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封延被打得就地一个翻滚,才险之又险的躲过了削头顶一招,却是只觉得头顶一凉,竟有散发飘落,心头更是凉道,
“我只当燕岐晟是个高手,却没想到他的夫人才是真正的高手”
只他傲娇惯了,被一个妇人打得落荒而逃,实在是比杀了他都还要难受,当下一咬牙虎吼一声,持刀扑了上来,竟是贯全身之力自头顶力劈而下,穆红鸾见状冷冷一笑,也是毫不畏惧冲上去,横剑便挡,
“当”
一声震得细封延是虎口发麻,收身往回退,却那知穆红鸾手中长剑已是借力下划,向他大腿处划来,这一剑划得他是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细封延大叫一声倒退几步,顾不得身上伤势,人又扑了上来,穆红鸾这一回竟是连剑都交到左手,反手收在背后,身子左躲右闪在他快如闪电的左劈右砍之下,竟只以毫厘之差,自刀光剑影之中毫发无伤的与他来了个面对面,
“砰”
细封延只觉着眼前一花,穆红鸾的拳头正中他的鼻梁,这一拳打得实在,打得他眼冒金星,鼻血长流,细封延临阵经验十分丰富,心知不妙当下大吼一声,连连往后退去,想拉开了与对方的距离,以图再战。
只没想到这女人手上似有千钧之军,脚下却如浮萍无根,自己一动,她立时便动,如影随形,如附骨之蛆,
“砰”
小腹之上又受了一拳,
“唔”
弓身,五内俱裂一般疼痛,手上一痛长刀却是被人踢飞,下一脚却是正正踢在了额头之上,
“砰”
细封延仰面朝天飞了起来,在方娘子不可思议的目光之中飞出去一丈来远,才轰然落地。
穆红鸾立在原地慢条斯理的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看着口鼻流血的细封延冷然道,
“你是自己走,还是要我绑你”
细封延咳嗽着费力坐了起来,
“唔”
却是一脸痛楚的捂住了胸腹处,穆红鸾负手道,
“打你这一拳我用了八分力,你现下若是乖乖呆着不动,休养半月以后身子不会留下病根,你若是敢强自行功跑走,那你就等着以后一辈子每逢刮风下雨都腹疼呕吐吧”
她这自然不光是功力之因,乃是打那一掌时用了些手法,在他穴位之上使了暗劲儿,这是老道士教的阴损法门,今日她恼细封延不将西宁府放在眼里,便给了他一些教训。
细封延却是有些不信,当下强行运功想起身,果然呕出来一口血来,瞧着地上的鲜血,呆在那处良久不动身,穆红鸾见状玉容含怒,
“怎么男子汉大丈夫输便是输,赢便是赢,赖在这处想做赖皮狗么”
说罢,便上去又要动手,方娘子前头还怕他,现下见他被夫人打得口鼻冒血的样子又实在有些可怜,且前头不是说起了四丫么这是同四丫相识,难道是情郎不成 想到这处方娘子忍不住开口道,
“你是不是想虏走四丫”
见他虽神色不变,眼珠子却是动了动,心知是说中了,当下忙道,
“你若是想见四丫,不如跟了我们回去”
细封延闻言抬头瞧了她一眼,想了想,这才缓缓起身往那马车行去。
他自然也是提得起放得下的汉子,输赢不过一条命,有何放不下的只他这般模样那里肯让四丫瞧见可若是不跟了去这女人如此厉害,错过了这一回趁其不备,日后想要再带人走,那是难如登天了只要能见了她,失脸面又算得甚么 当下一言不发坐上了马车,穆红鸾却是一瞪眼道,
“还想让本夫人给你驾车么自己去前头怎么来的怎么回去”
细封延只得又下了车,爬上驭座之上自己抖缰绳调转马车,拉着方娘子往西宁城而去。
只这回去不比来时,脸上的伤倒也罢了,只胸腹之处疼得实在诡异,仿佛肚子里还留着一个拳头一般,东一下西一下绞得肠子都似要断掉一般 “唔”
细封延额头冒着汗只得弯着腰捂着肚子,艰难的赶着车往西宁去,跑出去没有两里便迎面撞上王佑君等接应的人,这厢见着鼻青脸肿的细封延不由都是惊讶不已,
“是你”
王佑君指了细封延失声道,
“原来是你前头你在兰州寻王某麻烦倒也罢了,现下又来了西宁捣乱婚礼,你到底意欲何为”
