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被吓一跳。
刚才看上去还没什么威胁的公子,突然露出这么骇人的气势,让女子僵在原地。
“咳咳……”
明羡撑着栏杆咳嗽。
女子咬咬唇,下定决心一般,继续往前:“公子,你还好吧。”
明羡往后退开,女子手落空,她努力挤出一丝笑意:“公子,我只是看你难受,你没事吧?”
“你在干什么?”
熟悉的声音让明羡身体僵了下,心底无端的闪过慌乱。
然而下一秒他又茫然的想,他又没做什么,慌什么?
明羡捂着自己受伤还没好的肩膀,用剑撑着身体,没有出声。
那姑娘并没将初筝放在眼里,这两个人进来的时候,她分明瞧见,那个女的是以这个公子为主,后面的事,都是她在忙活。
在古代,只有下属才会做这些事。
她自然而然就把初筝放在随从的位置上。
“我和这位公子说两句话……”
女子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后面那姑娘上前,一手扶着那公子,一手环过公子的腰,几乎是将他半搂在怀里。
可那公子竟然半分挣扎都没有。
她是下人……扶一下也没什么。
女子这么安慰自己。
可是一个随从真的可以如此亲密的扶自己的主子吗?
“你还不走?”初筝看向她:“钱不够?”
女子嗫喏下:“我……我没地方去,公子放我们走,将我们带出火坑,我和姐妹们都十分感激,我……我能不能留下来,照顾公子报答公子的恩典?”
初筝:“……”
什么玩意?!
这有人要抢我工作啊!
好人卡是你能照顾的吗?!
初筝阴森森的看明羡,好像他敢点头,她就敢把那女子弄死在他面前。
明羡垂着眸,察觉到初筝视线:“我什么都没和她说。”
说完又觉得生气,他凭什么要和她解释。
“我什么都会的,求公子收下我吧。”女子突然哭诉自己的身世,那叫一个感人。
然而在这里的姑娘,能有几个身世是好的。
“赶紧走,别让我把你扔出去。”初筝冷下眉眼。
“公子……”女子不看初筝,只是泪眼婆娑的看明羡,以前那些男人看见她这个样子,一定会心软。
可惜明羡没看她。
“公子,我出去活不了的,求您大发慈悲,就留下我吧,做什么都可以。”
“出去活不了,你可以去隔壁楼,我已经和那里的老鸨说过了。”
初筝遣散她们的时候就说得明明白白,拿了钱自行离开。
如果觉得自己只能干这行,可以去隔壁,而且是自由身,不用像楼里的其它姑娘那样,被老鸨管得死死的。
女子:“……”
楼里的小厮都留着,初筝把小厮叫过来,让他们把她弄出去。
“你为什么非得选这里?”
明羡半敞着衣服,初筝正给他上药。
“你逛过青楼吗?”初筝问他。
“……没有。”明羡咬牙:“这种地方,我没兴趣。”
“那我带你逛逛。”做人要有见识,怎么能青楼都没逛过!
明羡不说话了。
因为他无话可说。
纵横江湖多年,就没见过这种人!
“我联系上一些人,他们应该会过来。”初筝把衣服拉上去,低着头给他系带子。
之前都是明羡自己系,现在初筝已经代劳了。
明羡有时候觉得挺可怕的,她在不知不觉间,越来越靠近自己的世界。
但是他明明知道,却每次都没阻拦。
“什么人?”
“梵仙教的人。”初筝道:“教主,你别忘了你的身份。”教主得有教主的样!
梵仙教大部分教众被剿灭,但还有一部分,初筝用教中的方法联系了下,没想到竟然还真有人回应。
好人卡的教主不能是个光杆司令啊。
打架的时候多吃亏。
为了好人卡操碎心。
明羡愣住,这么长时间来,他从没想过去联系那些人,他不信任那些人,以前只不过是利用他们而已。
明羡半晌才出声:“你知道我来柳州做什么吗?”
是的。
柳州是他要来。
而她从没问过他来柳州做什么。
他说要来,所以她就改变了方向。
“做什么?”
“杀人。”
趁他还没死,还能行动。
“哦。”
初筝把药瓶收起来,平静得好像听他说了一句‘今天天气不错’。
初筝突然停下,撑着桌子:“你刚才说什么?”
明羡重复一遍:“杀人。”
初筝眸子微微眯了下:“杀谁啊?”
明羡盯着她,像是要在她脸上看出什么东西来,他唇瓣微启:“杨立。”
“……”不认识。
杨立是朝廷命官,官职还挺高,柳州巡抚。
杨立还有一个身份,天门派女婿。
他娶的妻子,乃天门派掌门的掌上明珠。
据说杨立没当官之前,也是江湖中人。
后来才去当的官,并娶了天门派的掌上明珠,两人育有一子,不日便是杨立儿子大婚之日。
柳州巡抚儿子娶妻,自然要操办得风风光光。
因为有天门派这一层关系在,来的武林豪杰也不在少数。
梵仙教的人在杨立大婚之前赶到醉红楼。
这群人看见醉红楼的招牌,有些古怪,大概没想到他们那个只知道杀人,压根不知女人是什么的教主,竟然会在醉红楼。
等进了醉红楼,发现里面只有几个小厮,并没有莺莺燕燕后,又松口气。
教主还是原来那个冷血无情,杀人不眨眼的教主。
“见过教主。”
“教主,我们就知道您一定还活着。”
明羡坐在上位,单手支着下巴,没有说话。
教众们也习惯他们教主这样子,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不说话的。
教众你一言我一句,将他们这段时间的遭遇,和明羡大致说了一遍。
明羡抬下手,烛火的光从他面具冰冷的边角划过:“以后的事,你们听初筝的,不用再和我说。”他活不长了,等把该杀的人都杀了,他大概也就走到头了。
初筝?
众人面面相觑一会儿,大概是在回忆这是谁。
好一会儿才有人想起来,这人不就是教主以前的那个侍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