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怀远听罢之后,果真是到吸一口凉气,不由得当即便站了起来,在屋子里面来回转了两圈,眉头紧缩在一起,半晌才怒道:“今日要不是先生这么一说,我还真就没想过这么多呢!原来老贼看似对我器重有加,原来居然还包藏祸心呀!如此一来,以先生之见,我该如何做呢?一旦要是如了老贼的心愿的话,那么即便是讲来贵诚登基成功,恐怕我也要负罪被贬,到时候反倒是成全了老贼了!”
纪先成也站了起来,走到高怀远身边,伸手拍了拍高怀远的肩膀,微微一笑道:“这件事纪某只是先提醒一下少爷,虽然现在你必须要依靠史弥远,但是却也不能太过份了才是!而且眼下看,老贼虽然有心做最坏的打算,但是毕竟发动兵变乃是最下之策,倒也不一定真的如此,少爷现在倒也不必太过担心了!
只是一旦万一走到那样的地步的时候,少爷恐怕要做好两手准备,在夺嫡之时,不但要扶贵诚上位,恐怕同时还要对史弥远下手,将其党羽一网打尽才行!唯有如此,才能将史弥远的恶毒奸计化解掉!
这次纪某给你先提出来这件事,至于以后局势如何发展,就要少爷临时决断了!”
高怀远被纪先成的话吓了一跳,急忙问道:“难道纪先生要我同时对史弥远发难不成?这恐怕是不行吧!要知道现在我虽然手握重兵,但是护圣军之中并不乏史党的眼线,这种事情万难做到密不透风的!
而且虽说现在我执掌了护圣军,但是京中还有数万其他的兵马,其中步军司那边就有两万余兵马驻守城中,还有殿前司的诸班直、神勇军,总共兵马不下三万,而我眼下只有五千余人,而这些人除了方书达算不上是史党之人,殿前司的夏震等人,可乃都是史党的人,想要在协助史弥远兵变同时,还将史弥远一党一网打尽,恐怕根本就不可能呀!”
纪先成想了一下之后,也有点挠头,在屋子里面转了两圈之后,摇头道:“看来还是我考虑不周了,军中事务我不熟悉,如此一来,看来我还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一些了!既然这样,那么我刚才所说的同时收拾史弥远之事就只能作罢了!不过你也要注意,无论如何,也不能冲在最前面,最好的替罪羊还是要夏震来当,当年史贼击杀韩侂胄的时候,便是夏震率兵所为,这一次假如史弥远要是真的兵变的话,你也要将夏震推到前台,万不可意气用事!”
高怀远想了想之后,点头答应了下来,二人又分析了一阵眼下京城的局势之后,都料定当今圣上很可能已经到了大限,假如事情有变的话,也不会太久了。
高怀远感到一种空前的急迫感,和纪先成又商定了假如事变之事的一些应对策略之后,便急急忙忙的潜出了纪先成的院子,返回了他的护圣军大营之中。
而此时的护圣军大营早已换了一番气象,诸将暗中都在较劲,各自率手下在营中勤于练兵,到处都呈现出一派虎虎生气,各种口令之声和喊杀声响彻了军营上空,比起高怀远一个多月以前刚刚接手护圣军的时候,早已不可同日而语了。
高怀远回营之后,便再次一心扑到了练兵之事上面,除了靠二虎他们传递消息之外,整个身心都放在了对护圣军的训练上面,因为现在皇城之中早已是暗流涌动,赵扩的身体更是过年之后一天不如一天,天知道他什么时候就突然挂了,到时候他假如还没有完全操控护圣军的话,恐怕就为时太晚了。
故此高怀远有一种强烈的紧迫感,他必须要赶在赵扩死之前,将护圣军变成一支可以由他如臂使指一般的兵马,以备接下来发生的不测,所以他一边亲自督军练兵,一边不断的从底层提拔新人充入军中为官,如此一来,护圣军关键的位置基本上都安插上了他的心腹,虽然不敢保证每个人都听他的吩咐,但是关键的时候,基本上可以保证护圣军绝大部分人员可以听从他的指挥。
这一日高还远又亲自在校场督训兵马,一骑快马忽然间飞奔入了护圣军大营,高怀远正站在校场旁边观看校场上的操演,扭头看到这匹奔马,于是立即皱眉喝问道:“何人胆敢在军中纵马?还不给我将其拿下杖责二十!”
