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闯淡淡看了看玄武,道:“玄武尊使,非是本王无情,而是尊使太妇人之仁了,此人虽未能生擒,但本王此举却可令蜀郡军心动荡,让他们知道和浣月皇朝作对,必然是没有好下场的!”
玄武冷笑:“那你可知道,七绝七人众最是看重兄弟情义,你杀了他们的五司命,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李闯又是一声大笑:“我浣月皇朝大军已在攻打蜀郡五城,蜀国已亡,七绝殿已灭,等他们都做了刀下鬼,还有谁会来找本王报仇!”
玄武在转身离去前不禁看了眼雪无痕的尸身,冷哼道:“我定会将此事如实禀告圣君,他非是无情之人,你此番之举,他定然不会认同的!”
李闯站在城墙头上,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真是怪了,这些魔门中人啊,竟然讲起了江湖道义!”
“王爷,那此人尸身如何处置?”身旁幕僚道。
李闯瞪了他一眼:“你说呢?”
幕僚连忙对士兵道:“去,吊起来!”
李闯全然没有料到,他今日的话只说对了一半,蜀国确实亡了,七绝殿也确实灭了,但这段仇怨却没有烟消云散。
祁山州城,百华街。
此时正是昼夜交替,天色蒙蒙亮的时候。
街道上却并不平静,一队队城防禁军列队奔走,四处捉拿他们认为可疑的“乱党”,以及窝藏“乱党”的酒楼客栈,把全城弄得鸡飞狗跳。
人人闭户,家家掩门,各国使臣的驻馆皆被封查。
在这样细致全面的搜查下,接待惊邪剑派的钟离沁悦阁首当其冲,不免受到了牵连,被重兵包围的水泄不通。
寒枪列阵,火把腾焰,精弩对着天空。
只要看到阁楼庭院中飞出人影,立刻射杀。
此次奉命前来的带队是一名城防参将陈九。
他原是守城门的副参校尉,因被齐王势力下属将领看中,才被提拔了上来。
但早在十几年前,他却经历过同样一幕情景。
也是在这样漆黑的夜晚,差不多也是这个时辰,也是这个地点,他亲自带人查封了面前这座楼院。
不过那时候,这座楼是通联镖局。
但今夜却是决然不同的,在他面前一身宝气的富贵女子,可是丝毫没把他们这些禁军放在眼里。
那富贵女子视若无人的在门口搭了张桌子,悠闲的吃着水果点心,身边仅有一名红袖女子。
陈参将来回踱着步子,明明知道里面藏了个惊邪剑派的死胖子,却一时颇为无奈。
原因无他,陈参将在这城防营里混迹了数十年,城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他都摸得清楚,却对这座红楼主人的身份始终成迷,这才有所忌惮。
而且就在刚才,他收到消息,提拔过他的城防营禁军统领围剿武魂门“乱党”失利,放跑了各国皇族不说,自己也丢了性命。
这更使得陈参将对事不敢太过强硬,以免逼得急了,那可就是升棺赔命的结局。
可他毕竟身负军令,也不敢再做耽搁,当即道:“钟离沁悦,本将奉命搜查乱党,你若负隅顽抗,对大家都没好处,你就配合一下嘛!”
钟离沁悦的红箫摆在桌旁,熟练地嗑着瓜子说:“将军言重了,我一个柔弱女子,哪里敢在众位军爷面前逞凶?只是我这钟离沁悦阁处处机关法阵,只怕你们进得去出不来,弄得满地是血,吓坏了我的妹妹们便不好了!”
陈参将面色一横,道:“你这是诚心与本将军作对,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等着!”
钟离沁悦慢悠悠地说道:“我等着,你要怎样?”
陈参将见她生冷不忌,只怕真的大有来头,便对身旁的副参低声交代了几句,副参得令后立刻上马,挥鞭疾去。
钟离沁悦等了约有半刻钟,不多时,头顶传来一声破啸。
钟离沁悦转眸看去,只见一个金缕玉衣的女子落了下来,便讽刺挖苦道:“这世道当真是变了,满城的魔宫子弟飞来飞去,正道中人却被当做乱党四处捉拿,真是天上浮云似白衣,斯须改变如苍狗呢!”
陈参将立刻走到华丽服饰的女子身旁,指着钟离沁悦正要张口,却被那女子打断。
女子对钟离沁悦微微施礼,道:“原来是有高人在此,浣月皇朝金玉堂堂主财迷儿敬拜,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说话的这年轻女子,乃是浣月皇朝天罡三十六堂,金玉堂堂主财迷儿,执掌国库钱粮调度。
钟离沁悦定睛瞧了瞧这位堂主,见其年轻貌美,举止间并无杀气戾气,反倒礼数周全,手中拿着一把十三挡金珠算盘,真是与其名字形象生动。
她也十分和气:“果然是新朝新气象,比起上一代只知打杀的魔堂高手,你们这一代确实多了些人味,看着也顺眼多了!”
财迷儿乃是三十六堂中少数执掌朝政大权的堂主,浣月皇朝的经济命脉都系于她金玉堂一脉,而她堂下门人也都是经商谈判的好手,常年在外与中原富甲权贵互通商贸,因此财迷儿的性情也显得和气圆滑。
此刻她与钟离沁悦寥寥几句交谈,便已看出这位红楼的主人必不简单,对浣月皇朝的前朝今朝多有见地,而且总称皇朝为“魔宫”,不似神州人那般一口一个“魔道”。
想来即便不是前皇朝旧人,也与皇朝联系匪浅。
财迷儿当下又多了几分敬畏:“敢问阁下究竟是何方尊贵,也好让我这个魔宫后辈仰慕一下阁下威名!”
钟离沁悦信手拿起桌上的红色长箫,在手中打了转,然后一指头顶匾额:“上面写着呢!”
财迷儿目光一震,却不是看那匾额,而是紧紧盯着钟离沁悦手中长箫的坠玉。
上面隐约刻了“无垠”两字。
回过神后,猜谜儿这才看了眼匾额,然后恭恭敬敬地对钟离沁悦深深一拜:“今夜诸事多变,不想冲撞了沁悦姐姐的好梦,妹妹这厢给姐姐赔礼了!”
陈参将在一旁看眼都直了,这钟离沁悦能让一位魔堂堂主如此礼遇有加,那是何等样的身份啊?
他心里暗自庆幸,亏得没有贸然动兵,不然这颗脑袋怕是真就保不住了。
财迷儿婷身而立,对陈参将低声道了句“快走”,便先走了开去。
陈参将立刻挥手,紧跟着财迷儿狐疑道:“大人,这女子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财迷儿也不确定,只说:“她有我皇朝大祭司东方先生的信物,同时还有无垠城的信物,自然大有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