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着帏幔来看,这处部落聚集了几十户人家,此类相互依存,互助扶持的小部落,在塞外之地,时常能够见到。
帏幔散落在各处,又有搭建的木屋,块垒,周围却是全然没有任何防御,若是突袭,骑兵不会受到些许阻碍。
掩前而遮后,在兵法中,有另一个说法,虚而实之,实而虚之。
与胡人士卒相处了一段时日,他们的性情和作战习惯,刘策了解许多,正所谓弓箭到了弦上,不能不发,此时以言语约束胡人听令,多已是无用。
正如刘策所想,跟随而来的胡人士卒,感受到了战前凝重,杀意直冲脑上,宛若热血一股冲到了头顶,此时莫说是刘策,便是阎柔,说的话也不见得好使,按着他们性子,早已撒开了马儿脚力,哪里还顾得上对刘策忌惮,直若是向前冲去,便是最前方的刘策太史慈二人,也是准备超出过去,只是刘策太史慈两人骑术精湛,只论控马提速,比胡人士卒更娴熟,距离上却是逐渐又拉开了,到了百步外,依旧是没有看到迎面敌军模样,刘策与太史慈相视看过一眼,操控着马儿,偏向了左侧。
口中亦是喊道:“听我号令,随我杀过去。”
与此同时,太史慈减了马速,在十步处停下,手中提着长枪,驻足原地,俨然将进入部落的直路给挡了去。
先前,跟随二人的胡人原本想要散开阵容,冲杀一阵的心思,同样被太史慈挡住,且太史慈虽然立在那处,身体却是对着胡人,虬然手臂长枪闪烁不定,身上更是出现了让人忌惮的气息,让胡人士卒终于打消了心思,尽数跟随了刘策。
骑兵奔袭,不过一瞬。
片刻间,刘策便带着胡人骑兵绕过半个部落,此时,正看到,在哪几个尚未倒下的帏幔后面,散落了杂乱的石块和碎物,因为被帏幔遮挡,若是直接冲入,怕是最前面的骑兵当即会中了手段。
而过了这片阻碍区域,后面又守候着一队骑兵,正蓄势待发。
原本心中有些激动的胡人骑兵,看了这等情形,多有些庆幸,吹口哨者有之,嘲笑呵骂者有之,谩骂言语虽是用乌桓语,平日听到多的也就是这些东西,任谁都能听懂几句。
这些胡人看到的,自然是敌骑和障碍,而刘策却是看到了另外的一些东西。
一些更为血腥的东西。
层层叠叠的尸体,有许多被剥光衣物,堆在一处,几乎到了与人平齐的高度,尸体堆的下面,一片土地已经被染的通红。
想来,这应该是小部落中的族人,先前闻到的血腥味便是出自于此。
刘策手腕一翻,当先挽起黄木大弓,指间松开,破空声尖锐而过,箭矢穿过前方骑兵胸口,莫入后面骑兵胸口,两人几乎同时跌倒在地,一箭落后,又是一箭,又有一人倒地。
这等神技,顿时让身后胡人骑兵发出惊叹的欢呼。
此时,一些胡人才想起来,他们手中的弓弩,也是经过马伦新近改造的,或者是马伦亲自做出的,阎柔领了戍军,分配军械自然也会倾斜着自家人,所以,胡人骑兵手中拿着的,可谓是戍军最新的军械,是连邢举在时都没有的威力更大的军械。
这般弓弩,不管是射程还是力道,都比以往使用的多出了一倍,以前时候,这样远的距离,弓箭是够不到的,只能抛射,现在可以直接射杀了。
再无须刘策叮嘱,一片箭矢落下,飞向了那处还在等待突袭的乌桓骑兵。
这一方,刚袭杀了小部落的乌桓骑兵,方才,接到了负责望风同伴的汇报,说是有一百多骑兵,向着这里奔来,看他们模样,绝不是自己人,领队的乌桓骑兵头领,刚染了血气,便是自己这边只有五十几人,也没有想过趁机逃窜,收缴的钱银和牲畜丢了,回去就没有什么功劳了,乌桓的勇士都是用手中刀来冲的,从没有骑着马儿向后退的。
原本想着,用最常用的陷阱引骑兵吃上一个亏,设下一个伏击,就算是人数不占优势,也能一举而胜,却是没有想到未曾照面就被识破,眼下,敌人的弓弩竟然还能射到自己,没有地势之利,又不想凭空受打,乌桓骑兵头领,口中呼喊着,带着剩下的三十几名伙伴,与刘策迎面撞了过去。
三箭之后,刘策就将黄木大弓复挂在身后,手中紧握着长枪,调整着自己与马儿的行进速率,气势也在行进中越积越厚,离接触尚有三丈距离,刘策身旁似无风而动,莫名的威压让迎面马儿猛然嘶鸣,脚力行进的步子偏乱几分,早已锁定的,一直挥舞着木刺的乌桓骑兵头领整张大脸也越来越清晰。
只是随着刘策一枪精准的刺在乌桓骑兵头领木刺上,手中微微扭转,便将木刺破开,长枪劲道未损,穿过其人手掌,透过手臂斜插入右胸肩窝,带动着乌桓骑兵头领,落在了地上。
一个照面,便挑斩了敌酋,对于刘策来说,算不得上什么惊喜,这等所谓的骑兵,就是连戍军处士卒也比不上,只看他们的武器,还是木质削了尖,想来在乌桓骑兵中,也不是什么主战之骑。
占了武器的优势,又夺了战前先机,人数上居多,从一开始,刘策就没想过会出什么变故,方才之所以心中着急,便是怕耽搁了,这小部落里的人,会遭了什么屠戮,未曾想,还是晚了些。
刘策心中正是激荡,虽然没有运转气象,本身武艺已是天下顶尖,横少,直刺,格挡之后,便会依仗大力生硬还击,枪出一次,便有一个乌桓士卒倒地,从没有落空。
这场对战,持续了不过二十吸间隔,待到刘策看到前方无人,向左右视去,除了七八人还在做困兽犹斗,其余的尽数落在了地面,被马儿踩踏,还有被砍杀的乌桓士卒叫喊声,充斥着刘策耳中。
“嗖!”
一支箭矢当空而过,射死了想要逃跑的最后一名乌桓骑兵。
不用转过头,刘策也知定然是太史慈所为。