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依依不舍的小磊,从王奶奶家出来星夜拐了个弯到了市场上。
给罗三叔买了两瓶酒,给三婶扯了一匹布料,又给罗阿婆买了些蛋糕这些日子多亏了人家照料,总要表示一下感谢呀!
星夜想起小磊身上明显小了的毛衣,想买些毛线给他织件毛衣,可是自己两辈子加起来就织过一回毛衣,就是那件毛衣还未织完那个男人就变了心,于是那件未织完的毛衣连同那男人留下的一切都被她给扔进了垃圾箱。显然自己想在新年前织出一件毛衣来太困难了,不如织顶帽子再织条围巾吧,那织起来就简单多了,最常用的上下针,自己在初中时就织过的。
星夜在毛线摊前选了半天,难决定是用漂亮的天蓝色还是耐脏的深蓝色,最后还是决定选天蓝色的,虽然颜色有些浅不耐脏,可这个颜色配白净的小磊肯定好看。
想起了那爱漂亮的秀秀小姑娘,星夜又挑了些红色马海毛的线,这种线拉丝长织出来的东西毛茸茸的,秀秀一定会喜欢。
提着东西一阵赶,总算赶上了最后一班回家的客车,小型客车破旧不堪一路发着怪响颠簸着回到罗家寨,给阿婆与三婶家送完了东西,谢绝了他们留下吃晚饭的好意,星夜疲惫的晚饭都没有吃,早早上c花ng睡了。
接下来的日子平静而又安逸,习惯了早起的星夜(前生过的的日夜颠倒的生活,中午起床是常事)每天会拿出几个小时学习高中的课本,看累了书也会在太阳高挂的时候,与罗阿婆等邻居女人在一起织着围巾聊些家长里短,大多数时候是别人在说而星夜听得津津有味,夜幕降临后没有了灯红酒绿的夜生活,不用去应付形形色色的男人,静静地对着母亲留下的日记与书籍,星夜很享受这样的生活,仿佛彻底忘却了城市的喧嚣。
帽子与围巾没用半个月就织好了,星夜赶在过年前给小磊送了去,果然得到了小磊的喜爱,小家伙大方的奉送了好话一箩筐。自豪的拿了期末的考试成绩给星夜看,两个一百分,乐的星夜捧着他的小脸奖励香吻两枚,亲的小磊脸儿通红。
给秀秀的帽子两边缀了两个毛线绒球,围巾上加了长流苏,小姑娘戴起来美得冒泡,大方的把自己的百宝箱捧出来,非要星夜随便挑。她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能有什么宝贝,不过是些儿时的小玩具,头发上的发夹辫花之类的,被小姑娘当宝贝收了起来。
星夜不肯要她的,秀秀认真的说,因为是好姐妹才会把喜爱的东西与对方分享。看她说的郑重星夜只好在她的百宝箱内捡了一对瓷制的小鸭子,应该是秀秀小时的玩具,小鸭子只有半个手掌那么大,两只被秀秀用线乱七八糟的缠在一起。
秀秀还是小孩心性,虽然嘴上说随便拿,心里却也在打鼓,若真是拿了她新得的发夹,虽然不会言而无信,可一定会心疼的,那小鸭子不过是小时候奶奶哄她玩的,随手放在了箱子里,一直没动过不然也早就让她摔了。
看到星夜就拿了那对不起眼的小瓷鸭,秀秀有点过意不去了,一再问她要不换一样,得到星夜肯定不换的答案后,小姑娘也就心下坦然了,又高兴的拉着星夜聊起天来。
过了腊月二十三小年各家出外打工的陆续都回来了,各家的女人们都忙着准备过年的东西,凑在一起的时间就少了。星夜只有一个人又在热孝中自然没有那么多的事,每天除了看书外,她开始一点点的收拾家里的东西,为明年的离开做着准备。
星夜提着刚买的一些菜,过了腊月二十六七就是卖菜的也要休息了,小镇不比大城市,不过了初七八是没有人开门做生意的,所以她也要准备些吃的东西。
“是星夜吧?两年没见长成大姑娘了,走在外面都不敢认了呢”迎面走来一个打扮十分时髦的年轻女人跟她打招呼。
星夜看着夕阳中走近的女人,一阵晕眩,柔和的阳光突然变的刺目,让她睁不开眼睛。
