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怀远也已经打量过了张林,看到他大致四十多岁的年纪,脸色白皙,三缕长髯垂于胸前,生的是相貌堂堂,不由得也暗叫一声好一个汉子,于是也不托大,赶紧伸手搀起张林笑道:“张大人的大名我高某早已是如雷贯耳了,只是因为种种原因,直至今日才有幸得见张大人,此次让张大人不远百里前来这里,倒是我高某失礼了!我高某年纪尚轻,岂能受张大人如此大礼!快快请起,我们一起入城叙话!”
张林惴惴不安的心在这个时候,稍微放下了一些,本来他以为像高怀远这么年轻的人,又是圣上跟前的红人,加上年少得志,一定是个眼高过顶的人,他又身居高位,肯定会对他这样的人盛气凌人,但是没成想高怀远居然对他这么客气,丝毫没有摆出高官的架子,给足了他面子,这让他多少放心了一些,觉得可能这个高大人并不难说话。
于是他一边谦让,一边跟着高怀远一行进入了济南府城中,安排好了他的扈从之后,便随高怀远到了他临时的行辕之中。
这一次张林来济南府,专门携带了不少的礼品,虽然他的辖地算不上富裕,但是毕竟掌握着一些盐场,私盐的贩卖利润很高,他手头还是小有积蓄的。
一进入高怀远的行辕,张林便立即将一份礼单呈给了高怀远,说是一点心意,一定要让高怀远收下。
高怀远扫视了一下这个礼单,便看出来张林的心意,于是笑了一下之后道:“既然这是张大人的心意,那么高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张大人如此看重在下,高某实在是受之有愧呀!”边说边不经意的将这张礼单放在了案头。
张林看着高怀远不经意的样子,心中又有些紧张了起来,高怀远收下他的礼物,算是给他了面子,自古武将爱财,而高怀远身居要职,应该喜欢这些东西的,可是他不经意的样子,又说明对方不看重这些黄白之物,让张林有些揣摩不透高怀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段时间只因为蒙古鞑子犯边,下官一直在整顿兵马,枕戈待旦随时御敌,故此虽然得知高大人已经到了本地,却未能立即前来参谒,还望高大人恕罪呀!
今日见过高大人风采之后,张某由衷的赞佩不已,大人果真是我朝百年不遇的大才,刚刚一到此地,便击退了蒙古鞑子,解了冀州之围,实在令下官佩服!”
两人分宾主刚刚落座,张林便拱手对高怀远说道,马屁拍的山响,让高怀远耳根子听得倒是十分舒服。
在几路义军之中,张林的身份和其他人有很大的不同,张林是唯一一个当初在金国为官之人,可以说对于官场他犹未熟悉,所以显得要比彭义斌等人要圆滑许多,很知道话该怎么说。
不过高怀远也不是那种只爱听好话的人,摆摆手道:“张大人过奖了!这一次虽然本官率军退了蒙古鞑子,但是却也只能说是侥幸,算不得什么的!
而眼下蒙古鞑子大军已退,恐怕我不日就将要还朝了,所以临行之前,无论如何也要见上张大人一面,现如今圣上十分关注京东之事,所以作为圣上的臣子,我等只能尽心竭力做事了!”
张林心中咯噔一下,心道这个高大人倒是不拖泥带水,直接就进入正题了,于是赶紧连连点头称是,也不去接高怀远的话头。
高怀远看张林不接他的话头,便知道张林这是想先听听他的话锋,于是微微一笑,便对张林说道:“这次不瞒张大人您,请您过来,其实就是想和张大人、彭将军等人共商京东大计,现在你我这是私下会面,高某倒是想先听听张大人的意思,也好明日商议之时,好有个分寸!”
高怀远不打算和张林绕弯子,那样的话太累,现在他处于强势,与其不断的试探,倒不如单刀直入,听听张林的想法。
张林这一下坐不住了,赶紧站起来道:“这个……这个……下官也乃是朝廷命臣,岂敢有什么想法!全听大人吩咐便是,下官绝无其它念头!”
高怀远如此单刀直入的向他提问,大大出乎了张林的预料,可以说是被打了个猝不及防,一时间还真不知道从何说起,所以只能暂时这么作答。
听了张林的回答之后,高怀远还是笑了起来,摇了摇头站起身将左右人等屏退,然后走回来对张林笑道:“张大人没有说实话,高某虽然年轻,但是也能揣摩出张大人的一点心思。
人非圣贤,岂能没有一点私心,这里没有外人,张大人有什么想法不妨只管对高某直说好了,许多事情一旦多了猜度,反倒会让事情更加复杂,不但不利于解决,还可能增加了误会!”
张林还是有些犹豫,他现在实在是看不透眼前这个位居高位的年轻人,在他面前,张林反倒觉得自己这样年纪的人,反倒没有他更成熟一般,可是他又岂知高怀远其实已经是两世为人,说起来阅历的话,倒还真不比他差到哪儿去。
看到张林还在犹豫,高怀远于是接着说道:“假如张大人不想说的话,那么不妨由高某来揣度一下张大人的心思如何?
