,却是那些嫉妒我家主公的人胡言语罢了。”

  臧霸闻听,再次沉吟。

  仔细想想,虽然经常传出董俷杀人的消息,可掰着指头算算,确实好像是别人找上门。

  “子方,你有话就直说吧。”

  “以宣高之才,难道还看不出来这里面的端倪?我家主公甚爱宣高才华,yù请宣高你辅佐之。可惜无甚机缘,却不想……宣高亦为忠直勇士,陶谦不识你的才华,实乃有眼无珠。”

  臧霸沉吟道:“可我如今还是盗匪,董侯收我,不怕受到牵连吗?”

  话语中,已经有些松动。

  臧霸是个提得起放得下的人,在知道了泰山老营被一锅端之后,就知道大事去矣。

  输了就是输了!

  人家使出了那么多手段,步步为营。不管是他主动上当,还是被迫上当,总之都是上当了。如今更连老底儿都输光了,他说话自然不可能硬气。再说了,比勇武,他比不得董俷;论谋略,人家也不比他差。就连自以为很厉害的人望,也比不得卢植的一句话。连卢植都愿意为董俷帮忙,说不定这个董侯,真的是有本事的人。

  唯一的担心,就是他曾经杀官造反。

  哪知这话一出口,糜芳却笑了起来。

  “宣高难道不知,先皇已崩,新皇登基。董侯曾为北宫校尉,与新皇颇有交情。曾有言,只要宣高愿意为朝廷效力,他可以请新皇大赦天下,赦免了宣高的罪名。若宣高还是不放心,这里有一封征辟文书,主公愿征辟宣高你为虎贲中郎,如何?”

  说实话,虎贲中郎这个官职,并不比臧霸当年在徐州时的骑都尉大。

  可性质却完全不同。

  臧霸眼睛一亮,不由得意动。

  若能有好前程,谁又愿意背着个反贼的名声呢?

  糜芳又说:“如果这样宣高还是不放心,主公有交代。你泰山军所属人马,全部归于你指挥。他绝不会插手你的兵事……他rì你若想要离去,他亦不会阻拦于你。”

  臧霸感动了!

  条件优渥到了这个地步,董俷的诚意自然不比再去怀疑。

  天底下又有那个人,有如此魄力,收服了他,还要让他继续指挥他的老部属?

  糜芳接着道:“吴敦、尹礼,按道理说,也属于盗匪。董侯答应放掉这二人,升任侍从虎贲,依旧归你来指挥。宣高,主公如此对你看重,你难道还要再犹豫下去吗?”

  臧霸当下将手中兵器放下,下了马,命亲兵将他绑起来。

  “还请子方缚我,前去拜见董侯。”

  对于臧霸的归顺,董俷可是乐开了怀。

  不但迎出阵前,更亲自为臧霸解去了绑绳,命人就地扎下营寨。

  当晚,董俷在营寨中摆下了酒宴,除了卢植和奉命保护卢植的贺齐没有出现,其麾下的成员,全都参加了。就连被俘的吴敦和尹礼,也在酒席上出现,坐在臧霸的身边。

  臧霸表示,愿意交出兵权。

  哪知董俷却生气了,“宣高想要让我做那没有信义的人吗?我既然答应了,自然就不会反悔,更不会对宣高你有所怀疑。卢师今rì前往徐州,商量你泰山老营安顿的事宜。大约要两三天才能回来。宣高若是还不放心,可以自立一营,俷绝不阻拦。”

  臧霸不由得泪流满面,“主公如此厚爱,臧霸定效死命。”