细封延对上他自然没有好脸色,冷哼了一声撇过头去,穆红鸾端坐在马上更是神色怪异莫名,
“他在兰州时寻过你麻烦”
王佑君此时也不隐瞒,将前事略略讲了一下,对穆红鸾拱手道,
“还是弟妹技高一筹,王某人实不是他对手,若不是险此就要丧命于他手中”
“哦”
穆红鸾听罢,将前头后头一连起来,不由的心中恍然,一时间心中七分恼怒,倒又有三分好笑起来,心中暗道,
“这细封延真是枉称个甚么第一高手,竟是这般莽撞之人,人都会认错,看来西夏也没甚么人才了”
难怪偌大一个西夏被长青打成这般残废样儿 对上王佑君却是笑道,
“你打不过他自是不冤,他可是西夏数一数二的高手”
王佑君闻言这才释然,这一众人见着细封延一面呕血一面还在艰难赶车的样儿,不由都在心中暗暗咂舌,
“燕将军果然非常人也,这样厉害的女子也能收在房中,实乃是真汉子也”
前头还有羡慕燕岐晟艳福不浅之人,到这时节却只能自叹弗如,这样的女子若是降伏得了,自然是居家镇宅,出外撑场的必备良伴,只若是降伏不了,那那就是个盘踞在后宅的一条母大虫,一家老老少少都要俯首帖耳,指东不敢往西。
似吾等这般资质平庸,武艺更是普通之人,还是老老实实回去守着家里同样老老实实的糟糠之妻为好 众人心思各异的回到城中,长思却是追出了西门去,如今听得消息狂奔回来,见着妆容花糊的方娘子忙上前一把抱了人,
“琴娘,你无事吧”
方娘子被他当着众人抱在怀中,立时脸红似火忙摇头,
“无事无事多亏了夫人来救我”
长思甚是恼恨自己无缘英雄救美,被大师姐抢了风头去,只他不能气穆红鸾,便盯着坐在驭者位上的细封延,鼻子里冒粗气,拳头握得咕吱作响,穆红鸾见状道,
“长思,今日是你的好日子,不宜动手,此人我自有计较,你快带了新娘子去拜堂吧”
长思闻言只得咬牙应道,
“大师姐,将他关进牢里,派些可靠之人看押”
穆红鸾闻言神秘一笑,
“当心,不必多少人,只一人便可令得他寸步不离”
当下将长思等人赶去了新宅子里,先是将细封延关入大牢之中,接着又叫人去请四丫过来,四丫一脸茫然的进了牢中,见着了一身是伤的细封延立时瞪大了眼,
“大姐姐这他”
穆红鸾瞟了一眼跌坐在草堆中的细封延,细封延低着头银牙紧咬,强忍了不抬头看四丫,又转头瞧了瞧一脸惊异却是又掩不住欢喜的四丫,不由心中暗叹,
“早在前头说起王佑君那未婚妻寻来时,我便瞧出她是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明明是真心里不愿意的,现下这情形还有甚么不明白的唉真是女大不中留”
四丫想着谁还不明白吗不过看来这细封延也未必对四丫无情,做这些莽撞事儿出来,也是为了四丫,只这小子也太过目中无人了,想娶我们家的女儿没那么便宜 当下对四丫冷冷道,
“这小子便是虏了方娘子的人,他敢闯我西宁府就别想轻轻松松出了这大牢,念在你们旧日有些情份,许你们叙叙旧”
顿了顿又瞧了瞧细封延,
“这小子中了我一掌受伤甚重,若是谁敢私放了他走,害他丢了性命,可就怪不得我了”
当下瞥了一眼白着脸的四丫,转身出了大牢,仍旧去参加长思的婚礼。
长思的婚礼虽说是受了波折,但这也算得是好事多磨,这厢亲自抱着新娘子入了新宅,在众人的起哄声中,拜过天地便送入了洞房。
惊魂刚定的方娘子,由府里派来的两个小丫头伺候着,洗去了脸上的妆容,又换过了衣裳,披散着头发坐在床上等着长思回来,只外头宾客之中大多都是壮汉子,平日在军中不能吃酒,到今日怎么也不肯放过长思,就一轮又一轮的上来敬酒。
长思事先也有准备,自己先配了一剂解酒的药,搓成丸子藏在身上,事先便服了两丸,只药再好也架不住这一帮莽人上来猛灌,待到二更天时人便已是醉得东倒西歪,被两个小厮架着回到洞房之中。
方娘子取了热帕子给他擦脸,长思呻吟一声翻了个身,醉眼稀松的瞧着方娘子,呵呵的发笑,
“琴娘呵呵呵琴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