如果高某猜的不错的话,张大人这几年来的日子其实过的并不顺心!张大人这些年来,自从叛投了大宋朝廷之后,却没想到处处受到李全的欺压,不得不小心谨慎,时刻防备李全的觊觎!这是其一。
虽然后来张大人转投了蒙古人,但是却还是念及自己乃是汉人,最终还是又归顺了朝廷,如此一来,不管是蒙古人还是金国那边,张大人可以说全无后路了,假如这次朝廷还是不能相信大人的话,那么对于张大人来说,便再无一点选择了!这是其二!
其三就是其实张大人所辖之地,并非什么风水宝地,通过这几年来,蒙古人的行动,张大人也看出了蒙古鞑子早已觊觎京东已久,而张大人所辖之地,却偏偏就是蒙古大军进入京东的必经之地,使得张大人不得不小心应付,生怕稍有不慎,便会被蒙古人所吞并!这是其三!
再者就是张大人最担心的事情了,那就是张大人担心朝廷对你依旧不肯信任,先骗夺了你的兵权,然后转而加害于你!不知道高某的猜测,可是附和张大人的想法吗?”
张林听罢之后腾地一下便站了起来,脸上带着一副惊诧的神色,高怀远几乎说中了他所有的难为之处,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从未谋面过的高怀远居然会对他如此了解,所以他倍感震惊。
“高大人……高大人果真不同凡人,居然将张某看得如此清透,不瞒大人,下官确实整日彷徨,还望高大人教我!张某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张林赶紧对高怀远说道。
高怀远示意张林坐下,自己也坐在了张林的身边,端起一杯茶吹了吹浮沫喝了一口,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张林的表情,看到张林一脸紧张的望着他,于是又微微一笑道:“那么在下倒是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张大人,不知道张大人可否直言相告呢?”
张林立即抱拳答道:“高大人请问,张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高怀远放下杯子,开口对张林问道:“不知张大人可曾想过坐地称王吗?”
张林被吓得一哆嗦,这个问题简直就是给他定罪,假如他说有的话,那么就是心有反意,李全以前就是有这个念头,想要拥兵自重,和朝廷相抗,结果呢?却被高怀远率大军一举荡平,白白丢了性命,他如何敢说有呢?何况他虽然坐拥兵马数万,但是却从未想过称王之说,在京东眼下可以说他的势力最小,轮也轮不到他称王称霸呀!何况北方还有蒙古国虎视眈眈,岂容他在这里自称老大呢?
“不敢!下官不敢!大人明鉴,下官乃是汉人,当年虽然在金国为官,但是却一心都在想重归故国,所以才会领数州之地,归顺朝廷,后来虽有反复,但是也实在是被迫于无奈之举,但是当年付将军联络于我之后,下官便又一次重投朝廷,一心只想为朝廷做事,这次本来还想骑兵助大人讨平李全,无奈正好蒙古大军大举进犯,不得已之下只得领兵抗蒙,下官对朝廷的忠心,日月可鉴,还望大人明鉴呀!”张林冷汗直流的站起来赶紧解释道。
“张大人不必紧张!既然张大人并不想坐地称王,那么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高怀远再次起身,请张林坐下,然后这才对他说道。
张林被高怀远的话弄得有点糊涂了,用疑惑的目光看着高怀远。
“张大人看来还是没有明白呀!那么高某便不妨直说好了,既然张大人并无反意,那么这兵权对于张大人又有何意义呢?
高某不才,虽然不敢代表当今圣上说话,但是却还被圣上所信任,有幸全权代圣上处置京东之事,而李全已死,京东既然诸位皆以归心于朝廷,那么以当今圣上所想,京东兵马还是整合为一起,皆归于朝廷管辖为好!
我已经奏请圣上,在京东另成立一支新军,为京东驻屯大军,以后京东所有兵马,皆归于驻屯军统辖,而且军资粮秣以后统一由朝廷负责,你们也就不用天天为养兵的钱发愁了!而且高某可以保证,朝廷将会将京东之军和其它地方的驻屯大军一视同仁,绝不会厚此薄彼!只要军中将士和朝廷一心,那么朝廷就不会亏待他们!
而别的高某不敢说,但是却敢向张大人保证,朝廷即便收取兵权,也绝不会难为张大人,下官只是想问一下张大人,您可曾有中意之处,想去为官的吗?
即便假如张大人不愿离开旧土,但说也无妨,毕竟整军之事,还需张大人配合,张大人如想入军中为将,也可以商量!
张大人此次力抗蒙古大军南犯,功绩卓著,高某早已将此事呈报给了当今圣上,以张大人的功劳,圣上绝对会给予嘉勉的!”
高怀远这才对张林将他的计划和盘托出,然后望着张林的表情等着张林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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