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阳授首了!”
“周阳授首了!”
军臣单于和伊稚斜,以及狂喜的匈奴,挥着胳膊,尽情的渲泄着他们的喜悦之情。
那些被蒙骗的匈奴,他们的喜悦是真的。军臣单于和伊稚斜的喜悦也不假,虽然这一幕是他们亲手导演出来的。对于他们来说,只要匈奴不再惊惧,欢喜难言,就会士气高昂,重新集结大军自是不在话下。
以眼下匈奴的喜悦之情,只需要军臣单于一句话,就是上刀山,下火海,匈奴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到那时,军臣单于就可以率领匈奴,冲击汉军阵势,溃围而出没有一点问题。
更进一步来说,不仅可以突围,还可以打败汉军,取得空前的大捷,前景依然美好。
原本乱糟糟的龙城,在军臣单于的神奇谎言之下,竟然变得井然有序了,不能不说是个奇迹,周亚夫的断言全部变成了真的。
“周阳在此,匈奴休得胡言!”
就在军臣单于欢喜不已之时,不和谐的声音响起了,远远传来针锋相对的吼叫。
这吼声自然不是汉军在吼,是匈奴惊惶过甚,和着汉军的节拍在吼。当然,这种人不是太多,却也不少,能够造成不错的声势便是了。
“胡说!周阳明明授首了!”
狂喜之人,总是不愿喜悦随风逝去,处于欣喜之中的匈奴纷纷出言斥责。
“周阳没死!”
“我亲眼看见了!”
“他正率领汉军在追杀我们呢!”
见到周阳的匈奴立即反驳。他们亲眼见到周阳率领汉军射杀匈奴,说来有声有色,就是傻子也能辨得出真伪。
在他们的免费宣传下,越来越多的匈奴信了,他们原本高昂的头颅不由得低下了,原本振奋的精神荡然无存。
“大单于在说假话,他在骗我们!”匈奴明白过来,纷纷出言指责,把矛头对头了军臣单于。
“胡说!本单于亲手砍下周阳的头颅,这能有假?”军臣单于打死也不会承认,这时节认了,他就是前功尽弃。
“快看看,是不是周阳的头颅?”惊惶中的匈奴,还是有头脑清醒的人。
这话立即得到匈奴的响应,一窝蜂般涌上去,把头颅夺了进来,扯下皮裘,仔细一瞧:“不是周阳的头颅!不是周阳的头颅!”
叫嚷声充满着失望,还有惊惶,匈奴的感觉就象从云端摔在地上。
“瞧清楚了?”仍有匈奴不信,质疑起来。
“周阳是大匈奴最可恨的敌人,我闭着眼睛也能认出来,错不了!”看得清楚的匈奴非常肯定。
“原来是假的!”
“空欢喜一场!”
匈奴象泄了气的皮球,没有了生气,喜悦之情不存,唯有惊惧、惶恐、不安。
这种情绪象瘟疫一样传遍了匈奴,原先还在大吼大叫的匈奴,垂下了头颅,好象斗败的公鸡似的。
“这个……这个……”望着没了生气的匈奴,军臣单于懊恼之极,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却又回到了失败,他耳中嗡嗡直响,壮硕的身躯摇来晃去,随时可能摔倒。
若侯产他们无奈的叹口气,不得不暗想,假的就是假的,再高明的弄虚作假之术,也是真不了!
“大单于,不必懊恼!”伊稚斜在军臣单于身边轻声道:“大单于,你瞧,只这会功夫,我们已经集结了数千勇士。有了他们,就能集结更多的勇士了。”
“嗯!”军臣单于一打量,果然,他的大军已有数千回到他的身边。虽然只有区区数千之数,不够他用,用来冲杀,那是给汉军送菜,用来收拢大军却有奇效:“快,要他们去收拢大军。”
“中行说呢?”军臣单于猛的想起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找到中行说。
“禀大单于,中行说在伟大的冒顿单于墓前。”亲卫立时禀报。
“快,本单于要去找中行说!”军臣单于率领亲卫,赶去冒顿单于的墓前。来到地头,果然见到了中行说,原来是中行说见情势不妙,逃到冒顿墓前,这里地势高,匈奴要逃上来不易,他派亲卫守住道路便成,非常安全。
“哈哈!”李广竖起耳朵,听着匈奴的惊惶声,畅笑起来,大拇指一竖,赞道:“大帅,还是你厉害!又把匈奴打回原形了!”