  就这样,董俷等人在原地休整。早先臧霸所烧毁的辎重,其实大都是糜芳搜集来的废品。烧了就烧了,也无甚关系。只是突然增加了几千人,令董俷不免感到有些吃力。

  好在卢植很快回来,还带来了大量的辎重。

  对于陶谦而言,臧霸作为泰山贼中最大的一伙儿贼人,对他已经产生了很多麻烦。

  如今能不伤和气的把这个麻烦送走,陶谦求之不得。

  再说了,有卢植出面,陶谦也不好说什么。在安顿了大批泰山老营的百姓之后,卢植就押运着粮草追赶董俷。

  收拢了臧霸的泰山兵,使得董俷的人马一下子激增至八千多人。

  而卢植又不愿意回雒阳,在商讨了一番之后,董俷派臧霸与贺齐二人带领人马保护卢植,往张掖进发。原本,董俷是要臧霸带走所有的泰山兵。可哪知道臧霸不同意,认为只需一千人就足够了。同时留下了吴敦、尹礼协助董俷,算是回报董俷的信任。

  有时候,很多事情就是这样。

  当你付出了足够的信任时,就能获得足够的回报。

  于是,一行人再次动身,当抵达孟津的时候,卢植和董俷洒泪而别,前往张掖。

  当然,他途中还要经过扶风,却为董俷游说那名士法衍。

  和卢植分别之后,董俷带领七千人马,渡过了孟津,直奔雒阳。

  此时,已经过了十二月,天气变得越发寒冷。

  从孟津到雒阳,一路下来,尽是白茫茫一片,显得格外冷清。

  董俷心中有事,特别是在听说了何进已经开始召集外兵入京的消息时,更心急火燎。

  果然如演义里所说的一样,何进要老爹入京了。

  只怕这样一来,反而会逼迫的张让等人破釜沉舟一战。来到这个时代,董俷了解了很多演义中不曾写到的事情。他隐隐觉得,依照着十常侍的性子,不是被逼得急了,不可能做出两败俱伤的行动来。可实在不明白,何进为什么要急于这么做呢?

  奇怪归奇怪,董俷在渡过孟津后,就加快了速度。

  由于队伍当中,大部分人都是步军,拖延了行军。董俷一开始还能忍住,可到了后来……

  索性调集了包括巨魔士在内的六百骑军,他带着董铁、武安国前期赶往雒阳。以庞德为主将,吴敦、尹礼、潘璋、凌cāo为副将,糜芳为军司马,带领其余人马在后面行进。

  就这样,一路急行。

  大约在分兵后的第四天晚上,董俷率领兵马赶到了雒阳城外。

  远远的,就看见雒阳十二门紧闭,路上行人稀少。看起来,好像还没有出问题。

  董俷在雒阳呆了几年,自然也知道雒阳的情况。

  似这种情况下,雒阳肯定会进行宵禁。城门一闭,就再也无法叫开城门。

  看看天色,已经差不多到了亥时。董俷见雒阳无事,也就放下了心思,带着人马去了北邙山庄。

  与此同时,大将军府内灯火通明。

  何进的议事大厅中,如今正高朋满座。而何进本人,则身穿一件大红色的锦袍,笑呵呵的端坐正ZhōngYāng。

  “今rì摆酒,只为建阳接风洗尘。”

  说着,他举起了酒杯,朝着坐在下首位置上的一员武将笑道:“建阳这些年震慑塞北,令胡人不敢妄动。如今又是第一个应招入京,某感激不尽,请满饮一觞。”

  那武将,身高九尺,面色红润。

  颌下有黑须,剑眉朗目,透着一股英挺之气。

  闻听大笑道:“大将军何需如此客气。小将不过是尽本份而已,如何当得大将军如此厚爱?诸公,大将军rì夜为国事cāo劳,才是真正的劳苦功高,我等应敬大将军才是。”

  满座宾客,都是何进的幕僚。

  闻听也都笑了起来,“建阳公说的不错,理应敬大将军才是。”

  何进心里面这个美啊,难以用言语表达。虽然明知道众人有阿谀之嫌,可谁不喜欢听好听话呢?

  “哈哈,诸公,我们共饮,共饮!”

