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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火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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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巧莹的心情不似大家那般兴奋。她的心里就像压了一块大石头般沉重。周围人的欢笑与兴奋与她沉郁的心境格格不入,更衬托出她的孤清寂寞,她低下头缓缓转过身,神色黯然地离开了舞台。

  出了戏厅,顺着一条青石小道走入后院,月光在地上铺了一层银霜,四周静悄悄的,偶有鸟儿扑簌翅膀的声音。

  她来到了松书园,树影幢幢,松叶沙沙,浓黑的树影将四周的月色吞没,静悄悄,黑漆漆的,偶有一两声乌鸦的嘶鸣声,更添一丝诡异的气氛,那浓影深处像是会突然跳出鬼怪来。

  巧莹心中本就委屈难过,如今又添一份惊恐,她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坐在松林前的石桌旁,趴在桌子上呜呜哭了起来。

  这一哭便将今天所有的羞辱,所有的委屈都尽情地发泄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沦落到这一步?我本是高高在上的官家小姐。那些人替我提鞋都不配,我本应是锦衣玉食,将来可以嫁个显贵的如意郎君,过上人人羡慕的生活。可我现在在做什么?竟然在台上和一些下九流的人一起表演取悦那些下等人!任他们放肆的眼光来侮辱我!就算是以后恢复了自由又如何?以我现在的身份,不也是要嫁给那些下等人中的其中一个?

  真恶心!真恶心!

  这就是我的命运吗?

  难道我这一辈子就这样了吗?陷落在最底层,和这些人一起挣扎求存,再无翻身之日?

  巧莹的泪水汹涌而出,心中的不甘与委屈越来越盛,她不断地在悲叹着自己不幸的命运。

  正当她哭得正伤心时,一只手无声无息地搭上她的肩膀,接着便是一声轻如微风的叹息。

  在这黑暗诡异的环境里,巧莹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着着实实地吓了一大跳,她惊叫一声,从凳子上跳起来。

  阿杏一直跟在她后面直到这里,她开始哭时,她知道她是情绪的发泄所以没有过来,后来见她越哭越伤心,怕她伤了身体,才过来阻止她,没想到会把她吓成这样。阿杏心生歉意,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吓你的。你没事吧!”

  巧莹听到声音,虽然看不清对方的面容,但已经肯定对方是人,一颗心才缓缓回落。她被吓得够呛,不禁有些来气。“你是谁,干吗躲在这里吓人!”

  阿杏轻轻说:“我今天看了你的表演,你做得很好!你应该为自己骄傲!不应该躲在这里哭泣。”

  “骄傲?”巧莹惨笑,“站在上面抛头露面,表演给一些下等人看,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她心情过于忧闷,以至于当着陌生人的面,将心中的苦楚毫无顾忌地说了出来。

  阿杏轻叹,“巧莹,老是惦记着过往,会让自己活得很辛苦的。”

  巧莹见对方认得自己,只当对方也是戏院中的人。那天阿杏在书房里与她说话时故意压低了声音,如今却是以平时的声音说出来,所以巧莹并没有将阿杏认出来。

  巧莹低着头,幽幽地说:“换做是你,你会不惦记吗?”

  一句话勾起了阿杏的心事,她前世也是别人眼中风光无限的豪门小姐。只是,除了与他的那一段往事,又有什么值得让她惦记的。

  “是啊,有些事情想忘也忘不了,想放也放不下。不管自己多么的想忘记,它总是会在你最不及防的时候钻出来扰乱你……”阿杏看着那一片浓密的小松林,神色悠远,声音轻得就象是一阵风。

  巧莹只觉对方的一句话,将自己心中所有的苦闷都说了出来,这么久以来,似乎只有对方才能理解自己的心事,就是那两个和自己一起来的女孩子,或许是本来身份地位就不太高的缘故,竟然还能有说有笑的!让她不能理解。