“假的就是假的!”周阳笑着一挥手道:“可是,单于能把谎言用到这一步,还是了不起,几乎让他得逞了。”
“匈奴虽然可恨,可是,末将不得不赞叹,单于是个人物!”李广微微颔首。
“大帅,你在这呢?”就在二人说话之际,只见公孙贺急驰而来,一脸的焦虑之色,远远就冲周阳嚷起来了。
“公孙将军,出什么事了?”周阳知道肯定有大事发生,要不然,以公孙贺的胆识,断不会如此焦虑。
“大帅,血水没了,这城墙怎么筑呀?”公孙贺一脸的无奈:“冰块嘛,只要有陌刀,龙城多的是。可是,没有了血水,这城墙不坚固呀,哪里挡得住匈奴的冲击。”
血水相当于现代建筑上使用的水泥浆,要是没有的话,肯定不能修筑坚固的城墙。
“血水不是很多吗?这么快就用完了?”周阳有些意外,他当时那一舀,可是满满一铁兜鍪。
“大帅,血水看起是多,可是,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多呀。”公孙贺不得不解释一句:“龙城积的血水,有深有浅,深的地方用铁兜鍪一舀就会灌满,浅的地方很少呢。”
这话很在理,高低不平、低洼积水是寻常事,龙城的血水虽多,哪里够汉军使用的。
周阳打马疾驰,来到城墙边一瞧,眼下的城墙不过六七尺高,七八尺厚,用来防御,对汉军有一定的帮助,要想困住匈奴,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匈奴一旦拼命了,驰突起来,那是无坚不摧,眼下的城墙无论如何不可能困住匈奴。汉军能否以小吃大,能否完成全歼匈奴两百万之众,不留下隐患,全在这城墙了。
这是汉军眼下的头等大事,李广、公孙贺他们看在眼里,急在心头,齐声催促起来:“大帅,你快想个办法,这事不能拖呀!”
“大帅,你快想办法吧!”卫青、张通、公孙贺、秦衣、秦无悔、丁隽他们先后赶到,眼巴巴的打量着周阳,好象周阳是无所不能似的。
要弄到足够用的水,在这冰天雪地的龙城,不是那么一件容易的事情,周阳一时间也难想到好办法,眉头拧在一起,沉思起来。
“可否烧水?”李广沉吟一阵,问询起来。
“飞将军,这法子我们试过了,没多大用。”卫青忙解释道:“匈奴不象我们,有那么多的行军锅,他们有的只是火堆。他们也有一些炊具,可是,不够用呀。”
匈奴吃的是烤羊肉,喝的是马,非常简单的生活。烤羊肉,只需要火堆,不需要锅灶。这并不是说匈奴没有锅灶,而是太少,主要是用来做马时使用,根本就不够汉军使用的。
“哎!”公孙贺叹息一声:“早知如此,我们带上行军锅,就没问题了。”
汉军为了轻装,带的是炊饼,没有带行军锅,这事只能想想了。
“这可怎么办?”一向沉稳的卫青也是焦虑不安了,额头上渗出了冷汗:“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呀!要是没有水,这城墙没法修,那就……”后面的话没有说,众将都明白,那就是说后果不堪设想。
“哞!”一阵牛吼声传来。
龙城除了不计其数的匈奴外,还有数以千万计的牛羊,牛吼羊嘶非常寻常,众人听在耳里,却是没有理睬。
可是,这牛吼声在周阳听来,却象雷霆轰鸣,灵光一闪,眼睛刹那间明亮起来,高声叫道:“有了!有了!”
“大帅,什么办法?”李广他们齐声问询起来,个个一脸的期待之色。
“把牛羊,还有驽马杀掉,用他们的血来融化冰雪。”周阳眉头一挑,很是兴奋的道:“牛和马,就用来筑城,不必再去破冰取冰块了,这就能节约很多时间。把羊当柴禾烧,会烤化很多冰雪,这不就有水了吗?”
