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爆发开来的战争没有任何缓冲余地,当那封王室信件抵达的第三天,整装待发的高庭骑士与士兵们就一个个登上了城堡外河流中停泊着的大量运输船只之上。
海战时穿着沉重盔甲不太方便,但如果战事顺利,也会发生陆战,所以骑士们仍旧带上了他们各自的板甲。
就连提利尔公爵也不例外。
核心队伍在威风凛凛的河湾地公爵带领下踏上船只,作为国王陛下指定的“观战者”,蓝礼这个小不点也同样处于该行列之内,不过在上船前,他倒是面临了一个麻烦。
“你太不顾及咱们的友情了,蓝礼。”赶来送行的棕发少年维拉斯说话时目光充满幽怨。
“明明是我先提出来的,你怎么能抛下我不管自己走?”
他的请愿计划夭折了,因为公爵夫人在前天晚上亲自找他谈过这件事,最后维拉斯只能妥协。
只是明明自己失败了,眼前这位最初不乐意加入的竟然还成功了……
“我也没办法啊。”
蓝礼眨着眼睛回答道:“这都是你父亲大人的决定。”
“那你伪造那封信,为什么不把我也给加上?”维拉斯并不知晓蓝礼的伪造过程,但他了解那封突如其来的信肯定是假的,所以结果也不难猜。
“加上你就太奇怪了,而且会惹来你父亲的不满。”蓝礼一本正经地回答,随后踮起脚拍了拍对方肩膀:“安心在高庭呆着吧,祝你在不久之后的狩猎行动里玩的愉快。等我回来后也会和你说战争具体情况的。”
“你休想让我帮你隐瞒这件事。”维拉斯不满地说道。
“我相信你会的。”蓝礼笑眯眯地回答,随后也不理会这位什么表情,踏步走上船只,在护卫的带领下朝着被安排好的船舱房间赶路而去。
同时他也开始在脑海中默默思考着这次出航。
不久之后,河岸边停泊的这些运输船就会顺着这条叫做曼德河的河流朝着西海岸行驶而去。
他们的目的地是前往西海岸外的盾牌列岛,与那里的河湾领主们会和。
而蓝礼的随行阶段也只限于此,或者说,他并没有一直呆在舰队当中的想法。
他的目标只是去找到那个传言中的贾斯皮,而不是上场观摩战争,同时身上所拥有的诅咒也让他不敢真的在海洋范围内跟随舰队远航。
不然真的召唤来风暴,那这场战争可就真要吃败仗了。
石桥上,注视着那缓缓远去的船只,维拉斯.提利尔内心颇感复杂。
一方面他郁闷于自己这位始作俑者反而被抛弃在了领地内,另一方面,对于蓝礼那种出人意料的办法他又倍感惊奇。
身为一个很早熟的大贵族子弟,维拉斯聪敏好学,知道自己未来的道路该怎么走,所以目标明确,之前提出想要跟随军队出门的想法虽说有少年特有的好奇心作祟,但更多目的其实还是想要为自己增长一番相应的见识。
而那个黑发男孩呢,虽说早慧的令他有些惊奇,但他同样了解那位的“胸无大志”,以及性格懒散,日常聊天时对未来的领主生涯也完全没有什么成熟规划与设想,似乎与那些仗着身份混日子的家伙没什么不同。
只是当问题出现后,那个被他看来是混日子的小家伙却反而速度飞快地远超他而去,而自己这个自认拥有成熟思想的人却只能站在原地傻兮兮地望着对方背影……
“你怎么了,维拉斯?”
穿着绿衣服的小胖子拽了拽低头沉思着的棕发少年衣角,好奇询问道:“舍不得父亲吗?”
“没什么,加兰。”棕发少年叹气道:“我突然感觉,我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
这话让小胖子似懂非懂。
“你是说学习辨认天上那些星星?天上星星那么多,你要学的当然很多啊。”
“天文只是个人爱好,我是说别的方面……”
说话间,两兄弟以及送行队伍已经朝着城堡返回。
当天晚上城堡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冷清,没有了那个日常弹竖琴骚扰的讨厌家伙存在,练习骑枪冲锋的棕发少年还颇感一番无所适从。
于是他没等天黑就早早地结束了练习,擦了擦汗后,朝着学士塔方向走去。
时间还不到,他准备看会书后再去吃晚餐。
只是还没等维拉斯走到学士塔,他就突然见到一个陌生人出现在视线当中。
那是一个正与女仆交谈着什么的女人,身姿高挑纤细,背对着他,一头披在黑斗篷上的银色长发让维拉斯下意识想到了自己的母亲,但仔细看去,那发色却又与母亲不大相同……
这是谁?
维拉斯心中升起一股好奇,而与此同时,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注视,那黑斗篷女人突然回头看了他一眼。
那是一张精致却又怪异的脸,第一眼看起来非常年轻漂亮,再次看去却仿佛瞧见了一个历经沧桑的老人,暗淡光线下,一双深蓝色眼眸似乎充满了强硬的侵略性,让没经过什么风浪的棕发少年心思不由一紧。
不过他并未紧张多久,那人就转身快步离开了,几个呼吸间就消失在了视线当中。
“刚刚那位,是谁?”维拉斯神色恍惚片刻,最终叫住女仆询问。
“是夫人家族来的人。”女仆回答。
“母亲的亲属,我怎么不知道?”维拉斯闻言一愣。
“这……”
女仆对此一脸茫然:“我也不知道,少爷,但如果不是夫人家族的人,她怎么进入的城堡呢?”
维拉斯闻言心下一沉,忙问道:“她都和你说什么了?”
“打听蓝礼大人一些事情,性格、长相、脾气、还问有没什么怪癖之类的。”女仆回答。
“除了这些呢?”
“还有问他去了哪。”
女仆说着,小心翼翼地问道:“我闯祸了吗?少爷?”
“没有,也许是我不知道母亲家族来人了而已。”维拉斯安慰地回答,他可不想在城堡内造成什么恐慌以及让一些小道消息流传。
女仆闻言心下稍安,棕发少年则又问道:“她有说自己叫什么吗?”
“没说叫什么。”女仆回想一番后回答,但见自家少爷因此皱眉,又补充了一句:“但我见那位夫人的眼睛好像是……好像是紫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