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没有说话的张松此时却看着周瑜和太史慈,心中有些惊讶。
此人一向眼高过顶,在益州更是一等一的人才,从来没有把别人放在眼里,可是眼前的两人却令他有大开眼界的感觉。
他既惊讶周瑜的才华,又被太史慈那变幻莫测的枭雄之姿所震撼。
不过张松是绝对不会偏向太史慈的,说起来,太史慈乃是益州的仇敌。
要不是有太史慈在长安之乱的时候作梗,现在益州的形势是绝对不会这么恶劣,更不会令他大老远地跑到这里来。
至于孙策,虽然自己和他并无瓜葛,但是总好过太史慈,所以张松宁愿选择站在孙策的一方。
当然更重要的是青州打击世家大族的政策令张松无法忍受。
此刻见到孙策有些势单力孤,便开口笑道:“周公瑾才华横溢,只是不知道哪家的女子可以入得了周公瑾的法眼呢?”
周瑜马上心领神会,微笑道:“张松先生可曾听说过二乔?”
众人先是一愣,旋即发出惊呼。
太史慈心道果然,而在自己下首的张英此时却重重发出一声哼声,显然很不满意。
曹仁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张松惊异地看了周瑜一眼,赞叹道:“公瑾得此佳偶,实在是天作之合!只是不知道公瑾是情有独钟呢?还是坐享齐人之福呢?”
周瑜看了一眼脸上满是骄傲的孙策,微笑道:“大乔乃是我家主公的娇娘,小乔才是贱内。”
此语一出,大帐中所有的人都明白过来:原来在孙策心中,周瑜竟然有如此地位。
一直不说话的蒯越却突然开口笑道:“难怪周公瑾闻听蔡大家之名会毫不动心了,原来早已经心有所属,小乔的确是人间绝色。”
太史慈闻言冷冷看相蒯越,这小子果然会挑拨离间,表面上是在帮孙策说话,言语之中暗暗带着蔡文姬比不上小乔之意,以便达到贬低太史慈的目的,其实却是在挑起自己对孙策的不满。
由此看来,这个蒯越是在和孙策接触,所以才急着把孙策推到太史慈的对立面。
正如太史慈所料,蒯越对太史慈现在的心态仅仅是一知半解而已。
他不明白太史慈到底因为什么事情而感到愤怒,和其他人一样还以为太史慈是在不满孙策去攻击刘繇。
他也不会知道太史慈鉴于历史对两人的评价而从没有打算收服两人。
在他看来,太史慈现在对孙策两人可谓是恩威并施,一方面对两人展现自己强大的实力,一方面又给孙策和周瑜两人极高的评价,这怎么看都像是拉拢人的举动。
这件事情对于蒯越来讲十分不妙,他在担心孙策会投向太史慈一面,那将对荆州的世家大族集团极为不利。
故此,他才要从中搅局,挑拨两者的关系。
当然,正如太史慈所料到的事情,蒯越的确有倾向于孙策的意图。毕竟现在荆州刺史刘表的形势很不妙,自己和家族实在没有必要陪着刘表送死。
毕竟孙策已经声称只杀刘表,而绝对不会只对那些想要投向孙策的人。
这一点对有些人心惶惶的世家大族是十分有诱惑力的。
故此自来到葛坡后,蒯越和周瑜已经接触过好多次了。
周瑜当然明白蒯越的心意,心中冷笑,不过面对蒯越的主动示好他是不会拒绝的。左右都已经和太史慈翻脸了,自己倒不如坚决一些,在蒯越面前再表现的有诚意一点。
反正蒯越也不知道太史慈到底为了什么事情而针对自己。
当下闻言微微一笑,并不多言。
袁绍见到蒯越这番话有挑拨之意,当然高兴,而且他早就已经知道这件事情,毕竟这里还是他的势力范围,二乔都住在庐江,所以他的消息自然比别人都灵通些,当下呵呵一笑道:“二乔当然人间绝色,据我所知,刘繇大人早就拜访过乔玄先生,希望乔玄先生把两个女儿许配给自己的两位公子,几次都是铩羽而归,曹孟德倒不贪心,只为自己的大儿子曹昂求偶,可惜结果还不是一样?倒是周公瑾和孙策先拔了头筹,真可谓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被袁绍这么一说,连刘繇和曹操都被拖了进来。
太史慈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情,有点惊讶地看向曹仁和张英,就看见两人的脸色颇为不自然,知道肯定是确有其事。
袁绍这么打击两人明显是因为他认为自己和刘繇以及曹操的关系最好,所以来一招敲山震虎,借打击两人来打击自己。
太史慈倒是无所谓,袁绍能这么误会当然更好,惹怒了两人就等于减少了有可能帮助袁绍的两个臂膀。