  巧莹在如此苦闷的心境下,得到对方的理解,便将对方当成了知己,她激动之下,拉住对方的手说:“好,你真是说出了我的心里话。”因为看不清对方的形容外貌,巧莹凭着声音推断出对方应该是比自己还要小的女孩子,“现在也只有你才能理解我的心情。他们都认为没有让我去青楼便是救了我,可是与我之前的生活相比,ji女也好,戏子也好,又有什么区别,去了青楼我大不了咬舌自尽,可来到这里,这里的老板偏生给了我一个朦朦胧胧的希望,死又不想死,可活着又实在是没有希望,好生痛苦!”说着,又用袖子捂住脸呜呜哭起来。

  阿杏心中忍不住升起一股怜意,看到她就像是看到前世的自己一般。那时的自己刚刚失去了他,就像此时的巧莹失去了全部的依靠一般,没有了任何的希望。那时的自己选择了自暴自弃,结果生活更加的糟糕,一步步地错下去,最终没有任何的回转之地,只有以死来结束一切。如果那时的她坚强一点勇敢的面对,是否会有完全不一样的结局呢?

  “既然不想死,就应该好好的活下去。”阿杏缓缓地说,声音在漆黑的夜里沉静如水,轻轻的,柔柔地着人的心灵。

  她像是对巧莹说,又像是对自己说,“我们遇到困境时,前面是一团迷雾,我们往往以为那里是悬崖,是深渊,是一种自己所不能相信的可怕,我们会害怕,会踌躇不前,会失去勇气,结果就止步在哪里,任黑暗吞没自己。可是却从没有想过,只要勇往直前,穿过迷雾,或许迷雾后的光景是与自己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的天地!”她停了停,看向巧莹,继续说:“巧莹,未来是不可知的,你又怎么会知道未来是毫无希望的呢?你不得不承认,如今留在这里是对你最好的选择,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能接受现在的生活。努力让自己活得快乐?只有一直保持一颗乐观的心,一直积极地生活,希望才会降落在你的身边啊!”

  “你觉得那些人不配看你的表演,你觉得那些人的身份折辱了你,可是你要明白,你既然当了话剧演员就是让人家看的,越多人喜欢看你,就越证明你的成功,你越成功,你未来的希望就越大,巧莹,如果我是你,我就想办法成为人人都尊重的话剧演员,当大家喜欢你的戏胜过喜欢你的美貌的时候,你就会发现,原来人生还是有很多机会的!”

  阿杏的话,犹如暗夜里的一盏明灯,照亮了巧莹混沌不清的前路,巧莹逐渐停止了哭泣,露出深思的表情,然后她擦干眼泪,轻轻说:“我也不知道你说得对不对,但是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留在戏院里,当一个受人追捧的戏子,确实是我眼前最好的选择了。难得你小小年纪,竟然懂得这么多的道理。”

  她突然站起身,将阿杏拉出树影,来到月光下,借着月光看清了阿杏的面容。

  “原来是你,我之前一直以为你是个男孩子了!”巧莹在戏园里经常会看到男装打扮的阿杏,但是两人没说过话。

  阿杏微微一笑:“我叫李杏,大家都叫我阿杏。”

  “阿杏,谢谢你今天晚上的这番话,给了我不少的安慰,让给我心里好受多了!”巧莹热情地挽过阿杏的手臂,“阿杏。以后我就当你是我朋友了!”

  阿杏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出声。

  与巧莹分开后,巧莹回到了自己的居所,而阿杏则顺原路回去戏厅和父亲会和。

  出了松树林,刚拐入小道,突然一道欣长的身影横出来拦住了她。阿杏吓一跳,接着月光看清了是容峥,这才安下心来。

  “容峥!乌漆抹黑的,你想吓死人吗?”

  容峥站直了身子,笑道:“你刚才不也吓了巧莹一跳吗?我可是跟你学的!”

