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沥沥,鱼虾畅游,可是在遇到河底一座宫殿时,却感觉到一股无比的威压,有着先天的敬畏,皆俯首,远远的避开,不敢有丝毫的逾越。
大青石上的廖文,整整一个月,纹丝不动,衣衫随着缓缓流动的水流,而摇曳,紧闭的双眼,微微睁开,眼神当中,多了几分的沉稳。
一个月的时间,他才将那些涌入他脑海之中的记忆,消化得差不多,现在他才明白,青龙临死前的那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所继承的记忆,绝大部分,就是青龙的记忆,其他的地方,有些模糊,不过在青龙与蛟龙的一战,却极其的清晰。
那一战,青龙身死,而蛟龙重伤遁逃,蛟龙受伤很重,不过等到他养好伤的时候,恐怕会立即卷土重来。
若是蛟龙卷土重来,青龙都被干掉了,他岂不是死路一条?
要是之前,廖文定会急得到处乱跑,不过在继承青龙大部分的记忆之后,跟之前,还是有着不小的不同之处,至少比起之前,要沉稳很多,思来想去,也没有个解决的办法。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现在是河神,离开不了赤河,离的越远,就越弱,除非是放弃河神之位。
放弃?
怎么可能,在成为河神之后,他就知道当神灵,究竟有何等的好处,各种神通法术,就不说了,最重要的一个,长生不老,寿元无尽。
神灵并没有寿命的限制,所谓只要没被人杀死,就能够一直活下去。
就算真的蛟龙,卷土重来,他那时也无法阻挡的话,那也是赚了,蛟龙重伤遁逃的,想要恢复伤势,起码要上百年,凡人可活不了这么久。
船到桥头自然直,胡思乱想也没用,当务之急,是要褪去凡身。
廖文现在,其实并不算是完全的河神,虽说得到了青龙传位,可以一般神灵,无不是天生地养的精怪,亦或龙族这种,天生血脉高贵的妖怪,方才以肉身继承神位。
凡人的肉身,对于神灵而言,犹如是糟糠,污浊,事实上,到现在为止,他都能感觉到束缚感,就像是背负沉重的枷锁。
他开始以神力,剥离神魂与肉身,以免藕断丝连,一点一点的剥离,不留任何凡身的气息。
日夜流转,神灵无需进食,只要神力足够,便可一直维持下去。
三个月之后,河流平缓的流动,有着廖文这位河神,在河底坐镇,自然不会有什么兴风作浪之举,很平静,而廖文也处于闭关状态。
在河岸的数里外,一个老头,拄着一根拐杖,迈起步子,还真不小,只不过一颤一颤,让人不禁担心,他什么时候就会摔到在地。
噗通的一声,他扑倒在地,甩开拐杖,伸手抓起泥土,捏了捏,又将一小块,放进嘴里,满脸的激动,扭头道,“你们快看,这是湿的土壤,这是湿的土壤.....”
在老头身后,有着一群人,衣衫褴褛,有着迁徙的疲惫,一个个皆趴下来,触摸到微微湿润的土壤,脸上皆为惊喜之色。
他们是因故乡干旱,所以才举村迁徙,他们已经是忘记多久了,已经是在路上走了多久,终于,终于是找到可以繁衍生息的地方了。
更有甚者,直接是啕嚎大哭的起来,只不过并非悲伤,却是喜悦。
河底,宫殿,不知不觉的,过去了一整年的时间。
坐在大青石上的廖文,突然软绵绵的倒下,一个半虚半实的人影从身体脱离出来,离开凡身三尺,半虚半实的人影,逐渐凝实,不消一刻,在外表上,看着跟原来没有任何的差别。
他张开双臂,任由水流穿过,一睁眼,赤河的一切,尽数归于眼底,河中水草,游动的小鱼,螃蟹,乃至是一粒小到不能再小的沙石,都难逃他的感知。
整条赤河,犹如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一切的一切,都难逃他的双眼,直到这一刻,他才是真正的赤河神灵,一方正神。
不仅仅是感知,还有神力,也可以更加的快速的运转,跟拥有凡身的时候相比,简直一个蜗牛爬行,一个展翅翱翔,神魂之体,还有种种奥妙,皆非以前可比。
好好的熟悉了一番,神灵的力量之后,他将目光方在自己的肉身身上,他现在以神魂之体,彻底成为河神,只不过却也并不代表着,自己原来的肉身没用了。
他抽出一丝神魂之力,融入到肉身之中,大青石上的‘廖文’站了起来,看向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他,道,“你是神,我是人。”
“没错,我是神,你是人,你也是我。”
他露出笑容,比想象还要简单。
河神的传承里面有一种分身之法,限制很多,极为严苛,不过他的肉身,本来就跟他同出一源,炼化成为分身,轻而易举。
他在这里做河神,努力变强,而凡人分身......要发疯苦读,下一届科举,他一定要高中状元,然后载誉回乡,光宗耀祖。
一边当着河神,一边继续过以前生活,两不耽误。
廖文手指微动,掐算天时,他在闭关的时候,已经是刚刚错过了一届,等下一届,正正一年时间。
现在这个时间,就算是走回乡,还是去京城,皆不可取,还是先在这里呆着,发愤苦读,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再启行。
凡身往书房去,闭门不出,发愤苦读了。
宫殿外,游离着一条金色的小鱼,迫于先天性的威压,金色小鱼不敢靠近,可似乎也不想要离去,大大的眼睛,满满的憧憬。
忽然有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其吸住....不,倒不如说是一个无形的大手,将他抓住,这下金色小鱼,想要离开都离开不了了。
直接被抓往宫殿,他可以感觉到,快速流动的河水,到底有多么湍急,这是他以前从来都没有感受过的,像是有两座大山,疯狂的挤压,又像是一道锋利的刀刃,在他身上的鳞片划过,他不敢睁开眼睛,他害怕一睁开,就会被划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