  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何进目光一撇,看到了站在丁原背后一人。

  只见那人身高过丈,顶束发金冠,披百花战袍。身着一件唐猊铠甲,腰间系着狮蛮宝带。生的是国字脸,双目微微有些凹陷。即便是在不生气的时候,也透着一股子狂野杀气。面颊如同刀削斧劈一般,线条分明。一对剑眉,目若星辰一般。

  高鼻梁,阔口。

  肋下佩剑,端的是器宇轩昂,威风凛凛。

  站在丁原身后,此人一言不发。但是那身上,却散发着一股子野兽般的气息。

  何进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员将身上所带有的气息,他似曾见过。想当初第一次见到董俷的时候,他也生出了这样的感受。当然,那董家子怎能比得上此人的俊朗,令人一见生出喜爱之心。

  “建阳,你身后何人?”

  丁原一怔,回头看了一眼那员大将,笑道:“此子乃是我的螟蛉义子,九原人,姓吕名布,字奉先。如今在我帐下效力……呵呵,他有胡人血统,不识得中原礼数,若有失礼之处,还请大将军见谅。”

  吕布面颊微微抽搐了一下,旋即就没有了表情。

  上前一步,“小将吕布,见过大将军。”

  “真猛将也,真猛将也!”

  何进连声赞叹,突然又对客厅中的人说道:“诸公,可发现奉先与一人颇为相似?”

  “相似?”

  所有人一怔,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何进笑道:“我是说气质,奉先身上的气息,有没有让诸公觉得很熟悉?”

  原本,众人也没有太留意吕布。不管怎么说,这大厅内文士居多,武将却很少。

  听何进这么一说,都不禁好奇的打量起来吕布。

  袁绍第一个反应过来,“董西平!”

  吕布闻听这名字,身子猛然一颤,陡然抬头,双目精光爆射,凝视这袁绍。

  “袁大人所说的,可是那虎狼之将?”

  被吕布的目光这么一扫,袁绍没由来的打了一个寒蝉,心里面咯噔一下:怎地此人的目光如此锐利,竟好像刀子一样?只怕是董西平,也没有他这般凌厉目光。

  何进笑道:“本初说的不错,正是董家子。”

  吕布的目光,变得炽热起来。

  丁原道:“奉先在并州,有飞将之称,掌中方天画戟,马前可说是无三合之敌。但不知那董侯,有何本领可称之为虎狼之将?嘿嘿,依我看,我家奉先为虎,董侯嘛,哈哈哈……”

  一句话说完,原本以为会引得众人大笑。

  哪知道所有人都没有笑,反而用奇怪的目光盯着丁原。

  袁绍心里一动,“奉先本领,我未曾见过,可董侯之勇武,确是我亲眼所见。其人之勇武,当世无双。以我之见,奉先若与董侯相较,只怕是输多胜少吧。”

  吕布握紧了拳头,无法抑制住心中那莫名的火焰。

  躬身道:“但不知董侯如今何在?小将愿与他较量一番,看谁才是真正的虎狼之将。”

  “吕布大胆!”

  丁原眉头一皱,“你是何人,又有什么身份与董侯较量?也不看看这是何处,哪有你说话的地方?还不给我滚出去……胡蛮果然是胡蛮,怎地一点礼数都不懂?”

  吕布的脸,唰的白了。

  其实丁原也并非是恶意。他看得出来,袁绍想干什么……

  虽不喜吕布,但又颇为倚重吕布。丁原出于保护的想法,故而将话题转移开来。

  可他忘记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口一个‘胡蛮’,等同于指着吕布骂他杂种。

  吕布会怎么想?

  何进连忙打圆场,“建阳何必生气,年轻人嘛,总是有争勇斗狠之心,也正常,正常……来人,取我那件大红狻猊披风,我要送给奉先,唯勇士方可披挂……呵呵,奉先可先下去用酒。”

  吕布憋着气,转身走了。

  何进笑呵呵的,正要开口说话。

  这时候有管家急匆匆的进了议事大厅,“老爷,门外有宫里来人,说是太后请老爷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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