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女人身上缀满了银色的珍珠,阳光照射进来,珍珠把光反射到眼里,晃得厉害。“哟,醒了?姐姐,咱们总算是可以交差了。”张贵嫔的话语里透着一股极不友好的酸味。
这样庸俗不堪的女人,配宇文毓还真是刚刚好!
宇文毓,当这个人的名字在我脑中一现,便觉得腹内翻江倒海,恨不能把那不堪的记忆吐个干干净净,只是始终提不起力气爬起来。
“阮美人,你身子虚弱,礼数暂且就免了。”低音女声从张贵嫔的背后传来。我抬起头定睛一看,只见她穿着一件绛色的锦衫,头上高耸的凌云髻上别着一支口含翡翠的凤凰,模样自然是十分周正,眉目间透着一股后宫之主的威仪。
我已经详细问过梅加,宇文毓只封了两位贵妃,一位姓独孤,一位姓徐,皆为他还是宁都郡公时的夫人。徐妃年纪稍长,又为宇文毓生下了唯一的皇子——被封为毕刺王的宇文贤,本来就比独孤贵妃占了优势,加上独孤贵妃身体不好,闭门休息,统领后宫的事自然也由贤德能干的徐贵妃一人代劳。
眼前这女人,自是徐贵妃无疑。
“多谢娘娘体恤。”我淡淡回了句,等着她的下文。
徐贵妃把御医和其他人都打发出去,才表明来意,“天王他上朝去了,本宫奉命来瞧瞧你。御医方才说得话,也不知你听见了没有。你这几日就待在这儿好生休养。等病好了,本宫再罚你。”
“罚我?”我眉头一皱,实在不明白徐贵妃凭什么罚我。
“你从前是怎样,本宫没兴趣知道。但你现在进了宫,就是天王的女人,凡事都得按宫里的规矩来。你正值经期,却不知检点,魅惑主上,承受恩宠,这一条乃是宫中大忌。按律当杖责三十,削去封号,关入冷宫。本宫念你长在民间,又是初犯,只罚你病好后去领十杖,禁足一月,将宫规抄写百遍。”
我不禁无声地笑了,被宇文毓强行侵入,反倒成了我的不是!旁边的张贵嫔冷冷地嘟囔道:“不要以为仗着天王的恩宠就能够随心所欲,为所欲为。娘娘是宅心仁厚,你且看看还有没有下次!”
我倒是听出了张贵嫔话里的含义,恐怕是宇文毓假惺惺的替我求情,让徐贵妃从轻处罚,是以张贵嫔心里全是不满却也不敢反驳徐贵妃处罚太轻。呵!真把我关进冷宫可就不好玩了,现在他这样一“护短”,更坐实了我yin乱魅惑的罪名,他让徐贵妃前来探视,更是把女人们的嫉妒吊了出来。他越是高高捧着我,摔下来的时候就越是悲惨。好一个宇文毓!看来他准备不把我玩死是不罢休了。
徐贵妃又道:“阮美人,你还是好好把宫规看清楚,倘若再有什么逾规之处,本宫一定按律处置,决不轻饶。”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透着一股毋庸置疑。
“那我就谢谢娘娘的恩德了。”我有气无力地说着。
“娘娘,您瞧瞧她这是什么态度!”张贵嫔有些借题发挥起来,盯着我恶狠狠地就说道,“你真以为有天王护着你就了不得了?天王喜欢的又不是你,他喜欢的不过是你这张相似的脸……”
“张贵嫔!”徐贵妃倒是有些怒了,“注意你的言辞。有些话不该乱说,做主子的更不该听风就是雨。阮美人就是阮美人,别牵扯别的进来。”
张贵嫔脱口而出就后悔了,连忙收声,只又瞪了我一眼。宇文毓取代宇文觉成为天王之后,这宫里头大部分的宫女太监都置换了一遍,是以我长得像元胡摩的事,许多人也不知道。即便知道,也不敢乱说,否则宇文毓便有了“觊觎弟媳”的嫌疑,这名声对于刚刚登基的宇文毓来说,可并不好听。
徐贵妃和张贵嫔走后,梅加才敢端着药进来,她揉着红红的眼睛,宽慰我道:“娘娘,您趁热把药喝了吧,天下间的好医工多得是,天王定会帮娘娘找到最好的医工治好娘娘的病。”
梅加的泪三分真,七分做戏,她待我不见得有多少真感情,却因我是她的主子,我受难,便是她遭殃,所以免不了替我担忧。只可惜,一开始我这双大腿她就抱错了。
“娘娘,昨天夜里,真是吓死奴婢了。不过,您不知道,天王在这里守了您一夜,今天早晨还是大冢宰派人来催他上朝,他才去的。他出门的时候,奴婢瞧着他的眼睛都熬红了,想必是一宿没睡。娘娘,天王待您真好。”梅加一边喂我吃药,一边说着。
我冷笑,他那双眼睛可不是熬红的么?他一整夜都在想该怎么折磨我才是。宇文毓作秀的本事确实不赖,又麻痹了宇文护,又撩起了后宫女人们的妒忌心,一箭双雕啊!他虽没能从我的身上找到直接的快感,但这样一番“恩宠”,在他的作秀之下,能收到如此效果,也算是物有所值了。
我强撑着坐起,接过梅加手里边的药,就要自己喝。
梅加想说我不要勉强,我冲她莞尔一笑,“天王这样待我,我要是不快些好起来,岂不是辜负了他的心意?”
梅加立马笑着点点头,还以为是她自己的劝说起了功效呢。我一口气把药喝了个干净,不甘示弱地想,宇文毓,这个游戏,既然我无处可退,那我就只有奉陪到底!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保护我的脑袋。绝对不会让你失望!而你加诸于我的一切,终有一日,我必会让你一一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