果然,被袁绍这么一说,曹仁和张英心中大怒,偏又说不出什么来。尤其是曹仁,自己明明在洪泽湖在张燕的手下吃了大亏,更知道这是太史慈早有防备的结果,早就恨不得杀掉张燕,以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可是现在却被在场的人误会自己乃是太史慈方面的人,真是要多憋气有多憋气,但却无法辩解。
太史慈看着曹仁那张阴晴不定的脸,心中大感畅快,曹操和孙策一样,居然利用自己假失踪的事情扩张势力,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过为了自己的长远利益太史慈却没有办法明显的打击两人,现在看着曹仁吃了哑巴亏,当然高兴。
曹仁和太史慈一样都在怕天下人知道事情的真相,因为那将会使得自己在天下人心中所谓的朝廷栋梁的身份轰然倒塌。
一个是假失踪挑动中原大战,而另一个是以用假失踪占领江东。
所以曹仁现在唯有苦忍着别人的误会。
太史慈欣赏着曹仁那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样子,心中真是说不出的开心。
现在大帐之内的局势十分微妙。
众人都以为曹操、太史慈、刘繇三人是同一方,连刘繇自己都这么认为,可是实际的情况是太史慈、曹操、孙策三人才知道天下的走向到底是什么。
表面上看似乎袁绍可以联合诸侯有足够的力量对抗太史慈,但其实没有任何一个人是真的站在袁绍的一方,只不过是好大喜功的袁绍自我感觉良好罢了。
张松摇摆不定,蒯越明为刘表,暗助孙策,张济表面对太史慈不屑一顾,更代表了长安方面的意图,其实却是太史慈的心腹。这一点就连曹操和孙策都看不透。
这大帐之中的势力实在是错综复杂到了极点,也正是现在天下局势的缩影。
太史慈心中冷笑,面对袁绍的挑衅当然不会客气,故作轻松道:“本初公有得有些道理,这就叫做‘多情却被无情恼’。”
众人一愣,没有想到太史慈居然会突然站在袁绍的一方,当然更是在惊异太史慈出言的精辟。
却听太史慈侃侃而谈道:“不过‘天涯何处无芳草’,缘分天注定,孟德和刘繇兄根本不必放在心上,人生漫漫,放眼未来,焉知不会遇见更好的人生风景?人生最动人处就在于更像是一场盛宴,你永远不知道在下一刻遇见什么人和发生什么事情,永远是那么的新鲜和刺激,让我们不断地攀上生命的巅峰,没有未知的人生又算是怎么一回事情呢?须知一个人若是因为没有看见美丽的夕阳而失声痛哭的话,她必将会错过满天的璀璨星辉。刘繇兄我不知道,不过以曹孟德的洒脱心胸,一定不会放在心上。”
这一番话说得精彩之极,太史慈更夸张地把泰戈尔的诗都用上了。
众人闻言,不论敌友无不暗暗喝彩,赵云更是虎目中爆出异彩,虽然他早就听说过太史慈当年在临淄之会曾经技惊四座,大放异彩,但是那只是道听途说,不过今天一见太史慈在轻描淡写之中便把袁绍反驳的体无完肤,不由得大叫过瘾。
袁绍气得差点疯掉,但是却没有办法反驳,唯有勉强微笑以对。
太史慈只不过是在谈论女人和婚姻之事,他又能怎么样呢?
蒯越见到这种局面知道在口舌间占不到半点便宜,更何况他自以为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于是连忙扮作老好人打圆场道:“太史将军所言极是。其实天下间的出色女子真是不胜枚举,也不只在一人一地。”
顿了一顿,又道:“江东二乔一对姐妹花,真是世间罕见,蔡大家色艺双全,自然也是人家少有的人物,不过听说太史将军的一位夫人貂蝉也是人间角色。”
张英被太史慈刚才那么一说,自感争回了不少面子,这会儿见到蒯越打圆场,马上附和道:“蒯越先生所言极是,我听说徐州糜竺先生的妹子出落得国色天香,实在是人间尤物,听说糜竺有意把自己的妹妹许配给子义,若是真的如此,当真是一件美事。”
在座众人或多或少都听说过这件事情,当然直到此时并非是空穴来风。
袁绍的眼中闪过嫉妒的神色,不过怎么说,女人也是衡量一个男人成功与否的标志。
孙策和周瑜只不过是一个人分了一个,这个太史慈倒好,居然一个人独占了貂蝉、蔡文姬、糜竺的妹妹三位人间绝色,当然令眼高过顶的袁绍心中愤怒。
张英看了一眼沉默的袁绍,心中大感快意,这个袁绍一直以来就和刘繇部队副,很久以前袁绍就在支持刘岱,这怎能令刘繇满意?
