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城中的情形,自有郭嘉,李儒去探听,这也是先前约定。
刘策所在意的,唯有郭援,冯宣罢了。
宋珪挑着紧要的,将燕国城中的军情悉数与刘策说起。
原有的燕国守军大抵有一千人,杂兵仆兵七百人,郭援带来的三千人,只从数目上便占了优势,也不知冯宣与郭援起了什么协议,燕国守军与郭援士卒,竟是井水不犯河水模样,相安无事,而在宋珪说来,之所以郭援没有太过于猖狂,唯一让郭援忌惮的,却是燕国的另一只部从。
以千人为号,占尽了军资器械,当初由刘策分部组建,先后由小黑,宋珪统领,后来被鲜于辅掌控,可以算做是刘和私兵的弓箭营。
护卫府兵三百人,司责刘和的安危,刘和出行时,皆会有鲜于辅统领跟随,而弓箭营,原本便是守卫燕国之用,便是名义上城防是冯宣,其实终究还是弓箭赢为重。
这步卒,弓箭营,都归属鲜于辅掌管,其实等同刘和掌管,自京城时,刘和见过天子手无兵权,要做些什么亦是有心无力,对于拥有独属于自己的军伍,极为重视。
马伦打造的军械,优先供着这两支部从调用,鲜于辅见识过刘策的骑兵,高顺的陷阵营犀利,时而将这两支部从严加武训,其战力早不与当日可比。
而据宋珪说来,这些日,冯宣与郭援似乎有意拉拢弓箭赢的两名营官,看样子似乎铩羽而归。
“将军,弓箭营里,有许多都是跟着我们一起来燕国的兄弟,对将军最为尊敬,只需将军出面,怕是弓箭营立时会为将军调用,冯宣算什么东西,也敢打弓箭营的主义。”
宋珪显是对冯宣抱怨已久,无奈冯宣是卢植一系,其中的利益和关系,宋珪知不能随意触碰。
在辽东时,小黑就与刘策说起,燕国有宋珪在,不用担心许多,若以才智来说,宋珪识势,不比小黑张扬,其心意却一直随着刘策。
刘策笑道:“何须我去,宋兄曾为弓箭营一年,我听军中兄弟说起宋兄处事公允,从不枉私,刘和放心让宋兄留在燕国,多有防范冯宣之意。那,宋兄觉得,驱了郭援,冯宣两人,何时起意为好?”
“这?”
宋珪凝神想过片刻,再抬起头,面上又有着十足的信心,道:“将军曾我说起,兵贵在神速,既是将军今日归来,也不必让这两人多猖狂一天,何不今日便将燕国清理一遭。”
刘策多有些诧异,以往觉得,宋珪生性严谨,做事最为妥当,此时显然临时起意,见到宋珪伸出手掌,如同当日在袁绍军中模样,亦是伸手握过,道:“就如宋兄所言,今日我们兄弟,取了燕国。”
与李儒留下的辕车会和,宋珪当先引路,刘策同宋珪麾下士卒换过衣衫,充当宋珪麾下,让被置换之人,随同辕车推着行进。
这等事,是在走到辕车旁,宋珪分散了麾下士卒,看到其中一名士卒身量与刘策相若,才忽而与刘策说起,刘策听完,觉得宋珪此举更为妥当,便是郭援再刁难李儒车队,也不会再注意到刘策,心中觉得,宋珪果然心思细腻,临阵时竟然沉稳不乱,只这心境上,也足以独领一军。
归来之时,也比宋珪出城多花费些光景,走到城门时,宋珪发觉,本空旷许多的燕国城门,竟又排了队伍,看前方有五辆马拉的辕车,甚为簇拥,显然是一道的,而最靠近城门处,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正在与燕国守城的士卒争执。
“你们刘和,刘刺史麾下,什么时候有这等规矩,我倒是要见了刘和,当面向他问个清楚。”
那管事面色激动,听着模样,似乎与刘和是结识的。
“嘿嘿!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也不管你劳资是什么人!我们燕国,就是这个规矩,要想入城,就要盘查严些!不要啰嗦,都给我下来,让我们看看里面有没有藏着些什么。”
有了方才刘修斩杀郭援士卒,依理说,这些刻意刁难的士卒,会收敛一些,只是郭援听到了,宋珪出城接过李儒的货物。
这说明什么?
说明李儒早就有了防备,说明李儒根本看不起他郭援。
既然如此,还客气些什么,正好趁着时机,连着宋珪也教训一番。
是以,郭援一直守在城门前,有郭援在场,那些士卒自是卖力,若是被郭援看中,方才死去的那个同僚的位置,可要好好的争一争了。
“大胆!”
那管事越发的惊怒,一张脸都有些颤抖,显是细心打体好的胡须,也被吹的时而飞起,“这车中,坐的是蔡中郎家眷,你等怎敢放肆!”
“蔡中郎?没听说过!”
与管事对峙的士卒,一脸的不屑,变的不耐烦道:“都给我乖乖的下来,再有纠缠,小心我等兄弟动手了。”
“大兄!就随他们去吧!国有国法,城有城规,我这就下车来,让他们查看,也好不耽误了时辰。”
车帘掀起,一个头顶着丝纱的女子,隔着绣袍探出手来,将管事制止,听其音色,多有沉稳,便是眼前受难,也听不出其中带了什么别样情绪。
“小姐,这可如何使得!”
管事人慌忙回到车厢前,奈何方才说话的女子,已经扶着门辕,跳下马车,自站在城前,全然没有什么惊惧。
“这就对了,嘿嘿!”
迎头士卒,见到车队服了软,心中除了洋洋得意,还是洋洋得意,自思量怕是在郭援身前露了脸面,再一挥手,高声道:“兄弟们,给我好好的搜。”
“都给我住手!”
城内数十丈开外,一人手提长袍,看似在奔跑,其实速度只比成年行走快不了多少,再看其双鬓发白,这年龄上怕也上了岁数。
刚才,就是刘修从远处提着剑来,斩了一人,眼下忽而再听到城中动静,这些士卒心中如何不恐慌,看着这奔跑来的人,上气不接下气,只一人前来,手中也没拿着什么,领队士卒斜着眼,看着郭援微皱起了眉头,没有制止的意思,也就顺水推舟的让身旁人,先不要动手,暂且看看再说。
距离的近了,看着人四十岁模样,面容多有正统,只是气竭涨的脸色有些通红,然则其身上穿着的,却是大汉官服,与幽州城中的官员不同的官服。
此人正是受了天子刘协来燕国,要为刘协搬援兵的天子使臣,黄门侍郎钟繇钟元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