  “好你个容峥,又在偷听!”这个小男孩,干吗老喜欢跟着自己?喜欢自己?不可能,一来他太小,二来他从未见过自己的真面目,就凭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不可能吧……

  说不定是崇拜自己哦!以为是自己发明了话剧,所以就像崇拜他师父一样的崇拜自己!阿杏沾沾自喜的想。

  容峥脸微微一红,好在是夜晚,月光下看不清楚。

  “我可不是故意要偷听,我见你一个人出来,又这么晚了,我不放心,才跟出来看看的。见你和巧莹说话,我也不好上前打扰啊!”容峥的声音低低的,却透出一种诚意。

  阿杏心下感动,还真是个好孩子!“容峥,谢谢你。”

  容峥不好意思地摸摸头,然后转过身向前走去,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对还站在那里的阿杏说:“你不是要回戏厅吗?还不快走,我送你过去,你爹爹一定等急了!”

  阿杏快走几步,与他并肩。容峥的身形顿了顿,又低下了头。

  阿杏说:“不用了,你也累了,你先回去休息吧!”他的住所在相反的方向。一来一回要浪费不少的时间。

  容峥摇摇头:“这条路这么黑……反正我也要去找师父。”

刚开始容峥与阿杏并肩走还有些紧张,平时他虽然与阿杏相熟,却从来没有靠得这么近过。借着月光,他可以看清阿杏娇美的侧面,那饱满的额头,那的鼻梁,那微微有些嘟起的丰润嘴唇,还有那盘束在头顶的发髻,发髻上随风飘扬的发带,还有额前,鬓角露出的碎发,短短的,毛茸茸的,有的地方还带着一点点的弧度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可爱,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美丽……

  容峥的心热热的,“砰砰砰”的,强而的跳动,让他的胸膛都微微发疼。

  “容峥,你在看什么?我身上有什么不妥吗?”阿杏感受到他的视线,不禁回头问他。

  容峥这才发现自己的目光一直胶着在她的身上,他“倏”的收回目光,看向地面,脸上火辣辣的,脑袋里一片浆糊。

  “我……我……”他结结巴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我是看我现在是否比你高了!”他的额头都渗出汗来。

  阿杏听他这么一说,也来了兴趣,说起来容峥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啊,她把肩稍微再靠过去了一点,稍稍比了一下,发现这小子这段时间竟长高了不少。原本同自己一般高,现在竟已经比自己高了两片豆腐了!这小子一定很得意吧!

  “容峥,高了不少啊,吃了什么啦?”

  阿杏的突然接近让他紧张得憋住了一口气,等她离开,他才能正常的呼吸。脸上的温度持续上升中。

  “我天天跟林师傅练功了!”

  阿杏笑道:“嗯,林师傅的功夫不错,好好和他学,以后我会把你打造成所以人心目中的英雄!”

  容峥停下了脚步,月光静静地照在他俊秀的脸上,洒下一层淡淡的光辉。

  到那一天,我是否也会成为你心目中的英雄呢?他淡淡地笑着。

  阿杏已经走到前面,见他没跟上,便转过身来对容峥说:“容峥,干吗停下,已经到了啊!快点!”她朝他招招手。

  容峥心中说不出的欢喜,快走几步上去,到她身边又放慢了脚步。和她并肩走进了戏厅。

  青云戏院的老板张文青是府丞大人一个得宠小妾的哥哥。三十多岁的年纪,精瘦的身材,一副精明能干的模样。本身是做丝绸布料生意的,后见晋城的戏院有利可图,便投资开了全城最大的青云戏院,目的是成为晋城最有影响力的戏院,首要打击的对象自然是之前在晋城颇具盛名的听松戏院。他费尽心思花了大价钱将方墨竹等一干有名气的戏子从听松戏院挖过来,又听松戏院的房东涨价,本以为他们到了穷途末路,这戏院一定是开不成了,听说他们准备离开戏院组成流动戏班,他正暗自窃喜时,却又得到消息,凌子峰突然将房租如数交上,又续签了5年的合约。而且准备把戏院重新整修,月底重新开业!

  这下张文青可摸不着头脑了,名角走了,戏子没了,留下一个半红不紫的梅香华,凭什么东山再起,还和他们青云同一天开张,打对台!