“妙啊!”李广他们一想明白,不由得兴奋的大叫起来。
“大帅,你真是能想呀,什么东西到了你手里,都是妙用无穷!”李广大拇指一竖,赞不绝口:“匈奴痴心妄想,想要灭亡华夏,齐聚龙城,这里的牛羊数以千万计,要多少有多少,不要说筑一道城墙,就是筑十道八道也不是问题!”
“是呀!是呀!”卫青也是振奋不已:“把牛、驽马赶到城墙下再杀,一人可以赶一大群,比起破冰取冰块省事省力得多呀!”
“还有呀,牛、马的身躯大,一头要顶好多块冰块呢!”公孙贺笑得一张嘴哪里合得拢,适才的焦虑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大帅,我们去忙了!”众将夸赞一完,向周阳见过礼,喜滋滋的去忙活了。
“哞!哞!”
“咩!咩!”
牛吼阵阵,羊叫咩咩,成群结队的牛羊,还有弩马,给汉军将士赶了来。
早就准备好的汉军,开始杀牛宰羊,不多一会儿,龙城上空为浓烈的血腥气笼罩,比起匈奴的屠杀还要浓烈得多,就是周阳这种在血水里洗过澡,对血腥气很麻木的人,也是忍不住肠胃翻滚。
冰天雪地的龙城,是天然的鲜血贮存之所,将士们稍加处理,一个个血湖出现,积存了大量的鲜血。将士们再把冰雪扔进去,这血水就多了起来。
将士们拖着疲惫的身体,把牛尸、马尸拖到城墙下,稍微放得整齐些。再用细小的冰屑进行填充,然后用铁兜鍪舀起血水淋下去,筑城之事便算完成了。
羊尸给堆成一堆堆,用柴禾点燃,火堆簇簇,到处都是火光。在火焰的烘烤下,冰雪开始融化。为了积贮冰水,将士们用刀挖出一个个坑,冰水积蓄在其中,再投入冰雪,冰水迅速增加,足够将士们使用。
使用牛尸、马尸来筑城,方便快捷得多,只需取少量的冰块进行填充就行了,将士们不必再猛挥着陌刀去劈砍,轻松多了。
冰城以惊人的速度增加,到了下半夜,已经修到两丈高下,近丈厚,在冰水的凝固下,非常坚固。
“大帅,你这法子真管用!”李广一见巡视到他警戒区内的周阳,忙迎了上来,远远就赞扬起来:“有了城墙,匈奴是插翅难逃!”
“那都是将士们努力!”周阳笑着摇头,一如既往的谦逊。
“大帅,依末将说,这城墙要筑,就把整个龙城围住!”李广兴奋不已,脸上泛着红光:“虽说即使筑起一半,我们就可以节约很多兵力,若是全部围住,这节约的兵力就更多了。”
“是呀,我也是这么想的!”周阳点头,大加赞成:“当初筑城之时,我是想用匈奴的尸体来筑,没想到用牛马的尸体,心想能筑成一半就成。眼下嘛,我们有了现成的砖石,不妨全部筑起来。”
摸摸脸蛋,周阳很是欢喜:“不仅要全筑起来,还要加宽加厚,城墙上要能跑马!”