刚才又在出言讽刺,你说怎能叫张英咽得下这口气,看着袁绍郁闷的样子,张英又加了一句道:“对了,冀州的人间洛神也应该是自已的囊中之物了吧?”
此语一出,大帐之中的所有男人对太史慈的艳福更加羡慕和嫉妒起来。
太史慈为之啼笑皆非,这个张英为了打击袁绍还真是能胡说八道,这四个女子,除了貂蝉与自己有夫妻之实外,蔡文姬不过是为了方面逃亡才顶了个自己未过门的妻子的名讳。
糜竺的确是说过要把自己的妹子嫁给自己,不过这事情正在被自己拖着,不是说自己不动心,而是自己先要把糜氏家族弄明白了才行。他可不想再弄出一个外戚来。
削弱刘氏家族已经费了他很多的力气了,他可不想再吃一边苦。
这桩婚事什么时候改造完徐州什么时候再说吧。
至于甄宓更是冤哉枉也,自己和她可是连一点瓜葛都没有。
而且张英这么说绝对是在给自己找麻烦,这小子真的是光图自己口舌痛快了。
果然,袁绍冷哼一声道:“那我就祝贺子义了,听说这个甄宓乃是有皇后之命的人。”
言外之意只在说太史慈野心极大,想要当皇帝。
张英这才想起自己说的话中的漏洞,不由得难过地看了太史慈一眼,表示歉意。
太史慈早就料到了这一手,闻言笑道:“本初公这话说得让我诚惶诚恐,不过在冀州谁都知道,甄宓小姐的母亲早就对自己女儿的婚事有打算,我们这些外人就不用多嘴了吧?对了,听说本初公当年还为自己的二公子袁熙去求婚呢!当时大概不知道甄宓小姐乃是有皇后之命的人吧?”
袁绍猝不及防,哪里能够回答太史慈的问题?
赵云心中喝采,太史慈这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实在是漂亮。
张松见袁绍受挫,连忙接口笑道:“说到甄宓小姐的母亲张夫人,那才真的叫人心动呢!”
在座之人大多数都见过张夫人这位传奇女性,闻言无不露出色授神与、心向往之的表情。
太史慈更想起了自己刚刚占领冀州为了郭嘉的事情和这张夫人斗智时的场景,当时自己可是大逞手足之欲,其中美妙的滋味不足为外人道也。若是说出来的话,只怕眼前的众人都会被他气死。
袁绍却是最郁闷的人,想一想自己曾经有机会把这妇人收入房中,却因为太史慈从中作梗而失诸交臂,念及此,不由得更恨太史慈。
张松此时却看向张济,语带讽刺道:“不过我们还不可忘记一位人间绝色,张济大人的夫人邹氏也是倾国倾城的美人,长安城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窥视呢,不过张济将军有一个好侄子,张绣小将军武功盖世,断了不少人的痴心妄想呢!”
张济闻言脸色一变,冷哼一声,双目中杀机大盛,对于他来说这无疑是揭他的伤疤。
太史慈心中清楚,这其实是张松趁机报张绣攻打益州的一箭之仇。
袁绍却不想让两人起冲突,毕竟他和张松和张济都有合作的空间,于是连忙岔开话题道:“要是说到长安城中的绝色,王允大人的养女也是首屈一指,”顿了一顿,味道酸酸地说:“不过此女已经被王允大人送给了太史慈将军,我们只怕是无此眼福了。”
太史慈不动声色道:“本初公还真是消息灵通呢!没有想到这么隐秘的事情都知道了。”
袁绍一愣,尴尬起来,他当然听得出太史慈的讽刺之意,更知道太史慈已经知道自己和王允合作的事情,心中升起了一种被看透的感觉。
张松一见袁绍的表情,马上推想出了事情的大概,于是在一旁帮忙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不为,这人世间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太史将军化装成虞翻进长安的事情有谁不知道?若是当日太史将军不擅作主张带走皇上,袁术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胆子谋反?”