  笑话!和我斗!到时看你们怎么死!张文青满心的不屑。

  到了开业的那天,一切如张文青所料,青云戏院整场爆满,贵人豪客花钱如流水,数银子数到他手软。他还特地派人去看了听松戏院那边,得到的消息是听松戏院门口连辆马车都没有,张文青“嗤”的一声笑,跟我斗!银子有我厚实吗?后台有我坚实吗?心中不再把听松当成一回事。

  几天下来,青云戏院渐渐趋于平淡,这也是正常的情况,新鲜劲过去了嘛,客人们也不会有那么热情了。可即便如此,每天的上座率还是不俗的,方墨竹的魅力还是经得起考验的!本以为对面听松如此惨淡的情况应维持不下去了才对,可是接下来底下的人一个个的消息传来,让他目瞪口呆。

  “老板,听松的生意好的不得了啊!开业的那天是演一场,第二天下午就加演了一场,再过两天,应客人的要求,晚上又加演了一场了!”

  张文青瞪大了眼睛,满脸不置信的神色,他颤颤巍巍地伸出三根手指,结结巴巴地说:“三……三场?!”

  下人脸上的惊异神色更盛,“老板,是三场!三场!”

  张文青气恼之下一个耳光扇过去,吼道:“胡说八道!胡说八道!戏哪有可能连唱三场,嗓子怎么可能受得了!”

  下人捂着脸,一脸的委屈:“老板,怪就怪在这里,他们的戏是不用唱的。三场下来座无虚席啊!像我隔壁的邻居,是连着看了几遍了!”

  张文青气得跳起来:“胡说八道,哪有不用唱的戏!而且就你的邻居也看的起戏?”

  “老板,他们的戏不用唱却出奇的好看!他们的戏票也便宜,一个座位才25个钱!同时容纳一两百个看客,火爆的很了!”也不知是不是恨老板打了他,下人的话语仿佛是故意气他来着,专挑他难以接受的说。气得张文青火冒三丈。

  “还有这样的戏?我倒要去见识一下!”张文青恶狠狠地说。

  另一边,阿杏和凌子峰坐在凌子峰的书房里,仔细地算这几天的帐。

  凌子峰的算盘打得噼啪响,每拨一颗子儿,脸上的笑容就深了一分,到账目完全算出来后,他的脸上可以说是笑颜如花了。

  “阿杏姑娘,就这么几天的收入,就抵得上以前我们戏院整月的收入了!”

  容峥插过头来,兴奋地问道:“真的吗?真的吗?”凌子峰看着他笑着点头。

  阿杏见话剧获得了成功,心中自然是高兴无比。“这还是楼上的雅间没有利用起来,如果每天雅间都租出去的话,那才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了!”

  凌子峰点头:“那些贵客们都是要看名角,没来方墨竹,他们是不会轻易进门的!”

  “只有慢慢来了,总有一天,他们会知道我们话剧的好的。”

  阿杏看了看账目,好家伙,照这么下去,这里一个月的收入不会比马车行的少啊!阿杏的心里喜滋滋的。

  “凌老板,话剧的成功,那些演员们是最大的功臣,如今收入也增加了,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好,给他们加月银吧!”

  凌子峰笑着点头:“我正有此意。”难得小姑娘还知道这些演员们的辛苦,想着给他们加月银。

  “凌老板,我有个想法,我想继续招多些演员进来,你看是否可以联络些流动戏班,签他们入我们的戏院。我们要多排几个戏目,争取每隔十天就上一个新戏目,几班人马轮流上场,演员们就不用这么辛苦,观众们也有新鲜感,而那些过时的戏目,我们还可以外派到邻近的县市区流动表演,一来扩大影响力,二来也可以多赚些银子!你们觉得怎么样?”

  阿杏说完后看向另外两人,发现他们表情怔怔地看着自己,好像一时接受不来的模样。

  阿杏见他们这副样子,不禁有些心虚道:“怎么……我的想法不好吗?”

  凌子峰这才反应过来,激动得一排桌子,震得算盘子噼啪响。

  他一副脸涨的通红,兴奋地大声说:“不是不好!是太好了!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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