“不认识我了,东头杜家的,杜美玲,我与你哥是小学同学呢,你那时叫我玲玲姐呢,想起来了吗?”杜美玲娇声提醒。
怎么会记不起来呢,星夜心里一片苦涩,自己人生悲剧的开始就是从她杜美玲开始的,自己把她当做知心的大姐姐,可就是这个口口声声叫自己妹妹的女人把自己骗去夜总会做陪酒女郎,当自己受到侵害而向她寻求帮助时,她冷漠的转身离去把自己独自留在那些野兽般的男人中间。
曾经让星夜痛恨的不只是那些伤害她的臭男人,还有自己曾经的好姐妹,感情上的背叛比那些禽兽留在身体上的伤痕同样伤人。
“玲……玲……姐”星夜表情木然一字一字的叫出来。
“你哥好吗?我记得我们一帮中就属他成绩好了,现在怎么样了?”她初中没上完就去打工了。
星夜本就不愿意与她多说,又听到她张嘴就问辉夜的事情,更是让星夜心情不悦。
“你穿成这样冷不冷呀?这衣服也太怪了”杜美玲穿了条红色紧身皮裙长度还不到膝盖露出黑色的裤袜,星夜指着她的裙子问。
杜美玲听她说起自己的裙子,以为她是没见识过,对她的装扮好奇,不过女人天生对这种话题敏感,特意挺直了腰背摆了个姿势。
“没见过了吧?告诉你外国的高档货要好几百块呢,我朋友从俄罗斯带回来的,别说罗家寨了就是整个县城也找不出一件来呢。”
杜美玲兴奋地展示着身上的皮装,就等着星夜羡慕呢。
“你那朋友就没有告诉你吗?”星夜故意顿了顿,略带嘲讽的说;“在国外只有红灯区的妓女才穿皮裙,正经女人是不会穿的,如果你穿着皮裙走在街上就会有男人来问你多少钱一夜了,因为那就是妓女的象征。”
“你……你胡说,你一个小丫头懂什么,我……”杜美玲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般暴怒。
自从她带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又大方的甩给她妈五千块钱后,几乎所有人都夸赞她能干孝顺,从小就看出来是个有本事的,这出去两三年,现在不仅见了世面还发了财,连她妈都感觉有这么个女儿倍有面子。自己的穿着打扮更是受到同镇女孩的羡慕,都追着听她讲外面的见闻,让她觉得自己要高人一头,虚荣心得到了无比的满足。星夜毫不客气的一句话让她气愤不平,同时又有一种秘密被揭穿的心虚,那心虚让她虽然生气又说不出话来。
其实星夜说的也是事实,以前她自己也这样穿过,后来开服饰店时认识的一个外国人告诉她的,早年皮裙确实就只有在街头游荡的妓女才穿,不过多年后有不少叛逆少女打破了这个传统,人们也不再以穿着皮裙来辨别是否是妓女了。
“是不是你可以找个明白人问一下呀!”星夜说完不再理会她,提着菜从她身边过去,留下咬牙跺脚的杜美玲头也不回的走了。
星夜直直的走回家,放下篮子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因为用力握起而发白。
自己是不是应该对杜美玲做些什么,比如拆穿她的谎言,让人们知道她就是一个靠出卖身体赚钱的女人,让她在小镇再也抬不起头来。
可是这一世她还没有对不起自己,不是吗?如果真的拆穿了她,她可能一辈子也不回小镇了,难受的会是她的父母兄弟吧。
星夜忽然有些生气自己的无法释怀,把那些当做一场恶梦忘掉不好吗,让自己做回快乐的少女,何必为了未发生的事自己折磨自己呢。
至于杜美玲无视这个人的存在就好了,不让自己的人生再与她有任何的交集,既然命运的车轮重新运行,那这一次我要自己掌握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