这番话简直就是公然指责太史慈。
大帐之人无不默然,赵云一双虎目射出森寒之光,静静盯着张松。
太史慈早就知道这个狂妄的张松回想自己发难,闻言冷笑道:“张松先生这话真是好笑,你当日又不在长安,怎么可能知道我为何要做那样的决定?”
不待张松发话,太史慈沉声道:“当日长安城乱作一团,没有人通知我发生什么事情,而且我也没有资格和机会带皇上出宫,把皇帝带出宫的人乃是刘备刘玄德,此人乃是皇亲,我当然放心得很,可是谁知道刘备才把皇上带出宫来,便遇见了西凉的马腾,双方发生了争执,大打出手,在这种情况下我救走皇上有什么错误?”
张松冷笑道:“太史将军是在强词夺理吗?事情发生的时候太史将军怎么就那么巧在皇宫附近?”
太史慈闻言晒笑道:“张松先生是否三杯水酒下肚就糊涂了呢?当时长安城乱成一团,谣言满天飞,叫人莫衷一是,在这种情况下当然保护皇上最重要了,我赶到皇宫去又有什么不对吗?”
张松听了太史慈的话,气得脸都青了,他实在想不到太史慈居然有本事推得一干二净,冷哼一哼,还未来得及说话就有被太史慈截了回去。
太史慈轻蔑地看着张松,冷笑道:“我知道先生想说其实我太史慈救皇上是假,劫持皇上才是真的,这话真是好笑,要是按照先生的说法,那刘备刘玄德是不是也抱着这样的目的呢?你是不是也想说已故的刘虞大人也是想要劫持皇帝呢?”
张松气得七窍生烟,对太史慈道:“太史将军真会颠倒黑白,既然将军只是为了救皇上,为何要带皇上出城?最后还和吕布将军打了起来,皇上的失踪你是一定要负上责任的!”
太史慈冷然道:“张松先生!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当时长安城的形势很乱,我怎么知道事情的真相?当时带皇上出城避难本就是最好的选择,等长安城安稳下来后再回长安城这有什么不对?你说我军和吕布将军交手,可是当时我怎么可能知道吕布将军已经投向了王允大人?不要忘了吕布将军在此之前是谁的人,当时事情紧急,双方没有办法相互辩解,误打误杀起来有什么奇怪?”
赵云在一旁佩服得看着太史慈,心中不住的赞叹:主上颠倒是非黑白的能力实在是太强了,这种完全没有道理的事情居然也能自圆其说!
太史慈盯着张松冷哼道:“要说起这件事情,张松先生不认为益州的张任应该负责吗?要不是他搅局,怎会有这种局面?”
张松气的嘴唇都哆嗦了,一向辩才无碍的他被太史慈驳斥得体无完肤。
张任的事情一提出来,张松就更没有词了。
众人虽然知道事情没有太史慈说的那么简单,但是见到太史慈理直气壮,不由得相信了三分。
袁绍见到张松败下阵来,心知今天己方是说多错多,于是便要打住,勉强笑道:“好了好了,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太史慈一摆手,截断袁绍道:“本初公,我想今天大家聚在一起都是忠心为国之人,可是张松先生却把袁术谋反的事情的责任推在我的身上,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难道皇上不失踪袁术就不会谋反了吗?若是这么牵连下去的话,我们是不是说本初公因为是袁术的哥哥,所以便不能当盟主呢?若是这般说来,还请张松先生把张任交出来才好!不要名为同盟,大家却在离心离德。”
袁绍没有想到太史慈会生拉硬扯到自己的身上,更在暗指自己没有能力通社各方诸侯,但是又偏偏不能反驳,于是按下心头的怒火对太史慈道:“子义不必放在心上,张松先生生性耿直,说话有不妥当的地方还要担待,子义对耿耿忠心可鉴日月,在自已还未回来的时候,子义的得力助手郭嘉和新任的徐州刺史张昭早已经声明要加入同盟,这件事情大家有目共睹。”
众人纷纷点头,出言缓和气氛。虽然大家各有利益,但绝不想破坏现在表面的融洽关系。
太史慈心中却道:袁本初你真懂得配合,居然恰到好处的提到了郭嘉。哼,看我拿这件事情如何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