“那是一定要的!”李广深表赞成:“匈奴的冲击会非常可怕,只有加宽加厚才能禁受得住。城墙上跑马,才能迅速增援,不让匈奴得逞。最重要的是,城墙上要放强弩,要驻守军队,地儿小了可不行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就把最好的便利勾勒出来了。
加宽加厚虽然重要,可是,眼下最重要的便是把城墙合拢,把龙城围住。然后,才谈得上加宽加厚了。
时间在将士们的紧张忙碌中过去,城墙以惊人的速度修建起来,只需要一天时间,就能完全合拢。一旦合拢,城墙虽然还不是那么坚固,可是,匈奴要想冲出去,难度会陡增。
龙城,西北角,冒顿单于的墓前。
军臣单于,伊稚斜,中行说,若侯产,还有赶到汇合的群臣站立着,打量着龙城。此时的龙城,为惊惶与恐惧所笼罩,匈奴四处奔蹿。
军臣单于虽然焦虑难安,让他略为宽心的是,他派出的军队正在一点点的收拢军队。
“羊肉?好香!”军臣单于一吸溜鼻子,闻着空气中弥漫的羊肉香味,大是舒畅,惊惶了一天,没有好好吃一顿,能闻闻羊肉香味也是好的。
“可恶的汉人,竟然在烤我们的羊吃!”一众大臣享受的闻着肉香,却是大骂不已。
杀死敌人,享用敌人的美食,饮敌人的醇酿,这是匈奴的惯用伎俩,今天,却给汉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些大臣还真是不爽。
军臣单于放眼一瞧,只见黑夜中,汉军的营地上升起了点点烽火,一眼望去,不知道有多少。
“好臭!”适才还是香喷喷的肉味,紧接着变成了焦糊味儿,闻着让人发呕,军臣单于胃里一阵翻滚。
“哈哈!”匈奴大臣不屑的嘲笑起来:“没用的汉人,连羊肉也烤不好,烤得这么臭!”
烤羊肉,是匈奴的看家本领,引以自豪,自打能吃羊肉时就会这一手,汉军要烤羊肉,竟然烤焦了,还是焦成如此不堪,要他们不讥嘲都不行。
“是呀!”军臣单于对汉军的烤羊肉技艺不敢恭维。
“大单于,汉军不是在烤羊肉,而是把羊肉当柴禾烧。”中行说是个明白人,率先明白汉军的举动。
“把羊当柴禾烧?”军臣单于双眼一翻,大是不信。紧接着,他就明白过来了,恨恨的道:“汉人可恶,竟然把大匈奴的美食当柴禾,可恨呐!可恨!”
匈奴吃了一辈子羊肉,爱的就是羊肉,汉军当柴禾烧了,跟刨了他们祖坟没差别,一众大臣七嘴八舌的大骂起来,气愤不已。
“大单于,这是好事!”中行说的尖细话语中蕴含着喜悦:“汉军兵力不足,无法歇息,只能守在外面,这才升火取暖。大单于的大军集结完成,只需要一个冲锋,疲惫不堪的汉军,就垮了。”
“对!对!”眼下的军臣单于最爱听好话,尤其是中行说的好话,更是他爱听的,谁叫他败得这么惨呢?
“阿胡儿!你去看看,汉军是如何守的。”军臣单于兴致有些高昂,只要汉军疲惫不堪,他就有反败为胜的可能。
阿胡儿领命,带领一队人去办理。此时的龙城下,人山人海,拥挤不堪,阿胡儿一行又是打又吼又是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挤到外围了。
“天啊!”阿胡儿运足目力,朝汉军营地一瞧,借着汉军打起的火把之光,隐隐约约的看见不计其数的汉军正在忙碌,忙着筑城。
这道城墙宛如一条长龙,不知道有多长,蜿蜒远去,一眼望不到头。
“汉军在筑城?”阿胡儿这一惊非同小可,差点从马背上栽下来。
汉匈大战数十年,匈奴拿汉朝的城池没办法,那是血的教训。虽然眼下是匆匆筑就的,不是那么坚固,也会让匈奴平添无数困难,阿胡儿好象给雷电劈中了一般,脑袋里嗡嗡直响,双手死命的抓住马鬃。
“快,去禀报大单于!”阿胡儿虽然心惊胆跳,仍是没有失去理智,一拉马缰,带着人,没入匈奴人潮中。
阿胡儿又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赶到冒顿墓前,天都快亮了,东方发白了。
“大单于,大单于!”阿胡儿远远就尖叫起来,声音尖细高亢,很是刺耳,气急败坏的冲了上去:“大事不好了,汉军在筑城!”
“砰!”
军臣单于飞起一脚,把阿胡儿踢飞,快步上去,右脚狠狠踩在阿胡儿胸口,手指着阿胡儿,恶狠狠的斥骂起来:“阿胡儿,亏你还是本单于心爱的小王子,你撒谎也不找个好籍口!龙城冰天雪地,没有砖石,没有工匠,没有民夫,没有工具,汉军怎么筑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