作为他的亲随的李若虎立即带了几个亲兵便迎了过去,但是不多久便又跑了回来,对高怀远禀报道:“启禀大人,来者不是护圣军之人,乃是殿前司官华岳,他说有急事要见大人您,请大人恕罪!”(大家注意了,可不要小看了这个华岳,此人可是南宋历史上也相当有名的一个人物哟!)
高怀远皱皱眉头,华岳的这个名字他听说过,这个人在殿前司也算是小有名气之人,据说是嘉定十年间的武举第一人,并且以武入官,本事相当了得,不过这个人在殿前司并不算得志,入官数年之后,现在还不过是一个殿前司的监门官罢了,但是高怀远却不敢小看这个华岳,因为像他这样一个武举第一之人,想必没有点本事肯定是不可能的,只是不知道华岳这个时候来找他作甚,于是他点点头带着李若虎等人迎了过去。
走进之后,高怀远看清了这个华岳的长相,此人大致有四十多岁的年纪,身高起码在一米八以上,算不上虎背熊腰,但是却显得十分精壮,腰间悬着一口鲨鱼皮鞘的铜愕雁翎刀,而且生的是相貌堂堂,目露精光,一看就是一个善武的高手,站在那里看上去很是威武!
而此时的华岳已经下马,也正在远远的打量着走近的高怀远,两人的目光碰到一起,居然闪出了一丝火花(莫要误会,不是什么爱的火花!),高怀远忽然有一种想要和他切磋一番的欲望,右手的手指不觉间跳动了几下,想要伸手握住自己的刀柄。
而这个时候华岳似乎也看出了高怀远的想法,手指微微的跳了几下之后,最终还是抱拳对高怀远说道:“下官殿前司散直监门官华岳见过都统大人!”
高怀远也赶紧抱拳回礼道:“原来是华大人呀!失敬失敬,在下高怀远,刚才只顾着监督练兵了,不知华大人到来,有失远迎,还望华大人多多包涵!”
华岳听罢之后,对高怀远的印象立即转变了不少,此前他所知的高怀远,都是从别人那里道听途说来的,按他的想法,高怀远从一个小小的县尉,一年多时间,便飞升至护圣军都统,而且传闻高怀远是借助史弥远才得以上位的,本以为此人定是和其他那些趋炎附势的家伙们一个德行,眼皮子朝上翻的一个主,对于他这样的一个低级官员,定不会正眼想看的,没想到刚刚一见面,这个高怀远对待他的态度居然如此躬亲,这令华岳倒是颇有点感到意外。
“高大人太客气了,下官不过只是个散直的小官,岂敢要大人出门相迎呀!这次前来叨扰大人,已是心有不安了!”华岳赶紧客套道。
高怀远和华岳客套了几句之后,这才问起了华岳他这次前来护圣军有何要事。
华岳皱皱眉,看了一下高怀远身后的李若虎等人,似乎有些不好开口说话,高怀远立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知道他肯定是有话不好直说,所以赶紧将手一伸道:“哦!站在这里说话总是不太方便,请华大人随我到帐中叙话吧!”
说着高怀远便将华岳带到了他的帐子里面,令李若虎在帐外看着,不得闲杂人等打扰,不过高怀远还是有些奇怪,按说他和华岳并不熟悉,甚至连一面之交都称不上,他这次前来找自己,不知道他会有什么事情,一时间高怀远充满了一肚子的狐疑,打算先听听这个华岳要会说些什么再作打算。
“华大人有话可以直说了,高某这里没有别人了!”高怀远对刚刚坐下的华岳开口说道。
华岳这个时候,才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交给了高怀远,开口说道:“说来也算是冒昧,但是华某也算是大人的朋友了,这次华某过来找高大人,乃是一个朋友推荐,所以才敢如此冒昧前来找寻大人,请大人先看一下这封书信吧!”
高怀远满腹狐疑的接过了这封信,所谓的信不过只是寥寥数笔的一张纸罢了,打开之后,高怀远立即便认出这封信上的字乃是出自纪先成之手,上面简短的写着“华岳乃吾太学好友,请代为安排入护圣军!”
看罢了这张纸之后,高怀远立即将信纸团作一团,然后撕成了碎片,皱眉对华岳说道:“原来华大人乃是纪先生的好友,失敬失敬了!既然华兄自称纪先生的朋友,但不知华大人又是何时何地见到的纪先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